第二十章 西去路上
車子駛出城市,很快就上了高速公路。
高速路上,汽車不多。
張大鵬帶著滿懷的愁緒,一隻手把著方向盤。一隻手掏出一隻煙放進嘴裏。取下點火器點著煙,一邊開車,一邊吸煙。邊吸煙邊想著一大堆的事情,想著女兒張靜,想著愛人王月華。想著自從搬家以來,女兒從地攤上買回來那個絨布娃娃,這家裏就沒安生過。一幕一幕的,不斷的出事。想起自己當副局長的風光。想起被免職後的荒涼。自己在位置上的時候。多少人圍繞在自己身旁,聽自己頤指氣使。現在沒權了,連過去和自己稱兄道弟的人,也躲著自己走。看來古人說的沒錯,世態炎涼啊。一條利祿大道。無數人在上麵奔跑。一會兒把這個擠下路基,一會兒把那個擠下路基。擠下去了便成了沒人理睬的弱者。奔跑在這利祿大道前麵的便成了人人恭維掐媚的強著。什麽強盜邏輯。張大鵬想到這,憤憤不平的猛吸一口煙,朝車頂吐去,鉛灰色的煙霧竟然化作一個個煙圈在車頂部慢慢散開。
汽車繼續在高速路上行駛,夜幕低垂,身後的城市已被奔馳的汽車遠遠甩在了夜幕裏。偶爾會有一輛車閃爍著燈光超過張大鵬的車。那些車比張大鵬的好。所以車速也快。可張大鵬就是不服氣,看著超越自己的車而跑到前麵去的車子,張大鵬就會‘呸’上一聲,說道:“牛什麽牛,遲早有一天,老子坐的車會超過你們。”
車燈在夜幕裏閃爍,閃爍的車燈映照著高速公路上塗著熒光粉的黃色的護欄標誌。那些標誌被奔馳的汽車車燈照射著,一閃一閃的發出鬱黃的在夜幕裏看去略帶些血色的光斑來。車後,一輛十輪大卡車的身影進入到了側視鏡裏。十輪大卡車的燈光被張大鵬小車的車身擋住,像漫射般從張大鵬的車屁股散開,投向路邊。張大鵬把著方向盤,腳尖點著油門。小車加大了速度向前跑去,他不想再讓一個大卡車超過自己。
燈光映照處,出現了一個大轉彎,張大鵬急忙把穩方向盤。減速慢行。可是,由於剛才車速過快,汽車還是側傾。張大鵬一驚,急忙回了一把方向盤。小車擦著路邊的防護欄就過去了。張大鵬到吸了一口冷氣。他實在是慶幸自己反應還是快,要不是緊急關頭,回那一把方向盤,自己的車說不定這會兒,早就翻到路邊了。
他不敢再開快了。不由自主的放慢了速度。張大鵬側過臉來,從後視鏡裏看見剛才那輛十輪大卡車還跟在自己車後麵。好像他也放慢了速度。不緊不慢的晃悠著跟在自己的身後。不久,前麵出現了一個隧道。車子已進隧道,就像進了風洞,一陣轟鳴聲從隧道傳來。再看懸掛在隧道頂部的那一串串吸頂燈。就像是倒掛在天上的星星,隨著車身的移動,也在往張大鵬視線後麵飛快的奔跑。
穿過隧道,張大鵬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心裏估計著到縣城的時間。也就在有個半小時的路程,就能跑到縣城了。他本想連夜跑。本來自己就沒有困乏的意思。但是看看這高速路上車輛稀少。所過的路段果真是野曠人希。不是沿著河道峽穀走,就是過橋穿洞。自己多少也有些膽怯,是跑到前麵的縣城住一晚再走,還是連夜趕路,他有些猶豫不定。
就在他手把方向盤,思考著是在前麵的縣城住宿還是繼續向前跑時,別在褲腰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張大鵬一隻手把住方向盤,另一隻手去取手機,他側眼看了一下手機來電顯示,是愛人王月華打來的
。張大鵬這時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心裏說道:看誰牛過誰。不理我,還不是要理我的。得意是得意。自己心裏麵不也是還牽掛著她們嗎。自己不是也想到縣城住下後,給她們發個短信,留個言嗎。罵是罵,愛是愛。它們並不衝突。想著,張大鵬就將手機貼在耳朵上,接通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熟悉的童稚的聲音:“爸爸,你在那?”
是女兒張靜的聲音。張大鵬鼻子一酸,眼淚一下子湧進了自己的眼眶。
“靜靜,你還還好嗎?我要出差,去西藏。現在還在路上走著呢。你媽媽呢?”張大鵬關心的問道。
“我們在姥爺家呢。爸爸,你幹嘛去那麽遠的地方出差?”
“哦,爸爸有點事啊。很快就會回來的。在你姥姥家要聽話啊。不要貪玩。要抓緊學習啊。”
“知道了,爸爸。早點回來啊。爸爸。我愛你。”
張靜這最後一句話,感動的張大鵬再次流下淚水。
“靜靜,爸爸也愛你。”張大鵬含淚說道。
“爸爸,媽媽給你說話。”女兒張靜在電話那頭說道。
“張大鵬,你出什麽差啊,你。你跑到那麽遠的地方去,到底想幹嘛?”從電話裏傳來王月華依然帶氣的聲音。
“我說月華,你別帶氣說話行不行?你氣。我也氣著呢。”張大鵬聽見電話裏王月華生氣的聲音。也有些按納不住心裏的火了。本來他開車去西藏,多少心裏就不舒服。雖然和月華吵了一架。過後思量,他也覺得自己不對。造成自己目前困難處境的不是別人,是自己。自己被免職,確實也對不起這個家,對不起和自己同甘共苦生活了十來年的王月華。本想晚上到縣上後,給王月華打個電話說一聲,道個歉。那成想王月華的氣還是這麽大。血氣方剛的他,也忍不住火起來。
“行啊,那我們就氣吧。你去吧,去的遠遠的才好呢。你就別回家。”電話那頭,王月華更是生氣了。
“你有病啊,月華。不回家就不回家,怎麽著?”張大鵬說完,‘啪’的一下,就關了手機。
就在這時,一直跟在張大鵬車後的那輛大卡車突然加速超車。張大鵬剛才隻顧和愛人王月華在電話裏鬥嘴,沒注意車兩邊的情況,合手機的時候,左手動了一下方向盤,車頭往左一翹,就略微跑偏了一點。正好遇上那輛大卡車加速想超過他。眼看大卡車的車頭就要側撞過來。張大鵬驚的是冒出一身冷汗。他不由自主的喊了一聲:“不好,完了。”就將方向盤向右打。同時鬆油門,輕踩刹車。小車在黑夜裏迅速滑向路邊,眼看就要撞到高速公路上的護欄上了。張大鵬又回了一把方向盤,小車就像喝醉了酒的醉漢,左右搖擺著滑向前麵閃爍著指示牌的縣城出口。
那輛大卡車幾乎是擦著張大鵬小車的車邊過去了。就在這輛大卡車車頭駛過張大鵬小車的一瞬間,卡車上的駕駛室裏,那名駕車的司機從搖下的玻璃窗,伸出頭來,超張大鵬嘿嘿的一笑。
張大鵬猛一回頭,正好和這名司機打了個照麵。借著車燈的光亮,張大鵬分明看見了一張恐怖的帶著累累傷痕的臉從司機身後探出頭來,望著張大鵬冷笑。那雙發出冷笑的眼神分明就是家裏的那個絨布娃娃的眼神。
張大鵬猛的一驚,忘了看前麵的路線,小車像失了控一般,直接向指示路牌衝去
。張大鵬‘哎呀’了一聲,就急打方向盤。,小車一掉頭就向高速公路旁伸出來的那條通往縣城的支路跑下去。
一輛有些破舊的昌河麵包車這時正從支路上往高速公路上開,那車見張大鵬的車晃晃悠悠的衝下路來,眼看就要和自己的麵包車撞一塊了。趕緊往路邊避讓。麵包車被逼到護欄前,停了下來。
這時的張大鵬一是一身冷汗。驚魂未定。他也踩住了刹車。小車斜著掉過屁股,對著右邊的護欄停了下來。
車剛停下,張大鵬就聽見後麵有人罵咧咧的向他走來。張大鵬心裏本來就窩了一團火,聽後麵上來的人罵的話死難聽。不禁火往上撞。他也拉開車門。下了車。
雙腳還沒站穩,張大鵬就覺得自己的左臉上狠狠的挨了一拳。他腦袋一懵,不有自主的‘騰騰’往後猛退了幾步。就覺的鼻子裏有一股**流了下來。他伸手抹了一把一看,是鼻血。張大鵬那吃過這樣的虧。這一拳,把他滿腔的怨恨和怒火全都激發出來。那身上的血管裏到處都湧動著燃燒的怒火。這怒火又把他全身的肌肉點燃。他覺得自己這會兒就想一頭被激怒的猛獸,恨不得立刻將對方置於死地。他用力攥緊拳頭,抬頭就揮手還擊。拳頭楊到半中間,張大鵬就趕緊放下了手。
站在張大鵬麵前的是一個滿臉橫肉,身材胖大的中年人。看那人的身高,比穆鐵柱矮不了多少。就看那壯胳膊壯腿,四叉八咧的往自己麵前這麽一橫,那就活生生的是一座守門的金剛。張大鵬心虛了。他那還敢還手啊。這不自找倒黴嗎。
“師傅,對不起,對不起。我向你陪罪了。”張大鵬開始麵對著這尊巨神不停的賠起罪來。
那人好像並不領情,伸出小門似的手掌,一把抓住張大鵬的衣領,怒衝衝的吼道:“你小子是那來的。跟你爺爺我較勁。我捏死你,我。”那手上真有勁,把張大鵬捏的臉都發青。
“算了,算了,大哥。把他掐死了,咱還得償命呢。給他個教訓就得了。”不知啥時候,從那輛麵包車上又走過來一個矮個的中年人。他勸大個子鬆手。大個子這才鬆開緊攥張大鵬衣領的那隻手。
“對不起啊,大哥。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張大鵬一邊說好話,一邊從褲兜裏摸出一條手帕,檫著從鼻孔裏流下來的鼻血。鼻血把張大鵬手裏手帕都染紅了。
大概是看見張大鵬流血的臉。那個大個子沒在說什麽。臨走時,還對張大鵬說:“以後開車小心著。別老鼠鼻子插大蔥——裝象。趕緊去前麵的路口,那有一家藥店。賣點藥止止血。今天就和你不計較了。快走吧。”
張大鵬沒在啃聲,轉身悶頭鑽進了自己的車裏。
“他媽的,真倒黴。遇見了這麽一狀事。狗日的。等著瞧。有機會,老子不殺了你。呸。”張大鵬用手絹捂住鼻子。罵完,朝車窗外吐了一口吐沫。就發動車,向縣城開去。
到了縣城。張大鵬找到一家路邊小診所。診所還在營業。張大鵬將車子停在路邊,下了車,就走進診所。
半個小時過後。張大鵬從診所裏走了出來,臉上貼了一塊藥片。他鑽進車裏,重新發的車。向城裏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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