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送錯的花圈

晚上,張大鵬‘門’悶悶不樂的回到了家裏。

愛人王月華已將晚飯做好,正等著張大鵬回來吃飯。看見張大鵬進了屋。王月華就說:“大鵬,怎麽回來這麽晚?”

“有點事。回來晚了。”張大鵬搪塞著。其實,他是一個人在外麵溜達了一會。自從聽了東山建司的李老板給他講了他承擔的靈山公園建設工程的那部分出了質量問題以後。張大鵬就覺得自己好像被人騙著上了一艘賊船。他真有點後悔,當初就應該將李老板偷偷送給他的那尊金佛像給他送回去。可自己偏偏就有這麽點貪心。把那件金佛像收下了。如今。這工程質量上出了問題。他這主管局長能擺脫幹係嗎?現在,自己收了人家的那麽貴重的禮物。這要是讓紀檢部‘門’知道了。那還了得。可現在要退,恐怕為時已晚了吧。那樣,李老板豈不是要和自己鬧翻了。現在這些‘私’人老板,能發起來的,那個沒有官場背景。再說了,當初李老板承建的那段工程,那也是周副市長給他打過招呼。那李老板連市紀委副書記都能請出來吃飯。可見他的活動能量。自己要是把他得罪了,他要是反咬一口,說自己收了他多少禮物和金錢。那自己這局長還能當成嗎?看樣子自己還得幫李老板擦屁股。隻有把他的屁股擦幹淨了。自己才能睡穩覺。

他就是帶著這麽一種難言的‘精’神壓力,才一個人在外麵溜達了好長的時間。

愛人王月華走到他的麵前,伸手幫他拿過那個皮夾,眼望著張大鵬有些愁眉不展的臉。關心的問道:“大鵬。你不舒服嗎?”

“沒什麽不舒服。好著呢。”張大鵬說道。他脫掉皮鞋,換上拖鞋,就來的餐桌前:“月華,靜靜還沒回來?”張大鵬問道。

“快回來了吧。她們學校抓的緊,放學都晚。”王月華邊說,邊走進廚房,將做好的飯菜擺上飯桌。

張大鵬坐到餐桌前,望著愛人月華做的香噴噴的飯菜,自己感覺肚子脹脹的,沒口味吃。

“咱們等等靜靜吧。”張大鵬說。

月華笑著對張大鵬說:“你整天在外麵海吃海喝的。今天嚐嚐你媳‘婦’給做的飯菜。你先吃吧。靜靜的飯菜我給留著呢。”

“我現在不想吃,還是等靜靜回來一起吃吧。”張大鵬從餐桌前站起來,邁步向自己房間走去。

“哎,大鵬,你去那,過來吃飯啊。”月華望著張大鵬的背影,不解的喊道。

張大鵬來的臥室,他側身躺在‘床’上,臉朝向‘女’兒張靜臥室敞開的‘門’。腦海裏還在想著東山建司的事情。不知是思考問題引起分神,還是真的看見了什麽。張大鵬兩眼突然緊緊盯著‘女’兒張靜的房‘門’。從張靜暗淡的房間裏,張大鵬看見一縷幽蘭的光亮在晃動。他感到一絲恐懼,因為那幽蘭的光亮和上次在廚房灶台上起的那團幽蘭的火團一樣都像夜晚墳頭上冒出的鬼火。

張大鵬帶著這種恐懼的心情起身向‘女’兒張靜的房間走去。

“媽呀!”張大鵬前腳剛邁進‘女’兒房間的‘門’檻,就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冷氣,驚恐的喊了一聲,他看見那具絨布娃娃竟然倒栽蔥一般頭頂著‘床’,屁股朝天,臉倒望著張大鵬,那兩隻黑眼珠正‘露’出這幽蘭的光衝張大鵬,嘴角‘露’出詭異的冷笑——。

張大鵬看到這滲人的目光,不禁打了一個冷顫。他壯膽跨步向前,一把抓過那具絨布娃娃,轉身使勁扔向大‘門’。

“咣”的一聲,被扔向大‘門’口的那具絨布娃娃卻正好砸在正在給放學回家的‘女’兒張靜開‘門’的王月華後腰上。

王月華唉吆了一聲,轉過臉來,帶著怒氣,就喊道:“幹什麽啊。你。”

這時,‘女’兒張靜背著書包也走了進來,王月華和張靜幾乎同時看見了從王月華後腰上掉到地板上的那具絨布娃娃。

“誰扔我的絨布娃娃啦?”張靜俯身從地上撿起絨布娃娃,她把絨布娃娃抱在懷裏,不高興的嘟嚕著嘴。

“你爸唄,還有誰呢。不知道他那根神經不對勁了。”王月華伸手拉過‘女’兒張靜的手說。

“爸爸,你扔我的絨布娃娃幹啥呀?”張靜氣呼呼的問道。

張大鵬用手指著張靜懷抱裏的絨布娃娃,大聲說到:“不準你再拿那個絨布娃娃。那是個不幹淨的東西。”

“不幹淨?”‘女’兒張靜聽張大鵬這麽一說,就低頭仔細的看了看懷裏的絨布娃娃:“我的絨布娃娃才買回來,沒‘弄’髒啊。‘挺’幹淨的。”張靜十分不解的對張大鵬說。

“我說你不能玩,就不能玩。快把它扔掉。”張大鵬大聲說到。

“我不扔,為什麽啊?就不扔。”張靜強著。

“你扔不扔?”張大鵬瞪著眼就要伸手從‘女’兒張靜懷裏奪。

王月華伸手檔過張大鵬伸過來的手。“張大鵬,你這是幹什麽?你沒事在家裏一天發什麽脾氣。有脾氣到外麵發去。別在我‘女’兒身上發。”說著她就領著張靜走向廚房,“靜靜,吃飯去,別理你爸爸,他今天犯神經病。”

“誰---誰犯神經病來著。你才犯神經病呢。”張大鵬對愛人王月華當著他的麵寵愛‘女’兒張靜十分不滿,又聽見月華罵他神經病,就急忙還口。

王月華沒理會張大鵬,領著‘女’兒張靜進了廚房。

張大鵬呆呆的站在‘門’口。他望著廚房裏愛人王月華和‘女’兒張靜。咽喉裏像是噎了什麽東西。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兩天過後。

一大早,張大鵬上班去,就覺得今天的天氣特別的‘陰’沉。整個天空像是捂上了一個深灰‘色’的帽子,將明朗高清的天空遮的沒有一點亮光。寒冷的秋風在為即將到來的秋雨清掃著路障。冷風和壓抑使人倍感冬天就要來臨了。

張大鵬來的辦公室,他坐在那張老板椅裏。想著今天中午約好了要請質監局趙局長,得盡快把東山建司的李老板那件事給擺平了。免的小事生成大事。到那時就難收拾了。

“叮鈴鈴——。”辦公桌上的電話一陣鄹響。

張大鵬伸手拿起電話,是局辦公室打來的電話,說是市紀檢委通知,今天上午。在市委三樓會議室開反腐倡廉會。局長說馬局長去省裏了,他要去參加市政fǔ一個會議。讓張大鵬去參加一下。

接到局辦公室這個電話,張大鵬心裏一咯噔。去市紀檢委開會。這本來就不是他的事。局長幹嘛非要指定他張大鵬去開這個會。馬局長不在,那還有蘇副局長。葛副局長嗎,怎麽就要自己去。不會是自己有什麽把柄被人家掌握了。想到這,張大鵬心裏就像一桶水,七上八下。局長發話了,自己又不能不去。再一想,自己去開開會,也可以聽聽消息。看有沒有對自己不利的內容,也好聽到什麽不好消息,提前做好應對。

想到這,張大鵬便起身準備去市紀檢委開會。他準備了一下開會所需的東西。就夾上公文包走出辦公室。

在樓下,他坐上小鄧的車,就向市委奔去。

市紀檢委的會議室裏。來自全市各個部‘門’的領導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會議前台上,坐著市裏的主要領導。市委書記主持了這次會議。

這次會議的議題是通報市紀檢委對發生在我市工程建設領域裏的兩起貪汙受賄導致工程出現嚴重質量問題的涉案人員的處理結果。並在全市工程建設領域進行一次全麵清查工程質量和隱患,追究因**導致工程質量問題的責任人。這兩起案件是衛生局承建的血站大樓因主管副局長受賄,導致大樓多處出現裂縫。還有一起是市‘交’通局承建的環城公路B段出現嚴重塌陷。也是因為主管副局長收受施工單位賄賂。市紀檢委宣布對上述兩起因**導致工程建設出現嚴重質量問題的涉案人員進行雙開。並移‘交’司法機關追究刑事責任。

會議最後,市委書記做了總結‘性’的發言。他要求各單位要首先對自己承建的工程進行一次全麵的,負責的自查。及時發現問題,及時解決。市上在各單位自查的基礎上,將組織有關部‘門’對全市已完成的和在建的工程進行一次全麵排查。堅決杜絕工程領域裏的**現象。對發生在工程領域的**行為要嚴查到底。不論涉及到什麽人,都要一查到底。嚴肅追究。

散會後,張大鵬心裏有些發‘毛’。他心裏一直惦記著東山建司那件事,還有李老板送給他的那件金佛像。參加今天的會議,他就感到有些不對勁。市委書記在會上還特意提到靈山公園的建設。莫非收過的禮物被什麽人告了?張大鵬想到這,內心一陣惶恐。他匆忙離開市委辦公大樓。坐車就往靈山公園奔去,他想找到東山建司的李老板。把那件金佛像退還給他。免的以後真的出個什麽大事,把自己兜了進去。那可真是貪小便宜吃大虧了。

“嘟嘟——。”掛在‘褲’腰上的手機震動起來。剛才開會,手機放在震動上了。張大鵬從腰間取下手機,打開一看,是一條短信。短信的內容是通知張大鵬說周副市長的母親因病於今晨去世。讓張大鵬前去幫助料理周副市長母親身後的事宜。發短信的電話號碼張大鵬不熟悉。不過。張大鵬一接到這條短信,就不敢怠慢。周副市長那可是自己的主管副市長。你說自己的主管領導家裏出事了,自己還敢怠慢嗎?可張大鵬有些不放心。這條短信到底是真是假呢?他按照發來短信的電話號碼,給對方打過去。手機處於一種忙音狀態。接連打了十幾次。都是忙音。張大鵬心想。這也有可能,對方正在忙於通知別人,所以手機占線也正常。他又小心的給周副市長的辦公室打電話求證。辦公室沒人接。

開車的小鄧見張大鵬不停的打電話。就笑著問:“張局長,你這麽忙啊。”

“剛接了一條短信,說是周副市長的母親今晨去世了。我核實一下。這事可不能‘弄’錯了。”張大鵬說道。

小鄧聽張大鵬一說,想了一下,就說:“張局長,有可能。前天我還和蘇局長去醫院看了。老太太還在病‘床’上躺著呢。”

“我知道他母親在住院,我也去看了。可沒想到這麽快人就沒了。人的生命看樣子確實是難以預料啊。”張大鵬感歎到。

“那張局長,咱們現在去那?”小鄧問道。

“去那?”張大鵬一時也沒了主意。今天中午還有一大堆事等著他去處理。現在已經十一點了。自己還約了質檢局長中午吃飯。剛才在市委會議室,他沒見著質檢局長。隻看見他們的副局長參加會議了。張大鵬知道今天上午,市政fǔ還有一個關於城市建設和市民保障房工程的會議。市長主持。張大鵬想質檢局長可能像自己城建局一樣,局長去開那個會去了。自己還要趕快去靈山公園。找到李老板。讓他處理好哪些出問題的工程。可周副市長母親去世的事,也絕非小事。處理不好,得罪了周副市長,那自己的前途——。想到這,他就對小鄧說:“小鄧,不去靈山公園了。咱們先去找一家賣‘花’圈的。買上一個‘花’圈,上周副市長家。”

“張局長,這‘花’圈局裏要送的。你給他買?”小鄧有些不解的問。

“局裏送是代表單位。我送是代表我們全家。那不一樣。”張大鵬說道。

“噢,明白了。那走,我知道太白路哪兒有一家賣‘花’圈的,咱們去那買。”小鄧說到。

“好,快走。時間有點緊。咱們得抓緊時間。”張大鵬說道。

“知道了。”小鄧一打方向盤,掉過車頭,小車就順來路向市區駛去。

來到太白路。找到那家賣‘花’圈的店鋪,張大鵬挑了一個‘精’致的‘花’圈,讓店主幫小鄧綁在小車車頂上。付了錢,張大鵬就坐上車,一路開向周副市長居住的宏遠小區。

正是中午時候,下班的,放學的人一群一群的從外麵回到這個新建的小區。路邊的店鋪這時也開始忙碌起來。那些小飯館,小吃店更是人多。張大鵬載著‘花’圈的小車一進小區,就吸引了無數的眼球。大家紛紛探頭觀看,不知道這個小區誰家死了人。

小車駛過小區中心街道,一拐彎進了市政fǔ家屬院的大‘門’。張大鵬來過周副市長家。他知道周副市長住在那棟樓裏。就讓小鄧將車往六號樓開。

保安走了過來,他問張大鵬找誰?張大鵬說他是城建局的,去周副市長家。保安帶著怪異的眼神往車裏瞅瞅,就讓張大鵬的車進去了。

小車緩慢的沿著院子裏的小道行駛。院子裏的人都帶著驚奇的目光,注視著張大鵬這輛載著‘花’圈的小車。可能那些人都以為這院裏誰家死了人。大家還不知道,有幾個人還跟在車得後麵前來觀看。

小車一到周副市長居住的樓前,就聽見一陣喧鬧聲。張大鵬心想:多虧來的及時。要是來晚了那多不好看。當車一拐進六號樓。就見前麵停了好幾輛車,一堆人圍在一輛麵包車前。不知在幹什麽。張大鵬急忙下車。他看見周副市長站在那群人的旁邊。這時。大家也看見了張大鵬的車,尤其是張大鵬車頂上的那個醒目的‘精’致的‘花’圈,還有‘花’圈上寫的那對挽聯:周老夫人千古。

就在這時,幾個人從車上將周副市長的母親從麵包車裏攙扶出來。那些人回轉身,幾乎同時也看到了張大鵬前來奔喪的車。所有的人都驚愕了。

周副市長走了過來,他看見張大鵬站小車邊,正張大嘴要說什麽,就怒氣衝衝的對張大鵬說道:“張大鵬,你這是幹什麽?”

“周---周市長,我---我聽說你---你母親去世了,我這就-。”張大鵬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周副市長身後的秘書尚進打斷了:“張局長,周市長的母親剛出院。你這樣做不合適吧。”

“啊-----。”張大鵬驚訝的喊出聲來。他望著站在自己麵前的一臉怒氣的周副市長,頓時傻眼了。

“怎麽會是這樣?”張大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