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華映月 34手如柔荑

張勱讚美過紅玫瑰,微笑看向阿遲,“多謝,花很美,我喜歡。”阿遲坦然自在的謙虛著,“不客氣,送人玫瑰,手留餘香。”你手上有玫瑰,我手上有餘香,不謝不謝。

正說著話,張勱忽然“咦”了一聲,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可能因為生平極少擺弄花兒朵兒的緣故,他拿著阿遲用錦帕裹著的玫瑰花枝,竟還是被刺著了,指尖有一滴殷紅的鮮血流出。

阿遲抱怨道:“這麽不小心。”取出一方潔白的帕子遞給他,“呶,快擦擦。”張勱連聲道謝,一手持紅玫瑰,一手去接帕子,接帕子時向前走了兩步,離阿遲便近了些。

有血滴的是右手拇指指尖,他左手拿著花,右手拿著帕子,笨拙的不像話。阿遲提醒他,“把花先放下。”他認真的搖頭,“是你送我的,我舍不得放下。”阿遲無語半晌,“那你換隻手。”他方才恍然,忙換了右手拿花,左手拿著帕子,拭去那滴鮮血。

他的手很白,手指纖長優美,看上去竟是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一般。阿遲奇怪指指他的手,“練功夫,不會粗糙麽?”對於一名戰場上的常勝將軍,這雙手未免過於精致了。

“師公打小教我和大哥練內家功夫,所以才會是這樣。”張勱微笑,“他老人家唯恐我們練了外家功夫,皮粗肉厚的,相貌便不俊美了,不招人待見。”

“老爺爺太有遠見了。”阿遲表示由衷的敬佩,“為你們兄弟兩個想的何其長遠,何其周到。”白胡子老公公太神奇了,不服氣不行。

“師公也是沒法子,被外公逼的。”張勱眼中滿是笑意,“小時候,師公帶著我和大哥在後山練功,外公便哄著小妹在旁邊玩耍。若是我和大哥皮粗肉厚了,外公不依的。”他老人家是美男子,也不許外孫粗魯了。

阿遲頗有些羨慕,“有這樣的老人家,可真好。”自己在這個世上有慈愛爹娘,有愛護妹妹的大哥,活潑可愛的弟弟,可惜不像他似的,祖父輩也這般有趣。祖父祖母和孫子孫女是隔輩親,和爹娘的感情又自不同,更多縱容,更多溺愛。

“我小時候若被爹爹訓斥的狠了,外公能氣的掉眼淚。”張勱憶及往事,心中溫暖,“外公最見不得訓斥孩子,他老人家常說,小孩子是要耐著心慢慢教的,急不得。”

“你外公多疼孫子啊,真好。”阿遲不由的有些好奇,“那,你爹爹還接著訓斥你麽?”令尊會不會因此改變教子策略呀。

“訓,不過是偷偷訓,不敢讓外公看見,不敢讓外公知道。”張勱嘴角噙著絲笑意,“若不小心被外公知道了,便會換成爹爹挨訓。”

阿遲嫣然一笑,“很有趣。”很有愛,這家人有意思。張並威名赫赫,婦孺皆知,這麽位屢立奇功、殺敵無數的鐵血將軍卻怕嶽父至此,可見愛妻情深。

阿遲身畔是株一尺多高的玫瑰花樹,花色鮮紅,花形優美高雅,頗有風姿。她這一笑,人比花嬌,嬌豔的玫瑰花變的黯然失色,張勱驀然想起“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這是天朝描寫美女到極致的詩句了吧,可仍是形容不出的她的美。

“跟你道過謝,我該走了。”大概是花房溫度高,阿遲覺著臉上發熱,白玉般的小臉暈上一抹嬌紅,“佩阿、知白的玫瑰花也該采完了。”再說下去,怕是鮮花餅都要做好了。

“還沒見著冾兒,怎麽走?”張勱輕輕笑了笑,不動聲色又往前走了一步,更加靠近阿遲。他身材高大頎長,站在阿遲身邊,好像把阿遲整個人都給罩住了一樣。

阿遲抱怨道:“你把冾兒弄哪兒了?”出去更個衣,然後再也不見人影,好不詭異。張勱嘴角勾了勾,“有位治理過黃河的能人,正跟她侃侃而談。”冾兒也是跟尋常女孩兒不同,聽見治水,什麽都不管不顧了。

說曹操,曹操到,安冾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徐姐姐!”張勱依舊不走,低聲問阿遲,“師公打小教我練內家功夫的心思,有沒有白費?”我是不是很俊美,很招人待見。

阿遲上上下下打量過他,“太高了。”長這麽高做什麽,看你的臉要仰起頭,好不吃力。張勱為難的低頭看看自己,“要不,砍一截?”

阿遲掩口而笑,張勱溫柔看著阿遲,“我爹娘下月過來。”阿遲點頭,“知道,聽大哥說過,令尊令堂會給大哥做媒人。大哥很高興,我爹我娘也高興。”媒人德高望重,大吉大利之事。

張勱柔聲說道:“我爹娘會很喜歡你的,還有我外公外婆,兩位老人家最疼我們兄妹三人,也會喜歡你,疼愛你。”阿遲小臉更紅,這花房真太熱了,太熱了。

安冾的腳步聲到了近前,口中叫著,“徐姐姐,你在哪裏?”張勱微笑看了阿遲一眼,珍愛捧著手中的紅玫瑰,轉身輕飄飄躍向窗戶,走了。

安冾出現在花叢前,一臉歉意,“我娘叫我有點事,又遇到位故人,坐了會子。徐姐姐,我竟沒陪你,真是過意不去。”沒這麽對客人的。

阿遲笑道:“這可有什麽呢,咱們常來常往的,並不生分。佩阿、知白這會子正和小雨一起采玫瑰花呢,盤算著做鮮花餅。你看看,我多不客氣,多不把自己當外人。”安冾鬆了口氣,“是要這樣方好。”

安冾鬆過了口氣,又覺著奇怪,“徐姐姐,你臉好紅。”阿遲神色自若,“冾兒,這花房太熱了。但凡房子熱,我臉便是紅紅的,一向如此。”安冾仔細看了看,“原來如此,徐姐姐,你這樣子,倒是好看的緊。”

當天阿遲和安冾定下不少藏書閣的細節,徐述、徐逸由師公帶著,玩了個痛痛快快,賓主盡歡。下午徐遜來接弟妹,徐述、徐逸戀戀不舍,張勱許諾,“你倆若上學,便好生用功;若不上學,便接你們過來玩耍。”徐述、徐逸都點頭,“好!”

回到徐家,徐郴、陸芸看見兩個小兒子滿臉喜悅,自是高興的。隻是阿遲和平時不同,小臉蛋紅撲撲的,眼睛亮晶晶,好像很快活。

陸芸叫過女兒,“阿遲,你臉很紅。”阿遲拉張椅子坐在她身邊,殷勤說道:“娘,我是高興的。平北侯和夫人下月要來,還要給大哥做媒人。您知道麽?鄧攸那廝生平天不怕地不怕,無法無天的,最敬佩平北侯!有平北侯做媒人,大哥大嫂往後安安生生的,沒人敢招惹。”

陸芸還沒開口說話,徐郴在旁慢吞吞問道:“阿遲怎麽知道的?”阿遲輕盈站起身,坐到徐郴身旁的椅子上,“爹爹,冾兒告訴我的。冾兒提起她五舅舅,甭提多驕傲自豪了。”

徐郴微笑,“這卻難怪,小女孩兒有了位英雄舅舅,自是引以為榮。”陸芸也道:“驅除韃虜,平靖邊塞,有功於國家社稷,保住多少平民百姓,安家小姑娘的舅父,委實了不起。”

晚上回房,細心的佩阿發覺不對,“大小姐,您少了條條淡綠色的錦帕,和白色的錦帕。”阿遲不經意說道:“在花房看花之時,有幾處花朵碩大,花枝好似經受不起,我便拿出帕子,綁到花枝上了。”

佩阿抿嘴笑,“大小姐,您心腸真是好,花兒朵兒的都珍惜。”知白放下手裏的活,過來湊趣,“可不是麽,咱們小姐心腸就是好,不隻待下寬厚,惜老憐貧,還惜花惜朵。”阿遲被拍了通馬屁,心情舒暢的躺下,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寫了幾個相對比較熱情的場麵,都有違和感,看著不順眼,刪了。先到這兒吧,困的睜不開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