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燃一邊畫符,一邊捋了捋故事脈絡。

根據現有線索,他已經猜出大概,隻差最後一件事需要確定。

“你知道屍生子嗎?”簡燃突然語氣淡淡地問。

陸延庭微怔,旋即道,“聽過一些傳聞。”

因為家族的詛咒,他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接觸這種靈異事件,尤其二叔還是在那種地方工作,帶回來的資料記載著的,全是些荒誕怪異故事。

長期耳濡目染之下,陸延庭想回避都難,自然而然地掌握不少一手信息。

“你猜它們天天喊餓,是不是生前是被吃掉的?死後想把缺少的東西吃回來?”簡燃像是訴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描述的內容卻瞠目結舌。

換做普通人聽見,恐怕早就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可陸延庭顯然不是普通人,他神情依舊風淡雲輕,甚至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我覺得很有可能,畢竟這種橫死的鬼有執念,”

“生前缺失了什麽,死後必定執著於什麽,尤其是那些被操控,無法自主投胎的......”

簡燃笑了,“看不出來,你還挺懂。”

“怪不得......”

他沒說完,外麵就傳來急促的敲門聲,“燃哥,燃哥,你快出來,那幫紙人已經到門口了!”

“再晚一點恐怕要破窗而入了。”

簡燃慢條斯理地收起地上符紙,神情恣意慵懶,“怕什麽?大堂不是已經布置好了?”

“可是......”外麵的猶豫了。

布置是布置好了,但還沒投入使用,誰知道好不好使呢?!

唯有簡燃下樓親自坐鎮,所有人才能安心。

收好用血畫的符紙,簡燃緩緩站起身,回眸瞥了一眼陸延庭,“你在這等,還是跟我下樓?”

“你說呢?”陸延庭挑眉。

“膽子這麽大,恐怕房間留不住你,”簡燃得出結論,便轉頭,一邊邁開長腿,一邊嗓音不羈道,“走吧,今晚讓你見識見識,”

“你燃哥的厲害......”

“噯,你牽我手幹嘛?”簡燃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猛地回頭不可思議地望向陸延庭。

“其實,”陸延庭趁他愣神的功夫,順勢將手指插入指縫,用力握緊,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我也沒那麽膽子大,待會能保護我嗎?”

“啊?”簡燃張大嘴。

“我會付錢的。”陸延庭眨眨眼睛。

“啊!”簡燃把嘴闔上。

心裏暗自腹誹,這男的咋如此多變?!

一會膽兒大,一會膽兒小......

算了,不想那麽多,

給錢就行!

於是,兩人手牽手走出寢室,還想再敲門的工作人員愣住,視線下移落在十指緊扣的位置,“燃哥......”

“他害怕,所以得牽著。”簡燃神情別扭地解釋。

“我也......”工作人員剛說倆字,

簡燃就瞪過去,“滾——”

旋即牽著陸延庭快步離開。

望向兩人背影,工作人員不由地搖頭,“......”這不**裸明晃晃的偏愛嗎?!

——

快步走下樓梯,站在大堂中央,就瞧見窗戶上緊緊貼著的紙人。

麵帶假笑,眼神直勾勾,不停地喊著,

“我餓,我要吃,我餓,我要吃......”

這一幕挺嚇人,但喊歸喊,它們卻誰都沒有進一步動作,像是集體忌憚著什麽。

大堂裏的人從最開始的毛骨悚然,變得不再那麽畏懼,甚至抱有一絲詭異的僥幸心理,

或許,就這樣僵持一晚上,等七月十五過去之後,便能安全離開山莊?

於是,

直播間裏聽不見聲音的粉絲們懵逼地看著這幕,

【他們在幹什麽?!與紙人幹瞪眼?!還是在醞釀啥情緒?!等會統一尖叫?!】

【為啥沒動靜了,攝影師能不能先調調音量,等會再跟紙人瞪眼?!】

【哇,隻有我看見嗎?!燃哥下樓啦,他還牽著陸哥哥,難道他倆在樓上共處一室時,互相表白了?!】

【真特麽的,一個驚悚恐怖節目,還看出甜蜜感了,並且,一點都不違和好嗎?!】

【出櫃!出櫃!出櫃!出櫃!】

粉絲被成功帶跑偏,大堂裏的人也都看見了簡燃和陸延庭,隻不過除去某些嘉賓,沒人注意到兩人曖昧舉動。

季淵明與於峰翼同時朝後麵瞧,盡管內心極度驚悚,還是準確無誤地瞧見十指相扣的手,臉色皆是一黑。

這種肢體接觸,簡燃從來沒與他倆做過。

以前是兩人不屑一顧,邊約會邊為白月光守身如玉,可此時此刻,仔細回想,就算是不經意獲獎的觸碰,簡燃都躲得遠遠的,好像在避瘟疫。

有什麽真相,似乎越來越近,馬上就昭然若揭......

拍攝現場氣氛越來越緊張,容不得兩人多想,門口玄關就傳來一爆炸聲響,

“砰——”

一個紙人靠著自爆,將玄關炸開。

瞬間血肉四濺,腥臭無比。

大堂裏的人再不能幹瞪眼,失聲尖叫,“啊啊啊啊啊啊——”

“燃哥,它們衝進來了!”

七月十五,大半夜的。

山莊被一群紙人圍攻,呲牙咧嘴,說要吃掉你們,

臥槽,還有什麽比這更驚悚的了?!

李元等人扭頭就想跑,可沒等有動作,就瞧見衝進來的紙人踩在鋪好的糯米上開始自燃,嘴裏還發出人類根本不能發出的滋滋哇哇的動靜。

轉眼間就化成一堆灰燼,攤開在地板上。

不少紙人落得這個下場,後麵就沒有再湧入進來的。

大堂一時間陷入死一般沉寂。

還是李元驚喜地呼喊一聲,“臥槽,燃哥,你的東西真的有效,今晚不用害怕了!”

話音還沒落,就聽見山莊牆壁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聽起來讓人頭皮發麻。

始終沒出聲的簡燃忽然問道,“二樓東西撒了嗎?”

齊瑞牙齒打架地說,“還、還沒來得及。”

簡燃,“......嗬,你們手腳還真是麻利。”

“愣著幹什麽,找地方躲好,”

“這東西爬牆了!”

李元一聽這話,兩腿跪地,驚悚道,“還、還特麽能爬牆?!”

“讓不讓人活?!”

簡燃挑眉,“它們要吃你,你說讓不讓?!”

說著,他居然從用空著的手,從背後掏出一個小巧的桃木劍,旋即轉頭朝陸延庭露出粲然笑容,“想不想一睹我行雲流水,颯爽英姿的劍法?”

不等陸延庭回答,二樓就陰風咆哮,衝下來一隻紙人,血盤大口張開,朝著後脖頸咬去。

簡燃似有所覺,不慌不忙地回身,桃木劍像是被金光加持,綻發出刺眼光芒,毫不留情地劈下。

紙人就這樣成了兩半。

他動作不停,將懷裏的符紙塞到李元手中,急急道,“分發下去,”

“事後轉賬。”

李元懵逼點頭。

旋即瞧見簡燃鬆開陸延庭的手,回身往二樓衝。

望著如風般馳騁的背影,漆黑眸子沉了下來,

陸延庭感覺掌心空落落的,竟生平頭一次有了留戀與貪婪......

“陸哥,符紙給你一張,保命用,”李元聽話地分發,說著就要往陸延庭懷裏塞。

可後者輕巧地躲開,長腿往前一登就上了樓。

李元愣住,旋即大喊,“陸哥,別去啊,危險!”

“就是危險,”陸延庭頭也不回,清冽嗓音飄下來,“才要去,”

不然,

如何讓簡燃搭救呢?

他心想著,嘴角勾起一抹詭譎弧度嗎,眸光越發深邃偏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