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燃似乎也習慣了,任何場合都有陸延庭在身邊。

兩人最開始相識,他承認自己動機不純,為了能多一點錢,就把人捆幾步的距離,以方便隨時展示業務能力。

但現在不同了。

如果不跟陸延庭出雙入對,簡燃就覺得不適應了呢。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踏出招待所那步時,他在心裏氣急敗壞地想。

夜晚的南城被白霧籠罩,隻能模糊瞧見宮殿的輪廓,長街恍如沉睡,唯有兩側商鋪訴說著昔日的輝煌。

簡燃手握羅盤,沿著長街的青石板路往前走,陸延庭就在身側,隨著白霧逐漸散開,他竟然有種錯覺,仿佛穿越千年,來到了古舊的城池。

“燃燃,你——”陸延庭似乎察覺到了不對,輕喚出聲。

簡燃卻突然握緊他的手腕,“噓——別說話,我帶你來一次考古。”

又是怨域(前情提要,惡靈死後用怨念所編製區域,利用非科技手段探入,可看到殘留的景象)

這可能就是陸老爺子不主動說出來,利用拍電影的機會,讓自己身臨其境地看一遍吧?

剛想到這,周圍場景已經猛地一變,沉睡的古城像是突然間活過來,燈火通明,色彩斑斕。

長街多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吵鬧的小販,各式商鋪光顧的客人絡繹不絕。

而簡燃和陸延庭卻像是看客,誰都注意不到兩人的存在,甚至能直接穿透過去。

“別害怕,有我在。”簡燃握住腕處的手骨緊了緊,拉著人就要往前走。

下一秒卻被後者掙脫開,沒等簡燃錯愕回頭,就發現對方反客為主地將自己的手掌撐開然後從指縫中插了進去。

簡燃,“......”行吧,這樣更安全一些。

兩人走著走著,突然發現,這南城雖然表麵熱鬧繁華,實際上卻不盡然,每個老百姓的臉上都籠罩著陰霾,似乎在擔憂著什麽事。

也不知道是同行相吸,還是其他,簡燃在一處算卦攤停下腳步。

“明晚我要進宮,大師給我算算是吉是凶唄?”

“進宮?”算命的一臉凝重,“這種時候,你要進宮?!”

坐在攤位上的男人愁眉苦臉,“這不是沒辦法嘛,一家老小都等著張嘴吃飯......”

“這卦算不了,你趕緊走吧。”古代神棍說完就要收攤。

男人急了,一把抓住竹筒,“錢都收了,憑什麽不算?!”

簡燃見此情形,心道,宮殿裏有什麽洪水猛獸嗎?難不成是害怕鎮南王?

想到這,他不禁看向陸延庭。

“怎麽了?”英俊的眉眼蹙起,露出一絲疑惑。

“沒什麽。”簡燃斂回視線,繼續朝前走,路過一條陰暗小巷時,察覺裏麵有竊竊私語傳出來。

他拉著陸延庭不動聲色地靠近,就聽見兩人對話。

“鎮南王已經下令封鎖南城,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今晚要是不跑,就得死在這!”

“他真打算將所有人都殺了?!這不太可能吧?!”

“為了防止散播出去,我覺得十分有可能。”

“他自己已經病入膏肓了?!所以讓所有人給他陪葬?!”

“這......”

聽到這,簡燃與陸延庭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對方眼中的困惑。

防止傳播?

病入膏肓?

什麽情況?

沒等簡燃想明白,陸延庭就拉著他的手朝巷子盡頭跑去,剛轉過去就瞧見一排排被白布包裹的軀體躺在地上,而不遠處還有人陸續往這搬。

兩人表情都有些愕然。

誰能想到,另外一條十裏長街還在歌舞升平熱鬧繁華,僅僅隔了一道牆的那邊居然遍地屍體。

“瘟疫。”陸延庭突然開口道。

簡燃也想到這種可能,微微頷首,“原來南城百姓的死因......鎮南王為什麽要隱瞞,寧可背負暴虐成性的罵名?”

陸延庭搖頭,神情凝重,“不清楚。”

“我們去宮殿看看。”他頓了頓說。

簡燃正有此意,當然不會反駁,於是兩人並肩朝著南城最為恢弘的宮殿走去,而身後逐漸遠離的白布逐漸被鮮紅的顏色侵染,看起來格外恐怖駭人。

一路暢通無阻,直奔鎮南王寢殿。

濃鬱的血腥氣味,在空氣中緩緩蔓延。

有臉色慘白的奴婢穿梭於九曲回廊,沒幾步卻突然倒地,七竅流血......

“瘟疫已經蔓延到宮殿了?”簡燃自語。

因為提前熟悉地形拍攝電影,兩人找得輕車熟路,再抬頭便瞧見鎮南王的寢殿。

裏麵燭火明明滅滅,將輪廓映照在窗扇上......

簡燃抬腳就要踏進去,陸延庭卻攔住他,“先聽。”

聽什麽?!

直接看,不是來的更快?!

就在簡單疑惑時,數道微不可聞的,破碎的低吟聲傳來,他登時臉色紅了幾分,

“朕的話,為何不答?難不成真是你?”鎮南王嗓音暗啞糅雜情欲。

“奴、奴婢不知嗯——”

“這瘟疫到底是不是你?”鎮南王加重語氣。

“不、不是。”難耐的聲音恍如蚊鳴。

就算是再傻,也能猜出一些什麽,簡燃此刻震驚得無以複加,竟嚇的轉頭就想跑。

卻被陸延庭掐住腰肢,“幹什麽去?”

“這特麽少兒不宜,待會再來!”簡燃神情慌張。

陸延庭一本正經道,“正說到關鍵時候,怎麽能走!”

“進去看看!”

簡燃,“......這玩意有啥好看的?要不咱們還是......”

沒還是完,他就被陸延庭強行拽入現場。

明黃色的帷幔映入眼簾,不太清晰的輪廓映照在上麵,一隻雪白纖瘦的手臂從帷幔縫隙中露出來,無力而虛無地抓向空氣。

……

這畫麵太刺激,簡燃轉身就想跑,卻聽龍塌上傳來一句威嚴冷厲的聲音,

“誰在外麵?好大的膽子!”

簡燃怔住動作,有些不敢置信,在怨域中,他不可能被發現的!

可就算不相信,明黃色的帷幔已經被撩開,露出鎮南王那雙陰鷙暴虐的雙眸,蒼白的麵頰英俊卻透出一絲病態,嘴角噙著殷紅的鮮血。

這畫麵乍看上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簡燃,“……”果然是XX上腦,都他麽一腳踏進棺材了,還要抓緊時間做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