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舍得?”

陸延庭的嗓音低啞,糅雜幾分旖旎曖昧。

引得周圍吃瓜群眾趕忙豎起耳朵,翹首以盼簡燃的回答。

殷殷期待的樣子,好像他隻要敢說不舍得,他們就敢尖叫。

空氣瞬間緊張得一批。

卻有人突然打破沉默。

“你倆堵在這,後麵的怎麽進?”俞鴻麵色冷峻地質問。

陸延庭聞聲轉身,眉宇微挑,抿了抿唇卻沒說話,率先邁開大長腿往住宿區走。

導演助理特別會來事兒,小跑追過去,“陸影帝,我們劇組特意給您安排了單間,”

“我為您領路好嗎?”

“不用了,我不需要單間,”陸延庭步伐沒有停頓,“我跟簡燃住標間,方便對戲。”

導演助理聽見這句,差點一個趔趄摔倒,扭頭朝俞鴻投去求救的目光。

後者神情複雜地瞥了一眼簡燃,見其還在翻開宣傳冊,十分投入的樣子,下一秒朝助理擺手,

“我去說。”

“好的,俞導。”助理乖巧點頭。

而俞鴻加快了腳步,追上陸延庭,兩人並肩而行,從背影觀察,似乎皆是情緒平靜。

簡燃穿過城門往裏走,掃了一圈與橫店相差不多的古代城鎮,目光又落在前方,嗓音略帶疑惑,“他倆認識?”

助理正巧在旁邊,踮腳踩在青石板鋪成的長街上,“我覺得挺熟。”

何止是熟。

從兩人肩膀相差的距離,也能看出關係匪淺。

簡燃想到這,眼睛眯了眯,心裏生出一股異樣感。

“人這麽多,你給點麵子行不行?!”俞鴻咬著牙,壓抑著嗓音,“大庭廣眾之下,你就提出睡一個屋,”

“你讓我咋管理劇組?!”

陸延庭不以為意,“有什麽好管理的?我是投資方爸爸,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有錢了不起?”俞鴻差點控製不住。

陸延庭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當然了不起,別忘了,當初就是我的錢把你從籍籍無名的小導演捧上國際,”

“那時候我沒要回報,現在你想過河拆橋?”

俞鴻聽見這話,一時間語塞。

確實如陸延庭所說,剛踏入電影圈的自己無權無勢,還因才華被集體碾壓,要不是他無條件力挺,恐怕到現在都沒有出頭之日。

知恩圖報這玩意,還是得說到做到。

俞鴻思及此處,板著臉轉頭,朗聲宣布,“取消所有單間的特殊待遇,”

“演員和工作人員統一住標間。”

除了一個人有特殊待遇,其他根本不夠格。

所以俞鴻此言一出,誰都沒異議,拖著行李箱就往南城一處簡陋的招待所走。

據說是建國後造的,這幾年才翻修,設備老舊無法替換,連馬桶都不趁,隻剩蹲坑。

簡燃倒是不介意,隻要幹淨就行,他走進招待所就瞧見牆上的大白掉落,直接拍在臉上,“......”

“環境是不太好,大家克服一下,拿出點敬業精神!”俞鴻一邊皺眉瞪著陸延庭給簡燃彈走白灰,一邊語氣不善地說,

“這還沒去拍荒野求生的戲呢,要都是這種嬌裏嬌氣的性子,那以後還是退出演藝圈吧。”

簡燃拂開陸延庭的手,“俞導,有話就直說,你含沙射影誰呢?”

他本來就不爽,這一下子更火冒三丈。

俞鴻訓斥演員習慣了,還沒見幾個頂嘴的,於是張口就要罵兩句,卻被陸延庭一個眼神兒搞熄火。

助理見狀趕忙上前打圓場,“挺晚了,趕緊領房卡回去收拾行李吧,等會統一開飯。”

他說著就將俞鴻往左邊走廊拉,“俞導,我還有點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有什麽事不能在這說?!”俞鴻一邊嚷嚷,一邊腳步飛快地跟隨助理,“偷偷摸摸的,成什麽樣子?!”

招待所大廳瞬間走了個幹淨。

簡燃拖著行李箱挨個對門牌號。

身邊有磁性嗓音,“你有什麽發現?”

“我發現你跟那個導演很不對勁。”意識到自己把心聲說出來,簡燃趕緊閉上了嘴。

陸延庭先是愣了愣,爾後曖昧地湊近,灼熱呼吸噴灑在耳畔,“你吃錯了?”

“笑話?我一玄門大佬,會吃醋?”簡燃心裏咯噔一下,表情誇張地說。

“其實,我跟他......”陸延庭剛要解釋,忽然唇瓣一熱。

是簡燃用手指摁了上來。

他神情肅然,一雙瀲灩眸子死死盯著某處。

陸延庭怔住,旋即就要轉頭,順著他的目光去瞧。

簡燃卻嗓音沉冷道,“別看,”

“你先進屋。”

話音伴隨著陰風,在走廊裏呼呼作響。

陸延庭思忖片刻,隨後乖巧地走進房間,關門的刹那,餘光掃到一抹殷紅的身影,竟與常年在夢中出現的顏色吻合......

沒有了羈絆,簡燃從容不迫,將行李箱留在原地,單手插兜地往前走。

而前麵身穿紅裙披頭散發遮住臉的女鬼,也閃爍不定,好像電源不足,隨時都有可能消失。

果然,下一秒。

紅影憑空不見。

簡燃並不意外,直接調轉腳尖,單手朝後麵一抓。

“啊——”

尖利淒慘的叫聲,瞬間響徹走廊。

“什麽聲音?!”俞鴻猛地頓住身體,疑惑地問道。

助理從衛生間走出來,甩了甩剛洗的手,“什麽什麽聲音,我啥也沒聽見啊。”

“你別說話!”俞鴻神情緊張,耳朵豎起來,全神貫注地聽外麵的動靜。

然而過了很久,啥都沒有。

因為簡燃已經反手一張符紙,糊住女鬼的嘴,

“別吵,要是把電影搞黃了,我找你要一個億!”

女鬼的頭發被揪住,張牙舞爪地掙紮,朝陸延庭剛進去的房間使勁兒,突然猛地一掄胳膊,朝著簡燃的臉上抓來。

這股煞氣太重,沒有準備根本扛不住。

於是簡燃鬆開潮濕黏膩的頭發,朝後一躲。

女鬼趁機撕下嘴上的符紙,長著黑指甲的手掌頓時被金光燙傷,疼得呲牙咧嘴,雖然被黏膩的頭發擋住,卻也被簡燃猜得八九不離十,嘴角扯出一抹嘲諷弧度,

“有點智商,”

“但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