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狗屎淫賊

我們終於整理好衣冠出門了。

出門幹嘛?

我是在客棧啊,當然要退房。

收錢的小二一直看我,我腦中突然碰出那句台詞來:你幹甚麽瞪著眼睛看著我?你不要喜歡我呀!雖然我平易近人,天生麗質,但是山雞那能配鳳凰?區區一個店小二我怎麽會看在眼裏?!——我想——想也不可以!想也有罪!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想甚麽,你想我住在這個店裏頭,那你就有機會了?沒有!一點機會都沒有!

我自個兒抖了一下,忍不住捂著肚子就樂了。

小二啊,我根本不知道你想嘛,我也沒興趣假扮王祖賢,我就當老頭子挺好的。

更何況,你不要誤會,我們啥也沒做。

我的頭發沒亂,明鑒的腰沒顫,我的手沒抖,明鑒的臉——還是紅著的…這倒黴孩子!

我無力。

難怪小二那眼神看我,指不定以為我是甚麽淫僧呢…好吧,錯亂僧,高橋大人,你是我的抽風kuso導師,我向你致敬!

拍拍我的黑色snoory包,拿出一塊最小的銀子扔在櫃台上,轉身熄滅了煙頭兒招呼走神中的明鑒:“走吧。”

明鑒跟在我身後:“師叔…”

“嘛?”

“那位施主說,錢不夠…”

我轉過頭去,見小二一臉奸笑。我也一臉奸笑:“怎麽不夠啊?”

“這位客官…啊不,這位佛爺,雖說是您隻住了五個多時辰,但您是半夜來的,咱們要加收夜費的!謝謝受惠二錢銀子。”

K,你還加收服務費?

我一眯眼睛:“小二哥啊,就算再加二錢銀子,我剛給你那塊怎麽也有一兩了,多的就當打打賞你的了。”

小二卻道:“佛爺,小店規矩是隔夜便收四錢銀子,加上夜費的二錢,還有您夜裏加要了洗澡的熱水、方才要了剃刀這些特別服務,供給五錢銀子,您還差我一錢呢。”

我哼了一聲,你小子當我冤大頭啊?就是21世紀最初十年間物價飛漲價,也不會一桶熱水加一小鋼刀收我五錢銀子的!

我打量他一眼,嗬嗬的笑了,那小二有些奇怪:“佛爺?”

我擺擺手:“小二哥啊,打開門做生意的,總是盼著財源廣進,我理解你,我深刻的理解你!”說著我伸手拍他肩膀,“可是理解歸理解,理解不等於接受啊。”我看著他一愣就又道,“訛詐錢財要是送官…嘿嘿,不曉得要罰多少啊?”

小二臉色一變,低頭道:“佛爺,小的,小的好像剛才算錯了,這就給你重新算算…”說著衝掌櫃的擠擠眼睛,掌櫃的低頭扒拉一陣算盤,抬頭比個八,小二這才衝我打躬,“佛爺,是八錢銀子,八錢。”

我暗中一想,房費啊飯錢再加上他那些無恥的客房服務,收我八錢還是多的,但是我也懶得計較了。橫豎跑出來二三十裏地的了,還是趕快走得好。因此我笑:“是麽?那還是這麽著,多的,就當賞你的。”說完我拉著明鑒就走。

一轉頭卻撞在個人身上,我忙退了一步:“對不住。”

“不打緊。”

我一怔,這個聲音…就像林誌炫…我連忙抬頭,見著一張秀氣的臉。

那眉毛生的真好,相書上說的眉秀神和享清福,狀如如新月善和貞潔,可不就是這樣兒的?清俊神采流溢,端的是好眉!

再看他眼睛,黑白分明,狹長神秀,分明是極貴的征兆…隻是他眼形細深,為人必定冷酷多疑。我微微側身一看,好家夥,這眼深細長的,肯定是個脾性執拗、稟性邪狹的人。

倒是浪費了這張漂亮的臉。

隻不過,好看的人多了去,何必理會個陌生人。

我胡亂拱拱手:“得罪得罪。”這就拉了明鑒要溜。

那人卻上前一步攔住我:“這位兄台請留步。”

我看他一眼,這人個頭兒與我相仿,不能俯視,真是鬱悶。我點點頭,耐著性子道:“這位兄台有何指教?”

他拱手道:“想同兄台打聽個人。”

我一聽就樂了,嘿,這不是老鴉高歌——不著調麽?想我來這兒才幾天啊,連自個兒是誰都沒整明白呢,你跟我打聽人?

那人卻笑了,這一笑啊…我就寒了。他年壽高…唉,就是鼻梁骨高,而且曲準…嘖,就是鼻尖兒,他的鼻尖有點兒勾,看著就是奸險之人。嘴巴說話不覺得,一笑就覺著似乎小了點兒。要是個女人倒沒啥,反而是靈巧窈窕,男人嘛,實在是不值稱賞。

不過是個好看的男人,這我不否認。所以我還是挺有禮貌回了他:“兄台客氣了,我並非本地人,想必幫不了你。”說著衝明鑒使個眼色,這就拉了他走。

可明鑒盯著他腰間,似乎想說甚麽。我也看了一眼,無非是一刀或一劍,這種江湖客多了去的,有甚麽好稀奇。

那人卻鐵了心的第二次攔住我:“兄台是外地人,那就正好了。”

懶得搭理他,我抬腿繞過他接著走。他這次沒攔著我,反而跟在我側後半步出了客棧:“兄台可知最近這一帶有采花賊?”

我看他一眼:“你是捕快?”

他笑了,明鑒低聲道:“捕快要著公服的。”

我斜他一眼:“就不興便衣啊?再說了,指不定是個無間道呢?”我懶得搭理他,這是江湖文,少給我扯上朝廷的事兒,宮廷文那是另一碼事兒。

那人輕笑:“而且這個采花賊神出鬼沒,犯事兒之後立即逃之夭夭,卻又在同一地區多次現身,分明是對這兒極為熟悉。”

我打個嗬欠摸摸我的光頭:“對不起啊神探先生,我才來這兒沒幾天,還一直跟這個小和尚在一起。風塵仆仆的正要去少林寺,我就不耽誤你的正事兒了,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他卻不由分說擋住我:“你說你是和尚,為甚麽頭上沒有香疤?”

我笑:“剃頭隻是個形式,佛祖在心頭。”

“看你走路,分明不像是有道之人!”

我再笑:“走路天生這樣兒,也怪不得我。”我就喜歡把手插在褲兜裏駝背走,不行啊?

他冷道:“那你身上那個奇怪的什物,是做甚麽的?”

我拍拍我的snoopy:“當然是裝東西的。”

他一皺眉,我搶先道:“這是私人物品,你又不是官差,我想我沒必要給你看吧?”

他刷的一下拉出刀來架在我脖子上:“若非心裏有鬼,何必害怕?”

我歎口氣:“成,你看吧。”說著我把包給他。

明鑒一愣,我聳聳肩,孩子啊,你不懂了吧?這是審時度勢,槍杆子裏麵出政權啊,我手無寸鐵不會武功,你站的位置就算出手再快也沒他的刀快啊。這個男人,還真是陰險。

他打開我的包看看裏麵,當然除了他看不懂的試卷之外,隻有香煙和已經不能再開機的小靈通了…

沒等我黯然神傷完,他已經疑惑的指著卷子問:“這是何物?”

“那是符咒!”明鑒搶道。

“哼,隻怕是迷惑人心的咒語!”那男人一皺眉,“這個呢?”

我看著我的小靈通,想了想決定放棄向他說明真實的用途:“裝飾品。”

“裝飾?”他冷笑一聲,“隻怕是暗器吧?”

暗器?我…我囧你個囧呦!我都喜歡超輕薄的,你說是老款大哥大跟板磚似的恐怕還像點兒…好吧,輕薄是吧,是比歐陽鋒的靴子更像暗器…

“沒話說了?這個又是甚麽?”他拿出我的煙來。

我聳聳肩,他疑惑而謹慎的打開,取出一支七星來聞聞,斜眼看我:“這是甚麽?迷香麽?”

我很難回答他。香煙是甚麽?那是合法的毒品…那是有害身心健康的東西,隻怕比迷香還要厲害點兒…更何況,在現在這個香煙是我嫉妒缺乏的物資的情況下,我可沒興趣點一支請他抽一下鑒別。

基於我沒有說話,他更得勢:“沒話說了?你這個淫賊!我要——”

“替天行道?主持正義?”我忍不住笑了,“孩子,你年紀不小了吧?怎麽還說這種幼稚的話啊?”

他皺眉:“孩子?我比你大!”

我斜他一眼:“你嘛比我大啊?是你眼睛比我大啊,還是你鼻孔比我大?”

他氣得渾身發抖:“我年紀比你大!”

“哦,那好,那誰他叔啊,年紀大就該更懂事兒啊,你這一把年紀的了還不懂得修身養性,這不招人罵麽?”我同情的拍拍他肩膀,順便小心翼翼把我珍貴的腦袋從他刀下麵挪出來,“不過不要緊,現在認識到錯誤就改正,還是有前途的,小同誌!”

“誰是你叔啊?”他滿臉有氣,但又哭笑不得,“你這人說話顛三倒四的,不是有毛病吧?”

“我沒說你是我叔啊?你想占我便宜啊?”我嘿嘿一笑,“你不過呢,他叔啊,你還有句話真說對了。我是有毛病啊,所以才拿著特製迷香和新型暗器當采花賊啊。”

他似乎忍無可忍咬牙切齒道:“我有名字的,我叫尚飂!甚麽他叔!混七八糟不知所雲!”

“哦,尚飂?”我摸摸下巴,“好,好。”

“好甚麽?”

“好一個大叔的名字。”

他怒了:“我不是大叔!”

我擺擺手:“不是就不是唄,至於嘛?”聳聳肩拉著明鑒的手就走。

尚飂卻攔住我:“慢著,你的嫌疑沒有洗清,不能走!”

明鑒道:“尚大俠,小僧是少林寺的弟子明鑒,這位…也是少林弟子,我們正打算啟程回少林,絕不可能是甚麽淫賊的。”

尚飂哼了一聲:“你們說是就是?我不信。”

我懶得理他:“年輕人就是衝動,跳進河裏泡一泡就冷靜了。”

尚飂卻似乎考慮了一陣才道:“既然你們說是少林弟子,那我就跟你們一起回少林,要是你們敢半路逃跑或者欺騙我——”

“——我就把那迷香點上熏翻我自個兒行了吧?”我真懶得再說話了。

尚飂哼了一聲,緊緊跟著我們身後。

我歎口氣,分明是個白癡嘛,哪裏有一星半點兒的聰明樣兒,這個麵相啊,果然不是百分百精確的啊。

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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