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話 鬼宅〔下〕三

“嘭”的一聲,結果沒有出乎我的意料,並沒有踢到鐵板,而且不但沒有。那個靈神還被我踢的退了兩步。

由於有引魂陣的緣故,所以那個靈神並沒有退卻,退了兩步之後又張羅著衝了過來。困魂陣未啟,我怎麽能讓它衝破引魂陣,如果就它一個也就罷了,關鍵是現在還有一個連師父都一時半會兒搞不定的凶靈。

看著它又衝了過來,我拿出一截墨鬥線就迎麵衝了過去,在交匯的那一刻,我雙手一拉,把墨鬥線繞過它的脖子,用力一扯把它勒住,順利阻止了它的前進。同時我的手心也一陣濕潤和和刺痛傳來,墨鬥線太細,直接把手右手的虎口位置劃出一道口子。

即使這樣,我也不輕鬆,它的力氣還是很大。我隻能勉強的維持著不讓它靠近那引魂陣,因為那是用來對付白衫靈神的。

我把繩子繞過肩,背對著它用力拉著,我背上有符,倒是不怕它突然發難,而且它現在被引魂陣迷惑著,根本不會在意我對它做什麽,這讓我突然想起一句劉德華的歌詞:曾經年少愛追夢,一心隻想往前衝

穩定住壽衣靈神之後,我轉頭看了看師父,師父還在和那個白衫靈神糾纏,似乎還是勢均力敵,隻不過白衫靈神的狀態和之前截然相反了起來,之前是一個勁兒的想往前衝,現在是被師父的引魂咒拉扯著往前走,偶爾盡力往後退一兩步。師父也不再費勁的踏罡布了,而是背著拿著大印的左手,右手不斷的在虛空中畫著引魂符,嘴裏快速的念著引魂咒。

看到這裏,我有點疑惑了,這引魂陣啟陣了沒有錯,但是困魂陣並沒有啟陣啊,師父難道看不到嗎?這可不是一般的靈神,就算被引過來也不會讓他有空閑時間來啟困魂陣的。既然是這樣,師父為何還要不遺餘力的引魂?

就在我以為師父要成功了的時候,那白衫靈神突然冷哼了一聲,直接轉身從神龕邊的側門走了。白衫靈神走了之後,師父臉色平靜的走了過來,似乎是理所當然一般,除了臉上有些許汗水之外,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這樣的事情他經曆的太多,所以習以為常了吧。

師父走過來,看著我還拉著那個靈神,隨手一點燭,念咒開了困魂陣,對我說:“反過來吧。”

我手一鬆,壽衣靈神就像脫韁的野馬一般衝向了那引魂陣,可是事與願違,它還沒到引魂陣的時候就被擋在前麵的困魂陣困住了,師父右手隨手打了一張符在那靈神身上,左手一把香灰撒在了困魂陣的缺口,就把困魂陣給封了起來,看都沒看那壽衣靈神一眼就拿著手電和大印走到那神龕邊的側門旁,那個白衫靈神是從這裏跑出去的。

我看了看困魂陣裏麵的壽衣靈神,它在裏麵劇烈的掙紮著,但是就像被釘在原地一般,不管它怎麽掙紮都於事無補。

走到師父身邊,師父已經取出了羅盤在觀測中,那個門出去是一個專門放稻草和農具的大房間,裏麵很寬,一兩米高的草垛子堆了半個房間,還有打禾機啊,犁啊柴之類的,本來很大的房間,在這麽多東西的占據下顯得很是擁擠,這裏麵的環境很複雜,和適合靈神躲藏和偷襲。師父嚴肅的看了看裏麵的環境,搖了搖頭說道:“暫時拿它沒辦法。”

“師父,剛才你知道我沒起困魂陣,為什麽還要那麽費力的想要引魂過來?”我終於逮到機會,毫不猶豫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師父嗬嗬一笑說道:“我當然知道,如果我不做的逼真一點的話,它怎麽會跑。而且如果我真的鐵了心要引它入引魂陣的話,它也沒那麽輕鬆走的掉,隻是困魂陣未啟,引過去也是徒勞的,走吧,我們先去問問隔壁磚匠,這是怎麽一回事。”師父說的隔壁磚匠,就是那個穿壽衣的靈神。

回到困魂陣那邊,那個壽衣靈神已經不見了,不是因為它跑掉了,而是因為我們的開眼時間到了,至少我的時間已經到了。師父說:“喊魂吧,已經看不到它了。”我嗯了一聲,擺了一個喊魂陣,這種喊魂很輕鬆,它在困魂陣裏麵沒有絲毫反抗能力,隨口就能喊出。

靈魂喊出之後,我沒有說話。師父認識它,由師父來和它溝通是最好的。

“你應該死了沒多久吧?”師父擺弄著自己手中的大印,麵無表情的問到。這是在震懾,這個靈魂是新魂,卻和白衫靈神搞在一起,不管出於什麽原因。想要搞清楚,就必須要有個強硬的態度,這套路有點像警察審問犯人的意思,要表達的意思就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你是x師父?我認識你,沒想到生前沒能見你一次,死後倒是見到了。”那靈神麵無表情的說道,但是語氣中透露出很多的無奈。

師父依舊平靜的說道:“是我,你已經去世幾個月了,因何故不去陰間,而是在這裏霸者人家老宅不走,還主動去驚嚇來量房子的人?如果我沒猜錯,那個白衫靈神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陰魂了吧?”

師父這麽一說,聽得我很是釋然,怪不得這麽凶,原來在人世間飄蕩這麽久了。之所以說是飄蕩,因為它也是這幾年才到這所老宅子裏麵來的。

那壽衣靈神聽師父說完,默默的點了點頭,那頭上的血洞在它低頭的時候顯得貼別明顯,在燭火的映射下,顯得很是陰森詭異,像是一個盛著血液的容器,似乎還向外麵滲著若有若無的血跡。如果它的頭在低一點,似乎要想倒茶般把裏麵的血倒出來一般。

“說吧,有什麽隱情,我會為你做主的。”師父歎了一口氣,語氣開始緩和下來。

那壽衣靈神猶豫了一下,開始說起了整個事情的經過來。

它生前是個磚匠,沒有外出打工,隻是靠幫附近的村民砌房子過活,最後一次活是給一家種考研的人砌烤房,那個地本來是一塊荒地,烤房不大,如果目測的話,也就比一個大的墳山要大那麽一點點。烤房的地基是那老板自己挖的,也是他自己用水泥封的。封好之後才叫他過來幫忙砌牆。砌到三米高左右的時候突然就感覺被人從後麵推了一下,就直接從木架子上麵摔了下來,頭部撞到了下麵的一塊鈍物上麵,當場就斷了氣,由於那是一片荒地,周圍幾乎沒有什麽人路過,所以也沒有人及時發現,沒有人來引路,也沒有人來收屍,他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就一直在那個地方徘徊著。

他這種死法叫死於非命,死於非命的靈魂是沒那麽容易被陰差及時發現並帶走的。直到它死後,它還是沒有搞清楚,為什麽會有人推他,而且死後變成鬼魂了也沒有陰差來引路。直到最後麵它要出殯的那天晚上那個白衫靈神的出現。

白衫靈神的出現讓他徹底明白了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原來,這烤房的位置是原本是一座野墳,由於年代久遠,所以別人並不知道這裏有座墳。那個要修烤房的老板在挖地基的時候挖到了這野墳裏麵的棺木,但是他並沒有當做一回事,也沒有去動這棺材,而是在上麵封上水泥,又打好地基。

這個野墳自然就是白衫靈神的,它為什麽一直留在墳中沒有去輪回,而且也沒有變成孤魂野鬼是因為他的死法和葬法不妥導致的。不是它不想出去,而是它根本出不去。至於它為什麽沒有去找挖它墳的烤房主人,而是害死了這個無辜的磚匠,理由卻很是牽強,也很可笑僅僅是因為,那白衫靈神以為那個烤房主人是要給它修繕墓地,而這個磚匠卻在上麵蓋起了烤房,所以它怒不可揭的把這無辜的磚匠給害死了。這中怒火其實也可以理解,墳上修個烤房,等烤房運作起來,它必然會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這個磚匠死後大半天才被人發現,那個時候已經是半夜了,家裏人見他大半夜還沒有回家,就出來尋找,找到的時候他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了。這種意外很讓人家裏人接受不了,他看著家裏人悲痛欲絕的時候甚至都想回到身體裏麵去,但是這僅僅隻是一種奢求。

我們那邊有一種說法,就是不是自然死亡的人,如果沒有太相刑克的日子的話,最好就是隔天就下葬,如果時間拖久了,會對死者投胎不好,對家裏人的運勢也有很大的影響。所以家裏人即使悲痛,也不至於失去理智,當天晚上就叫了我二師父過去給看了日子和整理遺容並且換上了一套壽衣。並且請來了科儀班子給他做起了法事,他從科儀道士的口中得知,他哪兒都不要去,在這裏等著陰差來領路就可以了。

誰料當天晚上他陰差沒等到,卻等到了那個白衫靈神,白衫靈神氣勢洶洶,來了之後就直接把守在自己遺體邊上的他給帶走了,當然,一個百年老魂帶走一個新魂幾乎是不用費任何力氣。算是其中會有一些衝突也不是平常人能夠看到或者感覺到的。

烤房是待不下去了,所以那個白衫靈神就帶著它到處遊蕩,最後就來到了這棟老宅子裏麵。並且就此打算常駐這裏了。

這些事情它說了好一會兒,我和師父都靜靜的聽著,沒有說話。我不知道它有沒有說累,但是至少我是有點吃不消了,因為這個喊魂陣是我布置的,很消耗我的精力。師父看我額頭開始冒汗了,拿著他的大印在我天靈蓋輕輕的碰了一下,然後取出兩張符一張貼在壽衣靈神的身上,一張貼在他自己的胸前。

我頓時就感覺輕鬆起來,就好像這喊魂陣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一樣。師父這是用一些手段強行切開了我和喊魂陣的聯係,又用符咒建立了他和靈神之間的聯係。

師父這一切做好之後,對那靈神說道:“你繼續說,後來呢?”

“後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啊,我和它在這宅子裏麵過的好好的,突然有一對夫妻來量地……”它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師父打斷了。

師父問道:“我是說,那個白衫靈神它為什麽要帶你走,我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那壽衣靈神無奈的說道:“它帶我走到這裏,我也不知道什麽原因。但是它和我說過它有辦法找到陰差,領我們去投胎,所以我就跟著來了。”

師父沒有說話,隻是冷笑了一聲。別說是師父,就算是我也覺得這白衫靈神真是搞笑,不但把人害死了,還把人輪回的機會給剝奪了。這哪是要帶他去找陰差投胎,它要麽就是想借他新魂身份引來陰差帶路。要麽就是不想投胎隻是想拉一個墊背的一起做孤魂野鬼。這兩種看似矛盾的想法在白衫靈神看來就很是自然,如果陰差沒有找上門來的話,那就一起做個孤魂野鬼也好有個伴。

就在我剛想把白衫靈神的鬼把戲說給它聽的時候,師父突然舉起手中的大印朝我身後砸了過去,我也感到背後又是一股強烈的推力直接把我推離了原地。

(ps,抱歉,今晚有點事,回到家很晚了,更新來的稍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