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四爺正妻不好當
周婷心神不寧了好幾天,到底死了一個人,雖然胤禛那邊沒有口風露出來,她也已經猜到了那個同鄉是怎麽死的,難免心裏就惴惴的,告誡自己就算睡覺也要咬緊牙關,不能露出一星半點來。
官方說辭是她發病衝撞了主子得了這個下場,但後宅裏頭不會一點議論都沒有,更何況蘇培盛去了兩次,一次出來人就沒了,一次翻箱倒櫃總會有點動靜,好在下人都會看風向,議論也隻是小範圍內的咬咬耳朵或是交換兩個眼色,不敢當麵談論。
堵不如疏,死了人總不是什麽好事,現在後宅在她的手裏,胤禛肯定是不願意被人在背後談論的,要是沒辦好,就是她無能了。
禁肯定禁不掉,八卦流言捕風捉影這種事沒幾個人能忍得住不說,周婷自己看娛樂新聞也總會關注那些明星八卦,很了解這種心態,要他們不談論,隻有找個更有意思或者更關乎利益的事情讓他們專移注意力。
李香秀有沒有得癔症周婷很清楚,但上麵人說她瘋了,她自然就瘋了,攔住胤禛的事兒也被說成是發了病,一不小心衝撞了主子爺,這才被責罰的,她是外頭來的,在後宅裏根本就沒有根,這事被人說了兩句也就慢慢淡下去了,周婷要做的就是徹底把它從人們的腦海裏抹掉。
她靠著薑黃色的大引枕,手搭在矮枕上頭叫珍珠給她修指甲,指指紅色的蒄油說:“就這個吧,就要過年了,總要喜慶點的。”
“主子生得白,用哪個都好看的。”珍珠知道這幾天周婷精神不好:“隻這紅色能撐得住衣服呢。”每逢年節,胤禛手下門人總要來走走關係,周婷也要打扮好了見見這些下屬的妻子們。大家說說話,收收禮,有孩子的發點小玩意兒,沒孩子的也要賞下去,她這裏傳達出的意思無非就是讓這些女人們回去告訴自己的丈夫,跟四貝勒混有肉吃,大家歡歡喜喜過大年。
府裏的風氣不太穩,馬上又要過年了,發福利倒不如人事變動來的叫人關心,她一邊細瞧自己的手一邊吩咐瑪瑙:“告訴下頭人,等開了年,我這裏是要擇人進來的。”
瑪瑙一驚:“可是咱們院子裏有人不妥當?”上回子玻璃燈的事情被李氏知道了,瑪瑙就很是警惕,從上到下的敲打了院子裏的丫頭一番,周婷一說要選人進來,她就想到了這個。
“倒不是這個,大格格那裏的丫頭總要擇好的上來,你同珍珠兩個也要挑些忠厚老實的□,等烏蘇嬤嬤回來了,自然要交給她調理的。”珍珠瑪瑙對視一眼,又垂下了眼睛,她們兩個就是烏蘇嬤嬤教出來的,很想著她病好了就能回來,卻一直都不敢跟周婷提起。
那拉氏身邊原是兩個嬤嬤的,從娘家跟過來一直很得她的信任,一個早早病故,這一個烏蘇嬤嬤更是從小帶大那拉氏的,最親近不過。後來又照顧過弘暉,弘暉去了,生生剮掉那拉氏心頭一塊肉,烏蘇嬤嬤眼看著也不好,那拉氏自己病著還特意著她兒子接到外頭去侍候她。兩人一直不敢提起來就是怕勾得她想早逝的兒子,如今周婷自己提起來了。
後宅裏頭許多事沒個嬤嬤還真是不方便行事,周婷身邊全是未嫁的丫頭,有些事辦起來就有些尷尬,比如早上起來收拾被褥什麽的,她跟胤禛現在這種關係,再讓丫頭來辦這些事她自己都覺得別扭。
“很是呢,總有人辦起事來懶惰推諉,嬤嬤回來了,她們也就不敢了。”珍珠細細吹著周婷手指頭上的蒄油。
“你們兩個難道不厲害了?”周婷笑著虛點她們一下:“叫下頭有適齡的女孩兒可以開始教些規矩了,雖大致都懂,也要細細說些忌諱,主子身邊當差可沒有包涵的。”八卦重要還是前程重要,對這些下人來說永遠都是前程銀子更重要,特別是周婷說了要選到大格格身邊去的。
大格格再過兩年就要說人家了,照著胤禛現在的勢頭,保不齊嫁出去的時候就能升到郡王,家裏有女兒哪還能不行動呢,接下來打聽大格格喜好,托人拉關係送禮這樣的事一直會持續到年後,再不愁下麵人沒話題聊抓著李香秀的事不放。
殊不知周婷在為了李香秀的事想辦法,胤禛也在做這件事的掃尾工作,照他一貫辦事的風格這些人就是不死也當半死不活,再不能透出一點半點讓有心人知道,可他盤點了手下的人,竟然沒有人能幫他做這樣的事,胤禛心裏悶著一口氣怎麽都出不來。
可事兒還是要辦,先是把孝敬狗兒的那個人罵了一通,訓斥他把個瘋魔了的丫頭送進貝勒府裏來當差,那人討好不成反而倒黴,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算是幸運了,。
但李家那一房人是不能留了,全攆了出去,後頭再沒有人打聽他們的消息,死得無聲無息的,胤禛辦這事下了很大的力氣,閉著眼睛想起過去辦事指東不打西的雷厲風行來,心裏忍不住就焦躁,他如今能用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當了旗主手底下才有佐領,佐領又領著包衣,如今他不過是多羅貝勒,等升到郡王再布置就太晚了,徐徐圖之也要有人可用才是,胤禛在心裏盤點了一遍如今他的狀況,不得不承認他現在這個時候並不比那些兄弟強。
如今的天下是老大跟太子平分秋色,他根本還沒來得及□腿去,老三更不用提了,大事不錯小事不斷錯,才從郡王削成貝勒。其他兄弟還沒分封,跟老大老二比起來他們全是些泥腿子,縱領了差事也都不是實缺,胤禛一是無人可以安插,二是無處安插。
手指一緊狠狠扔出一隻筆,玉管碰到青磚地“啪”的斷成兩截,碎玉散了一地,胤禛克製不住心頭莫名的怒火狠狠捶了兩下桌子。
裏頭的摔筆聲,外間聽得清清楚楚的,蘇培盛這兩天越發小心,狠不得把自己縮成隱形的,這時候聽見聲了必要進去侍候的,眼鋒一掃小張子頭一低跟過來了,小鄭子這兩天精神不濟,夜裏老覺得有人抓他的袖子,小張子用眼神提醒他,他才醒過神來。
桌子上的紙是不能要了,雕著竹節的玉管也斷成了兩半,三人大氣都不敢喘,蘇培盛心裏叫苦臉上還要帶著笑容:“福晉剛差人來問,主子是不是過去用飯。”
胤禛深吸一口氣,手指摩挲著玉扳指上雕的獸麵紋,好一會才算平了氣:“去回,就說到了點我就過去。”
周婷早就一身清爽的等著了,冬天她喜歡穿鮮妍的顏色,銀紅色緞繡牡丹的常服瞧得胤禛也覺出暖意來,見她站在門邊等他微微一笑:“怎的不在裏頭等。”說著握住周婷的手,指一指瑪瑙:“還不給你們主子準備手爐。”
“並不冷的,我今兒在裏間呆一天了,外頭雖冷總爽快些。”一連幾天下了雪,周婷連院子門都不能出,天天隔著玻璃窗看雪景,周婷是南方人,一開始還新鮮,看上幾天也膩了,各處還要盯著仆婦掃雪撒沙,每天都大小事不斷,她現在是恨不得不下雪了。
胤禛也不知道忙什麽事,天天都呆在書房裏,隻有晚飯的時候才露一露臉,小張子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現在朝堂上沒什麽大事,他天天窩在書房裏連兒子都不去看,就顯得詭異了。
“把這火腿筍湯拿一份去給大格格。”周婷照例是要撿兩樣菜出來給大格格的,往常胤禛還會問一句飲食起居,自那天之後再也沒有說過,不但是大格格,兩個兒子也不見他提了,周婷知道事情不會那麽簡單,但怎麽旁敲側擊都打聽不出來。
“大格格日日去給側福晉侍疾呢,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周婷很想從胤禛的反應裏看出點什麽來,誰知他夾了一筷子火腿還沒送進嘴裏就把筷子放下來:“她日日去南院,可有到你跟前請安?”
“都說了是孝順孩子,每日都是請過安才去,到了飯點才回來的。”周婷是有心縱著她的,母女天性隔不斷,她才不枉作小人呢。
這事他考慮了兩天,還是決定下來:“唔,大格格在你這裏很好,也開始知禮了,隻是往後南院不可多去,既然挪到你院子裏來了,就要像個樣子。”他在孝懿皇後身邊時就沒有時不時去找德妃的。
“李氏不堪為母,弘昀弘時你收拾收拾,年前挪進來吧。”胤禛心裏對妻子的愧疚更濃了,嫡子死了不到一年就要她照顧庶子,還皆是一人所出,放下碗筷握住她的手:“我知你辛苦,隻是李氏那裏,”說著皺緊了眉頭:“我實在是不放心的。”弘昀將要長成還夭折了,弘時更是不必說,忤逆不孝,覬覦大位。
無奈他的子嗣太少了,心裏也在矛盾,交給周婷教養他是放心的,相信妻子會教給弘時什麽叫安份,等有了嫡子,弘時也沒什麽可爭的了,如今他要擔心的事實在太多,能相信的隻有妻子。
周婷聽見這話就愣住了,現在不僅僅是大格格,還要加上兩個小的?是真把她當保姆了:“我是沒什麽,隻是李氏病了,雖說挪孩子出來是常有的事,可……”後的頭話叫胤禛自己想去,要麽他去解決,反正她是不會去攪這趟混水的,還嫌不夠麻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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