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不分男女老幼,一個不留!”
……
“求求你們,饒了我兒子吧!”
“啊!不要啊,父親、母親,快來救救我啊!”
“畜牲,放開我的女兒!”
……
原山覺得自己來到了一個血腥的殺戮場,到處都是喊殺聲、慘呼聲、驚叫聲,火光下每個人的臉看起來都是那麽模糊卻又猙獰。
他似乎變成了一個嬰兒,一個人在抱著他,一直在跑著,一直在躲避著,他想要看清那個人的麵目,可是怎麽也看不清楚;他想要對那個人說些什麽,可就是說不出來,慢慢地,那個人帶著他終於跑出了殺戮場,躲藏在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聽著那些廝殺聲漸漸的遠去,原山的心也漸漸的安寧下來。
可是,突然間有一個人接過了他,將他抱在了懷中。
原山的麵前出現了一個人的麵目,那個人的樣子仍然那麽模糊,可是原山死也不能忘掉他的那雙眼睛。
那是怎麽樣的一對眼睛啊!
即使在這樣朦朧的場景,可那雙眼睛就好像有魔力一樣,死死地吸引著原山。那雙眼睛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不知是痛苦,還是悲傷,或者是用語言已經無法形容他的眼睛裏包含的那種種情感。
原山就這樣看著那對眼睛,眼睛的主人看著他,那個人好像在輕輕的說著什麽,可是原山就是死活聽不見,他努力的想張開嘴巴,想要說話,可是任憑他如何的努力,就是辦不到,原山著急的不行。
可是,沒辦法,那個人仿佛說完了一般,把他又交給了原來抱他的人,而後靜靜的用那雙眼睛看著原山。
接過原山的那個人朝著那雙眼睛的主人鞠了一躬,輕輕說了些什麽,就要轉身離去。原山隻能無助的看著自己和那對眼睛的主人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他想要大聲的呼喊,可是,任憑他再怎麽張嘴,可就是發不出一點聲音,直到遙遠的他再也看不見。
原山感覺自己的眼睛越來越累,眼前越來越黑暗,慢慢地什麽也看不到了,就好像是墜入了一個永世沉淪的黑暗深淵......
“啊——”
原山猛的坐起身來,大聲的喘著氣,喉嚨好像風箱一樣喘著,好像快要呼吸不過來一樣,這樣好半天才稍微緩了過來。
他緊緊的按住自己的胸膛,讓心髒可以跳動的稍微慢一點,
“又是這個該死的夢!”
原山的內心裏麵大聲的咒罵著,定定的看了一會幽暗的洞穴,終於沒有了睡意,緊了緊身上的破爛衣服,緩緩朝著洞外爬去。
走到洞外,原山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天上的稀疏的星辰,天氣有些寒冷,可他好像一點也感覺不到,他的心裏還在思考著每天晚上必定要出現在自己夢中的那雙眼睛。
那個人是誰呢?
為什麽他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他在為什麽哀傷?
他為什麽不帶我走,而要把我被別人抱走?
所有的這一切都這麽令人難以思量,難以理解,這一個相同的夢整整纏繞了他十年,但是直到現在,他仍然沒有一點頭緒。
唯一的一點收獲,或許就是他能夠確認自己並不是無父無母,從石頭縫裏蹦躂出來的野孩子而已,但是,這又能改變什麽呢?那個最後抱走自己的人,也不知把自己怎麽丟了還是怎麽的,自己記事以來就是一個孤兒,每天和野狗爭食,和乞丐搶窩,在雨中掙紮,在雪中滾打……
原山靜靜的想著,在黑暗的夜色中,那雙眸子卻散發著璀璨的淡藍色光芒,如一顆晶瑩透亮的藍寶石,熠熠生輝。
今晚沒有月色,整個漆黑的天空中隻有淡淡的幾縷星輝,原山站在這個小小的土包上,看著眼前的曠野,不由心底一陣苦笑。
“這是自己第幾次逃脫那些肮髒的畜牲的追捕呢?”
摸著自己的臉龐,為什麽要給一個乞討的小乞丐這樣一幅容顏呢?
不錯,雖然原山是一個小乞丐,並且是從自己記事起就是乞丐了,也不知是誰將自己撫養到那麽大的,不過,或許,原山感覺自己還是應該感謝那個默默的人吧!
最少,他沒有將自己從很小的時候就不管,雖然沒有什麽記憶,但是自己能夠安然的存活到這十幾歲,還是應該感謝人家。
但是,也僅僅是五歲而已,從那以後,自己就被拋棄到了一個荒廢的小鎮上,每天為了活命苦苦的掙紮著,祈求著,一直到那一刻,那一個肮髒的畜牲的出現,原山不由的閉上了璀璨的雙眸。
那時自己應該隻有九歲吧!是的,因為自己差不多已經在那個小鎮掙紮了四個冬天了!
那是一個夏雨過後的正午,原山在一片燦爛的陽光下跳入了小鎮外的小河中*的洗了一個澡,即使生活再艱難,可是原山還是對身上的汙垢不能忍受,這仿佛是天性一般,從他懂事,隻要看到清澈的小河、小溪,他的身上就感覺發癢,必須要洗澡才能祛除心底的那股煩躁。
原山痛痛快快的洗了一個澡,然後穿上了自己雖然破爛,卻絕對不肮髒的衣服,正在河邊盤著自己的頭發,卻被一位路過的中年人看見了原山。
當時,那位叫做藍田的中年人徹底的被原山的容貌驚倒了。是的,並不是說小孩就沒有那種驚世的容顏,而恰恰原山,就屬於那一範疇。
從小原山就沒有得過什麽病,仿佛是血脈中不能容忍傷病的侵害一般,即使是再冷的天氣,他也從沒有感冒過一次。
即使好幾天他沒有一口飯吃,但是原山的臉色也不會變的菜色,仍然如同一顆被人精心雕琢了的美玉一般潔白無瑕,再加上那雙不同於常人的淡藍色雙眸,使得原山即使小小年紀,也有著不遜於成年人的容顏,特別因為年紀小,在臉上帶著的那一絲童稚,更容易使某些有著特殊愛好的人泛起愛意。
可是事實上恰巧,更應該說是原山的不幸,發現原山的這一個人——藍田,正是經營著這一類的生意一個蛇頭。
藍田也沒有想到,僅僅是躲避一次仇家的追殺,竟然讓自己發現了這樣一個絕品的孌童,真是大喜過望。
接下來,原山被這位在世俗界也是一名高手的藍田捕捉了,為什麽要說捕捉呢?因為那確實就是將人如獵物般捕捉啊!
不過,因為原山的貨色比較高檔,藍田打算用來巴結一個大人物,於是不幸中的萬幸,他沒有被裝入麻袋之類的東西中,而是被駝在了一匹馬上,當然,也沒有捆綁,這也為原山的脫逃創造了條件。
而促使原山脫逃的最大原因,或許就是那個小女孩吧!
想起她,原山的神情不由有些哀傷,為什麽呢?
自己為什麽沒有將她也救出來呢?
這幾年的逃亡生涯中,原山從沒有將最後自己逃脫時的情景望去,甚至比起每天晚上必做的噩夢更令他感到難忘。
“大哥哥,你快走啊!”
“快走,不要管我!”
……
就是那樣一個脆弱的女孩;
就是那樣一個僅僅五六歲大的女孩;
就是那個僅僅因為在饑餓時原山給了她一個饅頭的小女孩;
就是她在原山被發現後毅然緊緊的抱住了蛇頭藍田的大腿,任其如何摔打,也在緊緊的抓住,給原山跳入河中脫逃創造了機會。
原山逃了,可是那個小女孩呢?
她呢?
不知道!原山緊緊閉著的眼眸中掉落了一滴淚水,他非常恨自己,這種悔恨,就像一把刺進了心髒的針,拔不出,忘不掉,除了悔恨,隻有想起那雙天真眼睛時的深深的痛……
可是,即使自己逃了,可是那個王八蛋還是不肯放棄,從一個地方逃到另一個地方,整整逃了四年啊!
原山抹去眼角的淚水,看看天邊那一絲微紅,天快要亮了。
摸了摸胸口那顆橢圓形的怪異石頭,這就是那個小女孩臨了留給自己的唯一的一件物品了。
這顆石頭剛開始還是淡紅色的,可是在這八年裏,顏色卻一點點的變黑,直到現在徹底的變成了一顆黑色的石頭。
包裹著石頭的是一塊破獸皮,這塊獸皮卻是原山從小就帶在身上的,也不知道有什麽作用,但是想起那場夢裏的殺戮,原山還是緊緊的貼身藏著,從不敢示人。
怪異的是,這張獸皮上一麵就如普通的獸皮一般殘破不堪,但是在它的另一麵卻有著一座由三個小山峰組成的怪異黑色山峰。原山也不懂那是什麽意思,但是應該也是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吧!
而這,就是以後原山尋找自己的身世的憑仗了。
天色越發的黑暗了,但是天邊的那一絲微亮卻越發的顯眼,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黎明前的黑暗吧!
可是,我的黑暗經曆了這麽多,我的黎明又在哪裏呢?
就在這時,遙遠的天際處飛來了兩顆明亮的流星,越來越近,其中一顆紅色流星發出一道亮光射向另一顆白色流星,那個白色流星稍微一飛高,那道亮光便以一種原山無法理解的速度朝著這個土山包飛了過來,而落點,正是原山站立的地方。
“轟——”
一聲巨響,亮光在原山的身前十幾步的地方爆炸,不僅發出一道刺眼的亮光,而且爆炸形成衝擊波朝四周轟散,地麵的碎石像被颶風刮過似的朝著四麵激射了過來,而其中的一顆碎石卻朝原山撞來,原山根本無法閃躲,隻能眼睜睜看著碎石撞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噗——”
原山一口鮮血噴出,他隻覺得胸口像被一柄大錘砸中,隻能在心裏一句咒罵:我怎麽這麽倒黴。
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