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桐能感覺到林霄凡上湧的血氣和滿身的怒火,但他沒有反抗,這個時候反抗,隻會激發出林霄凡更大的怒火。

他就那麽躺著,任由林霄凡胡作非為,頭頂透亮的燈光在眼睛裏凝結成冰。

衣服扣子蹦了滿地,脖頸間全是紅色的印子。

“林霄凡,你真的想讓我恨你一輩子嗎?”季桐冷冷地開口,林霄凡解腰帶的手猛地頓住。

目光觸及季桐冷若冰霜的眼睛時,被嫉妒和醋意刺激的神誌終於恢複了一絲清明。

林霄凡雙手支撐在季桐身體兩側,低著頭看他。

季桐的眼神太過清冷,清冷到即便身體已經有了回應,眼睛裏卻沒有絲毫情欲。

仿若一盆冷水澆上去,林霄凡泄氣般翻身躺在了季桐身側。

五年後他們再次躺在一張**,卻早已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當初的親密無間。

後悔嗎?

季桐說不清楚,愛了就是愛了。那年籃球場的風吹過少年的發梢,也撩動了他的心。

哪怕在多年後的今天想起那個畫麵,他依舊會覺得美好。隻是身邊人早已不是當初記憶中的人。

每一段經曆都是一次成長,或許每一次經曆都是注定的。

沒有和林霄凡的種種,他的路也許會不一樣。但終究還是要麵對他是同性戀這件事,要麵對父母的無法接受,麵對周圍人的嘲笑和質疑。

有些事是逃不掉的。

隻是因為和林霄凡的這一段過往,讓這種麵對變得更為慘烈了而已。

但至少讓他對感情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沒什麽好後悔的。沒有經曆那麽一段,他大概永遠不會知道,原來一段感情會有如此巨大的毀滅的力量。

林霄凡後悔嗎?他也說不清楚,沒有和季桐的那一段過往,沒有現在季桐的決絕恨意,他或許直到現在也看不明白自己的感情。

也許他會成為下一個林元豪,愛情、戀人都隻是他們生活中的一種調劑,可有可無,驚動不了真心。

“林霄凡。”季桐的聲音很平靜,他們重逢以後他第一次這麽平靜的叫林霄凡的名字。

林霄凡側頭看他:“嗯?”

身側的人,眉眼柔和,時隔五年,依舊如初。

“你到底在想什麽?”

林霄凡側身看著季桐,表情認真嚴肅:“我想和你在一起。”

季桐輕笑:“我們在一起過。”

但你並沒有珍惜,你也不覺得多幸福吧?否則又怎麽會和別人在一起呢。

他盯著頭頂的燈,眼前是一圈圈冷白的光暈,不刺眼,卻依舊讓他閉上了眼睛,看久了,眼睛是酸澀的。

“季桐,當年的我確實很混蛋,我知道錯了,你能給我一次機會嗎?”林霄凡最怕見到季桐這個模樣。

無欲無求,了無生趣。

他寧願他像之前那樣和他吵,和他打架。

哀莫大於心死,他不希望季桐已經對他徹底死心了。

季桐也側身看向他,兩人麵對麵躺著,曾經那兩年裏,他們經常這麽躺著。

可這一次,卻沒有任何理由再靠近一點。

“我從大二開始喜歡你,偷偷地喜歡著。看著你換了一個又一個女朋友,聽著你和她們說情話,看著你和她們牽手擁抱。我隻能把我的喜歡藏在心裏。”

“我知道,我的感情是見不了光的,有時候我甚至為自己對你有那種想法而感到惡心。”

“你是我同學,是我室友,而我卻對你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你知道那個時候的我內心有多痛苦嗎?”

季桐娓娓道來,哪怕將塵封已久的傷痛血淋淋撕扯開,臉上卻沒有半分難過。

這些話他從未對林霄凡說過,林霄凡隻是猜到季桐喜歡他,但沒想到季桐對他的喜歡那麽深。

“所以,你一個電話我就跑去酒吧。你說一句走,我就跟你去了酒店。我不是賤,我隻是喜歡你,喜歡到無法拒絕你。”

先動心的人總是弱勢一方。

所以之後的歲月裏,季桐都愛的死心塌地,愛的真心實意,也愛的卑微而又懦弱,才會有一次又一次的原諒。

“其實現在想來,你有那麽多的破綻,那麽多劈腿的嫌疑,我當時卻真的沒有發現。大概太愛你了,也不願意去細想吧。”

季桐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很輕,對他自己的嘲諷,卻讓林霄凡慌了神。

“以前的事,是我的錯。”他抬手,想去摸季桐的臉,想像以前一樣將他摟進懷裏,但最後還是放了下來。

季桐好難得這樣心平氣和和他聊天,雖然聊天的內容讓他心中憋悶得難受。

“你知道嗎?有些人錯過了就是一輩子。”季桐看著林霄凡,眼睛裏亮堂堂的,像晨間的露珠,掛在草葉尖,透著涼氣,風一吹就搖搖欲墜。

“季桐。”林霄凡坐起來,卻被季桐打斷,“我們都不是當初的我們了,我不知道我是哪裏讓你放不下,以至於五年後你會突然對我說喜歡。”

明明剛回來的時候,他說過沒有愛。

“可是你一邊說著喜歡我,一邊又把悠蘭推到我麵前來。”季桐冷笑,“你是故意膈應我,是吧?”

即便他放下了林霄凡,放下了那段過往,可也不代表他就能接受,能看著那段過往裏讓他痛苦不堪的人在他麵前而無所謂。

悠蘭或許是無辜的,可他又何嚐不是無辜的?

他不想針對悠蘭,但悠蘭明顯沒想互不幹擾。

“今晚是悠蘭說服你來夏超房間的吧?”季桐不傻,“我不知道你當初和悠蘭發展到哪一步了,但既然你們到現在都還有聯係,甚至關係還這麽好。你又來招惹我,這算什麽?”

明明知道悠蘭並不適合莫筱筱這個角色,卻還是將人送了來,他想不明白林霄凡究竟是什麽意思。

“我和她......”林霄凡難得被人堵得說不出話,他和悠蘭的事他不知道要怎麽和季桐解釋,現在的季桐對他沒有絲毫信任,哪怕他說他是另有隱情,想來季桐也不會信。

“季桐,我現在對你是真心的。你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