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烏穀出現異象,那高聳入雲霄的紫色光柱令得此時聚集在火烏穀中的各方勢力驚訝不已。聯係到剛剛不久前發生的事,劫後餘生的各方人馬都起了不同的心思,對於這火烏穀,他們心裏已然起了戒備之心。三足黑烏王乃至整個火鴉族,顯然是在隱瞞著什麽。

看到穀內深處耀眼的紫色光柱出現,一直衝擊上了雲霄,火鴉族整體上下變得焦躁不安,而那之前因納斯威脅不敢輕舉妄動的三足黑烏王則像是踩中了地雷般,立即做出了劇烈的反應。

“怎麽可能!此人不僅擾亂了我的計劃,竟然還對終點之門的事那麽清楚!此時的異象,分明是那終點之門已經打開,我的一番造化啊!混蛋,究竟是誰泄的密,我不甘心啊!”

三足黑烏王的內心在滴血,它麵目猙獰,咆哮著衝向了時間長廊。它已打定主意,既然自己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最壞的結果,就是毀了這時間長廊!

三足黑烏王身形如同鬼魅般,轉眼間便出現在了時間長廊之外,此時那滔天的紫光從長廊內溢了出來,令他感覺體內的力量都隨著歲月漸漸的消失。時間長廊最可怕的地方並不是它的破壞力有多強,而是無論修為多麽深厚,對於這時間都近乎沒有半點抵擋之力。

三足黑烏王是強,但在歲月的力量麵前,也顯得蒼白起來,一時,滔天的氣焰消了不少。隻是它卻不可能放棄,就要抵著壓力衝進時間長廊,看看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自己是否還有機會獲得造化。

隻是這時,從時間長廊之內突然一抹驚天的寒光穿越時間空間而來,仿佛要將這天都捅破般,那無匹的鋒芒直接鎖定了三足黑烏王。三足黑烏王心神駭然,沒想到竟有偷襲,身子連忙狂退。

那抹寒光見黑烏王退去,卻是瞬間止住攻勢,守在了洞口,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壓力大減,三足黑烏王急退的身子稍稍停滯,當他看向那洞口之處時,目光卻不由得深縮起來。

洞口處,一把古樸的石槍淩空虛浮,看起來十分簡陋,製作技藝粗糙,並且槍身上沒有一點的能量波動。

“石兵!”三足黑烏王聲音微微帶著顫抖,眼裏充滿了忌憚,剛剛那一槍的威力他印象深刻,錯不了的,眼前之物一定是石兵,也隻有石兵這等存在,才能擋住它這等王者前進的腳步。

“難道是哪位天王隕落了?還有,那男子到底是誰,看來他的身份比我想象得還要複雜!”三足黑烏王一時躑躅不前,石兵的凶威它可是多有耳聞,此刻雖然無人操控,但想要不付代價的繞過它進入那時間長廊,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拚了!”黑烏王眼光閃爍片刻,那未知的終點之門的誘惑終於戰勝理智,它朝著那石槍直接撲了過去。

而那石槍則是槍身輕輕一顫,周圍的空間都被震得塌陷,露出了虛無。咻!槍身一甩,風雲變色,帶起長長的焰尾,迎向了前來的三足黑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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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終點之門打開的那一刹那,蔡隕感覺自己被紫色的海洋徹底淹沒,在歲月之中沉沉浮浮,許多一生從未見過的零碎畫麵出現在了眼前,而他則是仿若過客,懵懵懂懂地看著這一切。

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受,蔡隕感覺自身仿若經曆著一場輪回。在不同的世界,他以不同的身份,經曆著自己這一生絕不敢想象的事。

那是片空氣清新無比的天地,鼻子輕輕一嗅,就能嗅到泥土的芬芳,將手伸向藍天,仿佛能將那如棉花糖般的白雲擁入懷中。

腳下是如茵的綠草,身旁是清澈見底的寒潭,在遠處,則還有霧氣繚繞的仙山,不時能看到仙鶴在其中來往飛舞,采藥的童子發出無憂無慮的嬉笑聲。

“這是••••••夢嗎?”蔡隕感覺迷迷糊糊,他仿佛在看著一個男子的一生,感受著他所經曆過的一切。

在這場夢中,他看到了那男子對生命的熱愛。

他抱起腿部受傷的白兔,手輕輕一撫,綠光輕輕一閃,那白兔的傷口便一下子消失。親昵地蹭了蹭那人,白兔便從他手裏跳下,一溜煙進了森林,而那人的嘴角,則是掀起一抹溫和的弧度。

他走到了湍急的溪流旁邊,將擱淺的青魚輕輕推進水裏,那青魚在水中自在地翻了數個跟鬥,然後看了他一眼,便愉悅地向著下遊遊去,而那人的嘴角,同樣掀起一抹溫和的弧度。

那人的生活似乎總是如此簡單,他熱愛一切的生命,不踐踏哪怕一片花叢,他的行蹤遍布山林河川,每天每夜與山林為伴,與麋鹿為友。

看著這一切,蔡隕的心感到迷惘,他努力地想要看清那男子的樣貌,卻怎麽也看不清楚。

那男子的生活一直處在如此平和的旋律中,直到有一天,他翻過了深山老林,邂逅了一名如同謫仙般纖塵不染的女子。

“你在幹什麽?”男子看著女子站於懸崖邊,一言不語,有些擔心地問道。

“我在度量這天地的長寬。”女子轉過頭來,絕美的臉龐上笑蕾綻放,在那一刻深深地烙印進了男子的心裏。

“天地的長寬如何度量,這就好比度量人心,沒有一個盡頭。”男子微微搖了搖頭,道。

“度量人心?也許,這天地也跟人一樣,有貪念,有欲望,也會想要永生不朽。”女子笑著說了一番男子聽不懂的話。

蔡隕在歲月的長河中浮浮沉沉,他感受到的畫麵支離破碎,就好比這男子與女子的邂逅,在下一刻便如同泡沫般幻滅,而他,則是沉浸入了另一個細碎的片段。

一世輪回,一世幻滅。

蔡隕感覺自己仿若身處時間的長河內,而在這時間的長河內,那男子與女子的畫麵頻繁出現,隻是每一次歲月之力的召喚,都會使得他遺忘掉上一個畫麵的記憶。

就這樣,他在時間的長河內浮浮沉沉,都快遺忘掉了自己是誰,為何會身處這裏。他能感受到的隻是別人的人生,而他仿若化為了虛無,隻能在暗中偷偷地窺視著這一切,卻什麽也做不了。

最後,他來到了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林之中。

腳踏在還有些濕潤的黑土地上,陽光透過竹葉的間隙在林間灑下點點斑駁的剪影。蔡隕在這一刻感覺自己脫離了束縛,仿佛在這個畫麵中,歲月為他蹉跎了腳步,他成為了主角,而不是冷眼旁觀一切。

心神有些激動,蔡隕看著眼前熟悉的竹林,緊緊地握了握拳頭,想要確認這不是一場夢。

“第二次了。”他深深呼吸,想讓自己的心境變得平穩,隻是無論如何他的心神卻怎麽也穩定不下來。因為他明白,往竹林內的小徑走,他將見到那令他魂牽夢繞,總是引起他陣陣魂悲的女子。

“這一次,會有答案嗎?”蔡隕的心髒陡然加速跳動,那伴隨他一生記憶的容顏,已然深入了他的骨髓。他無時無刻都想找到這一切的答案,關於他與她。

沿著竹林的小徑向前走去,蔡隕的步伐不斷加快。因為,他聽到了熟悉的琴聲,這每一根弦顫動都會引起他靈魂為之共鳴的琴聲。

琴音款款,訴說不盡人世滄桑。竹林深處,一人,一琴,卻已經是整片天地的全部。

蔡隕在這一刻呆滯住了,當他走到盡頭,看到那撫琴的女子,眼裏有淚水不受控製地流出。這一次,他看到的女子不再身處雲霧之中,而是真真實實,真真切切,赫然是他記憶中出現了無數次的那淒美的容顏。

隻是這容顏此時並不淒美,她無暇的臉龐上笑蕾綻放,迷亂了眾生,令天地為之黯然。她看著蔡隕,秋水明眸中瑩瑩有光,輕吐芬蘭:“你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