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之內,煞氣滾滾流動,幾乎快溢出房外,而在房內中心位置,蔡隕盤膝靜坐,身體四周的煞氣幾乎快凝聚成實質,此時若有心智不堅的人看到這一幕,恐怕會因這煞氣心生幻象,甚至精神崩潰。
蔡隕和瘋子兩人會合之後便尋一處地方住了下來,等待著一年後傳送陣開啟。在這段時間內,瘋子終日仍是飲酒作樂,到處溜達,而蔡隕則是一心潛修,幾乎閉門不出。就這樣,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一直到了今天。
瘋子曾經提醒過蔡隕要收斂自身殺氣,藏鋒芒於鞘內,這一點蔡隕放在了心上。此刻房內煞氣之所以滾滾而動,正是因為蔡隕在進行煉化。
談到煉化煞氣,蔡隕曾經掌握千煞掌,以掌法秘訣煉化龐大的煞氣,使其成為殺敵時的助力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千煞掌曾經在蔡隕的手裏與天魔指進行了融合,最終演化出了魔煞式。但天魔指的修煉方法頗為奇特,能夠產生天魔的機會更是隻有一次,因此當蔡隕成功創造出了分身,天魔跟隨在了本尊身邊,魔煞式也成為了本尊獨有,此刻的蔡隕不過能施展千煞掌而已。
魔煞式暫時不能施展,這不能不說是個遺憾,但蔡隕也並未放在心上,分身將更多的心思花在劍道的修煉上,這才是他的本意。
一頭金色長發無風自動,雙目微闔,此刻的蔡隕乃是肉身狀態,修煉之時,他還是習慣保持曦骸的常態。化作白玉骨身,隻不過是在外為了避免麻煩而為之罷了。
煞氣冰冷刺骨,令得房內的溫度都降了數分,蔡隕手裏微微結印,煞氣便在他的兩手間來回高速流動,風吟之聲不絕。
隨著他印訣的改變,煞氣也從他手心之內鑽進鑽出,並發生著一種奇妙的變化,這種變化就如同桀驁不馴的狼被收服成忠實的犬,也像是波瀾壯闊的大海變為了平靜不起半絲漣漪的湖泊。
許久許久,房間之內的煞氣漸漸失去了冰冷之意,最後更是在蔡隕一句“凝”下海納百川般地向著他兩手形成的寶瓶印間湧去。
轉眼,煞氣消失一空,而蔡隕的身上,則是升騰起一股暴戾的氣勢。他眼睛突然睜開,眼神銳利明亮不可方物,令得人不敢直視。
許久,他身上的氣勢也緩緩收斂,眼神逐漸變得平淡無波,鋒芒盡收,看起來就如同一個人畜無害,有著金色長發的英氣的青年。
隻是,如果是眼力過人之輩,便可以在他眼裏發現一抹一閃而過的凶戾之氣。
房外,突然傳來喧囂的聲音。
蔡隕微微皺眉,這幾日外界似乎熱鬧了許多,任他陷入深層次的修煉中,也常常因房外天地能量的劇烈波動以及吵雜的人聲而醒轉過來。
全身的皮膚與血肉突然萎縮,包括臉部,蔡隕頃刻間化為了一具白玉般的骨架,然後推開門,走出了房間。
房外是一處庭院,有假山池水點綴,在這中繼之島上,如此的住處可以說是頗為不錯了。庭院內栽種著一種赤紅色的樹木,這種樹木在整座中繼之島上十分常見,因其形似火焰,被稱為火焰樹。蔡隕在海上之時遠望中繼之島為赤紅色,便是因為此島上滿是這種樹木。
“你終於舍得出來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你也難得沒有出去瀟灑。”不用看蔡隕也知道是瘋子,回答道。
“傳送陣開啟在即,現在正是新晉修者的比試大會,街上可是冷清了不少,全部聚集在島正中的廣場上了,我出去也是無聊。”
瘋子此刻閑適的躺在庭院之中的長椅上,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偶爾打打哈欠。
“比試?”蔡隕微微驚訝,終於明白近日為何天地之間能量波動異常,原來是新晉修者的比試引起。
“怎麽,你小子有興趣?說起來你倒是也有參加的資格。”瘋子淡淡地瞥了蔡隕一眼。
“沒有興趣,隻是訝異時間過得真快。”蔡隕搖了搖頭。他對於無意義的比試可沒有興趣,他的戰鬥,向來是生死之爭。
“你小子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年都快到頭了,你總共才踏出這個房門幾次?也難怪你連時間都記不清了。真是個修煉狂。”瘋子鄙夷地看了蔡隕一眼。“人生在世,應及時行樂,像你這樣活得多乏味啊。”
“你不是說修者修煉起來時間如白駒過隙,三年也隻是彈指一瞬,我這才一年,算得了什麽?”蔡隕笑著反問道,同時走到了瘋子倚身的長椅旁,望向天空那如同紅線般的月牙。月有陰晴圓缺,顯然,今日的月光熹微,四周都黯淡了不少。
“終於要踏上貪婪之島了。”蔡隕淡淡地說道,看似平靜內心卻掀起一絲漣漪,他的心早已不在這座小島上,而是飄向了神秘未知的那片強者之林。
“不用期待,那裏的枯燥無味你很快就能體會到了。不過倒也不一定,你這修煉狂人,說不定就喜歡那種氛圍呢。”瘋子故作沉思地說道,半響得出這麽一個結論。
“既然你不喜歡那個地方,幹嘛還要回去?難道是因為我?”蔡隕說道,從瘋子對貪婪之島的多次描述中蔡隕發現瘋子並不喜歡那處地方,甚至有些討厭。
“少臭美了。”瘋子對著蔡隕露出嫌棄的眼神。“鎮獄魔淵一行我被那死夜叉打敗實在太不甘心了,甚至我心中的女神都被他搶走,此仇此恨如滔滔江水讓我夜不能寐。我之所以回去貪婪之島,便是要閉關,在那裏突破到王者之境,然後殺上那死夜叉的老巢,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
瘋子的語氣中難得的充滿了恨意,蔡隕聽得出這番話他不是如平時般隨口講講,而是十分認真和嚴肅。
“突破王者之境,你有把握嗎?”盡管知道瘋子是認真的,但蔡隕對於對方所說還是有些不相信,死界王者的稀有他是知道的,不知有多少驚才絕豔之輩困在了這一關而終生不得其入。瘋子的修為雖然很高,達到了生境六重天,但他終日便是飲酒睡覺,一點高手的風範都沒有,蔡隕實在很懷疑他能否突破。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少瞧不起人了。別看我這番,我終日飲酒作樂那是在感悟生活,而睡覺則是在修煉靈魂力量,連閻羅王那老家夥都說我天縱奇才,若是全心修煉,破入王境並不困難。”
聽著瘋子的話,蔡隕覺得有些好笑。飲酒是感悟生活,睡覺是修煉魂力?瘋子修的這是什麽道?在他看來,這不過是瘋子隨口胡謅罷了。不過瘋子話語中再次提到的閻羅王,還是引起了蔡隕濃鬱的好奇心。
“瘋子,閻羅王究竟與你是什麽關係?還有,快要去貪婪之島了,你總該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吧,你總不希望到了貪婪之島我還天天瘋子瘋子地喊你吧。”
聽到蔡隕的問話,瘋子臉上露出古怪之色,半晌道:“閻羅王,他是我師傅。”
“什麽?”蔡隕一訝,他雖知道瘋子很可能與閻羅王有著不淺的關係,但卻沒想到兩人是師徒,因為瘋子談到他時似乎都沒有半絲敬意,沒有一點弟子的樣子。
“閻羅王是我的師傅,不過那老家夥我從不放在眼裏,當初還是被他騙了才當了他徒弟的。”瘋子說道,表情竟有些鬱悶。
聽著瘋子所說,蔡隕感覺有些無語,被閻羅王騙去當徒弟?要知道閻羅王可是十殿之一閻羅殿的殿主,其本身實力在諸王之間應該也是上遊吧?如此強大的王者,在瘋子口中竟成了一個為老不尊的騙子?
“至於我的名字,我從來不去在乎。火種生物和魂族蘇醒時本來就沒有記憶,何必給自己強行取個名字。俗套!無名無姓,瀟灑天地,我向來是如此行事。”
“可是,總不會別人都跟我一樣叫你瘋子吧?你既然是閻羅王的弟子,好歹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別人總不敢隨便這麽叫你吧?”
瘋子臉上古怪之色再露,半晌道:“閻羅王那老家夥給我取過名字,叫醒龍,貪婪之島上的人都知道我的這個名字。”
“醒龍?”聽聞這個名字,蔡隕心中想笑,醒龍?一條睡蟲還差不多。
“別以為你擺著張骷髏臉我就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些什麽?小心把你小子滅了。”
“你喜歡叫我瘋子也好,叫我醒龍也罷。隻不過有一點你要記住,進入貪婪之島後,你必須有一個全新的身份,不能叫蔡隕,也不能叫慕藍,畢竟你身上的秘密牽扯太廣,君境篆文更是一樣燙手山芋,一旦曝露,我擔心即便是閻羅王那老家夥都會對你產生一些心思。”
瘋子十分認真嚴肅地提醒道,蔡隕此子的身份秘密他早已知曉大半,且不論兩人交情,自己還需要對方去破那千重天玄冰,無論如何也不希望他在貪婪之島上遭遇什麽變故。
“這一點我清楚。不過倒也不必太過擔心,君境篆文並不在我這裏,走上生境之後我與本尊更是漸漸變得不同,先不提靈魂氣息有所變化,光是曦骸的蛻變就已經使得沒有幾個人認得出我是誰了。”
“踏上貪婪之島後,我的名字便叫做陌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