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言一到公司就徑直去找了夏興朝。

走進夏興朝辦公室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席景明,席景明抱著一疊文件從裏麵出來,看來沒他這個上司在,人家和大老板照樣處得非常如魚得水。

“夏總。”席景明朝他禮貌的微一躬身,“夏董正在裏麵開會。”

夏言翻了個白眼,扯高氣昂的越過席景明進了辦公室。

結果一進辦公室就差點被飛來的文件砸了滿頭,夏興朝的辦公室裏戰戰兢兢的站了好幾個經理,整間辦公室都充滿了壓抑陰鬱的氣氛。

夏言這才發覺自己來的很不是時候。

夏興朝怒氣衝衝的吼道:“出去!”

退出夏興朝的辦公室後還能聽見裏麵憤怒的咆哮聲,看來今天沒機會說不要席景明的事情了。

走到公司走廊上,夏言這才注意到了公司裏的異樣。

公司裏的白領們今天格外步履匆匆,平常供人休息的走廊沙發上也沒有人,好像所有人都非常忙碌。

片刻後夏言才知道是怎麽回事,原來是夏氏底下的一個高管被爆出醜聞,整個公司都陷入巨大輿論風波,一夜之間公司股價狂跌。

公司高層此刻正在緊急商量公關對策。

回到辦公室時席景明還在。

然而夏言剛一進門席景明就發現了他,“少爺。”

夏言麵無表情的看回去,他現在十分不想看見席景明這個人,偏偏又拿這人沒辦法。

席景明站起身,姿態恭敬,“這些是幾個合作項目的企劃案,我都看過了,沒有問題,請您簽字。”

夏言唰唰簽好了字,把文件扔給席景明。

席景明收拾好文件,就回到了工位上繼續工作,金邊眼鏡反射出了電腦屏幕微弱的光,看起來分外專注。

也不知道席景明是工作特別多還是心無旁騖,夏言在辦公室裏坐了一會,除了一開始交流工作之外,席景明竟再也沒主動找夏言說過話。

夏言深吸了一口氣,覺得有些氣悶。

他確實不想理席景明沒錯,可是……可是席景明居然一點都沒有道歉的意思嗎!

昨天席景明做了那麽過分的事情,他明明都這麽生氣了,席景明居然沒有一點歉意,也沒有……來哄他……

夏言咬了咬唇,手裏操縱的小人一個不慎便被背後的暗槍崩了,他再也忍不住脾氣,怒氣衝衝道:“你敲鍵盤能不能小點聲!”

席景明敲鍵盤的動作停了一下,“抱歉。”

而後果然聲音小了很多。

夏言又說:“茶都涼了你不知道去換?怎麽當秘書的。”

於是席景明又站起身,給夏言重新去泡茶。

等茶端回來,夏言又說要喝咖啡。

席景明把杯子無聲的放到夏言麵前,兩手支著桌子,上身微微靠近夏言。

他個子本來就高,如今兩人一站一坐更是顯得席景明愈發居高臨下,甚至是帶著一股壓迫的氣息。

夏言抖了抖眼皮。

低沉暗啞的聲音帶著微微的歎息,像是無奈,“少爺折騰人的辦法老是這麽一套,我都快配合不下去了。”

這是在說他幼稚。

夏言咬了咬唇,憤憤道:“誰折騰你了!你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我才懶得理你!”

席景明挑了挑眉,夏言再也跟席景明待不下去,幹脆直接的出了辦公室。

然而出門之後夏言忽然又反應過來:明明這是他的辦公室,他幹嘛要出去?該走的明明是席景明!

*

夏言單方麵和席景明冷戰了好幾天。

因為公司高管發生的醜聞,公司這幾天都在緊急製定解決對策,夏言所在的部門每天也多了一堆瑣碎的活,雖然不用夏言親手處理,但他這個門麵也多了許多事情過問,所以這幾天竟也沒閑下來。

更不舒服的是每天在公司都能看見席景明,不過所幸這幾天夏興朝也要用席景明,所以兩人碰麵並不多。

他不理席景明,席景明居然也不主動來找他,倆人像陌生同事一樣,一天甚至說不了兩句話。

前兩天夏言還好,沒有席景明在樂得清靜,然而到後來就有些氣悶了,明明都過這麽久了,席景明為什麽還沒來哄他!

隻要席景明來找他,他就原諒席景明和別的女人吃飯這件事……

*

“夏少最近怎麽都不來找我們玩了,我們幾個玩太沒意思了。”酒吧裏燈紅酒綠,喧囂聲不絕於耳。

一群人好不容易逮到了夏言,個個抱怨連天,“許哲請了你兩回你都不來,我看要不是今天斌斌的酒吧開業,你都不願意來呢。”

“最近忙啊。”夏言漫不經心的晃了晃酒杯,“天天上班,哪兒有空啊。”

語畢,夏言的眼底多了一絲暗光。

天天去公司已經夠累了,沒想到過了這麽久席景明居然連一點找他道歉的意思都沒有。

簡直令人惱火。

要不是一個人待在家裏實在無聊,他實在不想累了一天還來酒吧。

真是奇怪了,以前席景明沒來過他家的時候,也不覺得一個人在家裏氣悶啊……

“夏少轉了性啊,這麽刻苦……”在場的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夏氏最近的風波很大,股價跌了不少,就連這群不務正業的二世祖都有所耳聞。

夏言嗤笑一聲,不置可否。

“哎哎夏少你看,我想起來那天和席秘書吃飯的人是誰了。”許哲拿著手機坐過來,示意夏言看屏幕。

夏言搭在酒杯上的手指一頓,不自然道:“我關心她幹嘛。”

許哲示意夏言看屏幕,“你看嘛,宋夢妍,船王宋家的二女兒,最近剛回國,昨天上了新聞媒體。”

夏言微一皺眉,目光掃到了對方手機屏幕上,照片上的短發女人被媒體眾星捧月的圍著,赫然就是前幾天和席景明一起吃飯的那個女人。

“我就說怎麽這麽眼熟,那看來我誤會了,應該不是席秘書的女朋友。”許哲納悶的嘀嘀咕咕,“不過他怎麽會認識船王家的千金……”

船王宋氏,是夏興朝見了也要敬讓三分的家族。

許哲的話也說出了夏言心中的疑慮,夏言把報道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頂級豪門千金,時尚界的女王,和家境普通的席景明顯然不是一路人。

難道真的……隻是同學?

夏言咬了咬唇,一想到前幾天那場鬧劇,心裏湧上來一股莫名的滋味。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卡座裏傳來了一股**。

動靜之大引得眾人紛紛看了過去。

隻見幾個男人正按著一個模樣清秀的少年在灌酒,看少年那衣著應該是酒吧的侍應生。少年不住掙紮,酒都灑了一身,那些人哄笑著上下其手,場麵頗有些不堪入目。

昏暗的燈光下隱約可見少年一臉驚恐,不住的尖叫著,然而尖叫聲卻被酒吧喧囂的樂聲給壓了下去。

“這不是林東麽。”身邊有人嘀嘀咕咕,“怎麽這麽多年還是不換口味啊。”

透過昏黃的燈光,隱約可見對麵卡座最深處靠坐著一個年輕男人,手中舉著酒杯,漫不經心的欣賞著身前這一幕。

直到手下人按著少年跪到他身前,年輕男人漫不經心的抬起了鞋尖,挑起少年的下巴……

……

夏言厭惡的皺眉,“王斌人呢,他是老板,有人在他地盤上搞這麽烏七八糟的事都不管管。”

許哲“嗨”了一聲,低聲朝夏言說,“這人叫林東,宏昌地產是他家產業,是s市有名的地頭蛇,手腕黑著呢,大家都不敢招惹他。”說著,許哲朝周圍一指,“這林東喜歡搶清純美少年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看周圍這麽多人都裝瞎呢。”

許哲見夏言臉色難看,遂按了按夏言的肩膀,“咱們呢,該吃吃該喝喝,也當沒看見就成了。其實也沒多大事,林東那麽有錢,指不定這服務生是欲擒故縱呢……唉?”

許哲還沒說完,下一秒搭在夏言肩上的手臂就被甩開了,隻見夏言驀然起身,朝對麵氣勢洶洶的走了過去。

許哲:“我靠!”

對麵卡座裏,林東一行人嘻嘻哈哈著玩弄中間的少年,那可憐的服務生衣服都快被他們扯光了。

忽然間,一道陰影居高臨下的落在了林東身上。

“把他放了。”

不遠處看戲的所有人都驚呆了,許哲不忍直視的捂住了眼睛。

那服務生本以為終於有人救他了,高興的抬起頭,結果發現來人是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頓時失望的垂下了眼。

林東也有些意外的抬起了眼,然而在看到來人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玩味起來。

“這不是夏少麽?”林東笑吟吟的,“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呐……”

林東的後半句說得意味深長,帶著一股似有似無的曖昧。

夏言厭惡的皺眉,“你們剛剛幹的事我都拍下來了,你不想上明天的新聞吧。”

林東愣了一下,“噗”的一聲笑了,連著旁邊的幾個跟班也放聲大笑。

“我怎麽不知道夏少改行做狗仔了,你瘋了吧這法子也想得出來。”林東笑得連酒杯都舉不穩了,搖搖晃晃的站起身逼近夏言,居高臨下的貼著對方的耳畔道:“我都要懷疑你是故意來找我搭訕的了。”

“還有你之前做過的那些事,別人不敢發,你以為我不敢發出去麽?”被對方一身酒氣的逼近,夏言稍稍退了一步。

“跟你開個玩笑怎麽還認真上了,我可沒拿你幹過的好事威脅你。”林東不知道是真被夏言威脅到了還是怎麽,朝夏言指了指自己被紅酒染了一點的襯衣,“我讓他陪我喝杯酒,這小孩就毀了我一件襯衣……”

林東話還沒說完,一疊鈔票就已經被夏言拍在了桌子上,“我替他付了。”

“夏少真是財大氣粗今時不同往日啊。”林東漫不經心的瞥了桌上的鈔票一眼,眼裏浮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不過我這襯衣是限量版,錢可買不到……但是呢——”

林東話鋒一轉,眼神曖昧的在夏言身上流連,“夏少出麵,我也不會不近人情,不如夏少替他陪我喝一杯?”

那服務生本來看林東對夏言態度還算不錯,夏言又替他賠了錢,本來還報著一份期翼,結果聽到林東讓夏言代替自己陪喝酒,頓時隻感覺一桶涼水兜頭潑下——這個紫發的少年一看就是富家子弟,肯定不會容忍林東的汙言穢語,多半得被林東氣走。

“行啊。”

夏言皮笑肉不笑的說,“喝一杯有什麽意思,要玩咱們就玩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