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對麵少年驀然變得慘白的臉色, 席虹玉並不覺得意外,無論對方是想報複席家也好,還是貪圖錢財也罷, 她隻不過是將真實現狀予以告知罷了。

席景明看似溫和,實則寡情,連她這個生母都……又怎麽會在眼前這個少年身上停駐?

更何況對方還是——

“母親。”低沉磁性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 夏言身形驟然一僵, 緊接著就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快步走了過來。

席景明麵色陰沉的擋在夏言的前側,冷冷的看向麵前的席虹玉,“你一聲招呼都不打,就把我的秘書帶走不合適吧。”

席虹玉麵色不變,慢條斯理的抬起眼望了眼門口,保鏢們麵色尷尬的杵在店門口,一副想過來又不敢過來的模樣。

“你的秘書, 不也是明銳的員工麽?我這個董事長憑什麽不能過問。”席虹玉淡淡的收回視線,她沒有回望帶著怒氣的席景明,而是朝夏言微微勾起了唇,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隻是給迷途的孩子指點迷津,教他一點道理而已。”

席景明二話不說拽起夏言的胳膊, 夏言猝不及防被拖了一個踉蹌, 席景明不管不顧,直接拽著夏言快步離開。

“我的條件不會變, 如果你想通了,隨時可以找我。”席虹玉的聲音從兩人身後淡淡的傳來。

席景明麵色登時更加難看, 拉著夏言徑直離開了咖啡店。

席景明渾身散發著強烈的怒意, 打開車門徑直把夏言往裏一塞, 等兩人都進了車關上車門,才怒氣衝衝的問,“她跟你說了些什麽。”

夏言厭倦的閉了閉眼,別過了頭。

緊接著就被席景明抓著下顎擰了過來,琥珀色的眼裏醞釀著深沉的怒氣,“我讓你離開你為什麽不聽話?還敢背著我跟她見麵,你知道她想對你做什麽嗎你就去?”

夏言垂著眼,深深的吐了口氣,他甚至沒有力氣回答席景明的質問,隻剩下滿心疲倦。

然而席景明並未發覺夏言的異常,見夏言不說話,隻以為夏言是在心虛,心裏的怒火頓時更盛!

席景明捏著夏言的下顎,逼迫對方抬起頭直視自己,“不論她到底跟你說了什麽,你一定不要相信她的話,聽到了嗎!”

“聽到了嗎,夏言!不要相信她!”

夏言的下顎被捏得生疼,眼前的男人疾言厲色的對他重複的強調著,怒氣衝衝的神情裏帶著一絲明顯的緊張。

夏言從來沒有見席景明這麽緊張過,他也不太明白席景明為什麽要這麽緊張。

是怕席虹玉會送走他嗎?

夏言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可是他已經分不清席景明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了,席景明的謊言無處不在,他已經不知道該怎樣是好。

“我不相信她,難道要相信你嗎?”夏言抬起眼,疑惑的眼神裏帶著明顯的悲傷,“你說的話有一句是真的嗎?”

席景明眼裏的怒意登時一滯,皺著眉望向夏言。

“你有未婚妻,為什麽要騙我?”夏言輕輕蹙著眉,漂亮的眼眸裏滿是破碎的光,“你知道我最恨、最恨做別人的第三者。”

麵前的男人沒有反駁,也沒有解釋,沉默的望著他。

也許是沒有理由辯駁吧。夏言無力的扯了扯唇角,“你讓我不要相信你母親的話,可是她在這點並沒有騙我,不是嗎?”

席景明沉默一瞬,開口,“不論如何,你不要相信她的話,離她遠一點。”

“所以你為什麽明明有未婚妻,還要跟我糾纏不休?”夏言麵色慘白的盯著席景明,聲音不自覺的微微發著抖,單薄的身形搖搖欲墜好像下一刻就會破碎,“宋夢妍知道你在夏氏工作竊取機密,那她知道你像隻狗一樣追著我舔嗎?”

席景明皺起眉頭。

“哦,她肯定知道吧,你們有錢人玩得都很開。”夏言點點頭,不顧席景明難看的臉色自顧自的繼續說著,“說不定她也幫你對付夏氏,還從中分了一杯羹吧?哦,你們夫妻倆合夥玩我一個啊……”

“……不是夫妻。”

“你們下個月訂婚,不是也馬上就會是了吧。”夏言無力的扯了扯唇角,像是脫了全身力氣一般靠在座椅靠背上,深深的吐了口氣,“我不知道你還有多少事瞞著我你還要怎樣羞辱我才夠滿意??”

“我好累啊……席景明。”

夏言無力的靠在靠背上,一手捂住眼睛,淚水順著指縫滑落在臉頰上。他沒有大吵大鬧,也沒有像往日那般刻意的賣弄可憐,隻是淡淡的,疲憊的告訴席景明‘我好累啊’。

像是被抽幹了全身的力氣,沒有力氣生氣,也沒有力氣難過,隻是累到極致的疲憊和委屈。

席景明罕見的有些無措,像是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夏言的話,沉默了許久才開了口,“我們隻是聯姻,沒有感情,宋夢妍也知道,並不影響你我——”

“沒有感情這場婚姻就不作數了嗎?”夏言放下手臂,水光盈盈的雙眼詫異又難過的望著席景明,“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麽了?”

“我到底是什麽?供你取樂的玩具嗎?你讓我做你的情人不夠,還要讓我做插足你們婚姻的第三者?我在你眼裏究竟算什麽?!”夏言再也抑製不住的吼出了聲,對方的每一句話都猶如刀刃一般狠狠的紮在他心上。

夏言不懂為什麽有人能壞到這個地步,明明對他那麽不屑輕慢,卻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他傷害他。

以席景明為名編織而成的網將他緊緊纏繞,窒息在密不透風的網裏。

夏言難過的情緒好像有一種奇異的感染力一般,席景明的心裏一陣刺刺麻麻作痛。對麵少年那真切實意的悲傷就好像是真的——曾經喜歡過他一樣。

這股悲傷扒開了他心底最為隱秘的角落,讓席景明瞬間生出了奇異的,同病相憐的錯覺。

席景明以指拂去少年臉上的淚水,深深的注視著夏言,“那我在你心裏又是什麽?”

是曾經不屑一顧任性索取的下屬,是現在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仇敵。

夏言呼吸一頓,微微別過了眼。

席景明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了。”

緊接著坐回了身子,係好安全帶,啟動了車子。

席景明把車開往的是別墅的方向,夏言垂著眼,忽然開口,“你到底為什麽要對付夏家,為什麽一定要夏家不死不休?”

席景明看著前路,淡淡的說,“與你無關。”

夏言閉了閉眼,撇過頭看向路邊飛馳的景色,兩人一路無言。

*

這日之後,席景明直接撤了夏言在明銳裏的職位,讓夏言安分的待在別墅裏等他,同時別墅外還有保鏢看守,即便夏言要出門,也有保鏢一路隨行。

說不清到底是保護還是監視。

席景明每日回來得也越來越晚,很多時候夏言已經睡了席景明才回家,早上醒來席景明就已經走了,夏言不知道席景明到底在忙什麽,隻是偶爾有次看見了席景明眼底的青黑。

不過很快,夏言就知道了原因。

此時他已經在出門後借機甩脫了身邊的保鏢,徹底離開了席景明的掌控。

他終於知道,原來席景明這段時間沒日沒夜的忙碌,是因為明銳發生了重大的變故——

席景明和席虹玉鬧翻了,兩人正在為爭奪明銳的掌控權而鬥得天翻地覆。

“雖然不清楚原因,可現在正是我們的好機會,不是嗎?”

夏言淡淡的朝麵前的人說。

作者有話要說:

qaq疲憊了,今天忙了一天,晚上寫文狀態特別不好,淺淺短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