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到這個世界的時候, 為了盡快的接近奪閻,江容直接被投入進了這個世界,混在了那群被抓入魔域的人群當中。

彼時的奪閻已經殺了前任魔尊, 甚至將整個魔域都治的服服帖帖。

上任魔尊喜歡長得好看的人, 仙界之人不好動, 他便找凡人。奪閻繼位之後進貢美人這件事依舊在進行,江容就成了這其中之一。

可奪閻沒有繼承前魔尊的好色, 甚至是十分厭惡這種事的。

魔域之人從來將欲望放到明麵上來講, 奪閻甚至直麵見過前魔尊抓著另一人的場景, 可他沒有感受到其中的樂趣,隻覺得無比惡心。

原本這件事是為了討好現任的魔尊, 結果倒是弄巧成拙, 被抓來的凡人有為了生存而下意識想要討好奪閻的,卻被一道戾氣奪了性命。

奪閻雖由凡人女子所生,但他對凡人並沒有親近感, 他自魔域出生在魔域長大,所擁有的思維自然也完完全全是魔域的。

強者為尊,弱者便是可隨意踐踏的貨物。

在魔域侍從察覺到現任尊主不喜歡這些凡人之後, 便問:“那這些人, 尊主要如何處置?”

奪閻望著底下一雙雙渴望生存的眼睛, 隻隨意道:“你們自己處理。”

這一群美人就算魔尊不要,也總有魔域的其他人會挑選,一旦入了魔域, 凡人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性。

但這又關奪閻什麽事呢?這並不是他下令捉的這些人, 想要活著就要自己去努力才行, 他自己也是, 是從最底層一步一步的爬上來的。

跪在一群人中間, 江容就在想,他又憑什麽能夠吸引到奪閻的注意力呢?

而就在那華貴的長袍經過他身側的時候,奪閻突然停住了腳步,在江容的麵前蹲下身來。視線猛然轉移到奪閻那美豔的臉上,江容的眼中劃過驚豔的同時還帶著些茫然。

“你好像不害怕?”江容聽到奪閻自語:“真是奇怪,明明隻是個無靈根的廢人....”

當時的江容以為,他能引起奪閻的注意,是因為在這一群求生人當中展現出了不一樣的一麵,現在想來,怕是因為他在之前已經打滿了之前那幾個人的好感度,所以才會吸引到此時眼前的人。

奪閻應該也是想不明白江容為什麽能夠吸引到他,便一直想要江容這雙眼睛當中透出恐懼來。

於是他給江容種了噬心的蠱蟲,要江容貼身侍奉,想要他求饒。

其實這就是那種虐身虐心的古早套路,雖然確實疼了些,但實際上奪閻比之前幾個世界的人更好攻略。

因為奪閻在江容麵前蹲下的那一刻,初始好感度便已經不低。後麵隻需要讓他嚐到一點甜頭,就能無限的放大他的好感度。

於是在他第一次要了江容的時候好感度就有了一個驚人的上漲,從這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折磨傷害過江容。

甚至開始尋找能讓江容修煉,延長壽命的方法。

但這個時候奪閻的好感度並沒有被打滿,正好當時奪閻正在進攻仙界,仙界修者被打的節節敗退的同時知曉了江容是唯一能夠近奪閻身的人,便早上他希望他能夠刺殺奪閻。

先不說他一個無靈根無法使用法術,就算有仙界送的法器,他也根本傷不了奪閻半分。反倒是仙界之人不在意江容的死活,怕是覺得他為“正道”犧牲是應該的。

江容本就不站在仙界一邊,就將這件事向奪閻坦白。奪閻其實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就等著看江容的反應,這一舉動似乎是讓奪閻覺得江容十分愛他,好感度就在這種情況下被打滿了。

於是很快就有了那場魂飛魄散。

也就是這場魂飛魄散,讓現在的奪閻發現了不對勁。

江容如今的魂魄狀態是完整的,這不是魂飛魄散之後還能有的狀態。就像是當時那慘烈的場景隻是幻覺,反倒是奪閻撕扯過來的那小縷魂魄是唯一破碎的地方。

在剛剛遇到江容的時候奪閻被滿心的愉悅所侵占,一直到抱著懷裏的人回到了魔域,才能夠細細的檢查他的魂魄。

奪閻太聰明了,他回想到自己之前是要去幹什麽。他是要去撕裂天道,讓其將江容的魂魄吐出來。

就在他擁有這樣的想法並開始計劃的時候,魂石突然有了反應,直引他往那凡間陵城的方向去。

哪有這麽湊巧?不過是天道怕了他,所以將人給他送了回來。而此時眼前的人,怕是也擁有之前的記憶。

陵城江家的小少爺不是這樣的性子,應當是在魂石有反應的時候,就已經換了芯子。

“既然回來了,就別想著從我手裏逃走了。”

江容聽著這話並不回答,同樣對奪閻的靠近沒有絲毫的排斥。他不說話奪閻也不在意,從他將那一縷魂魄都還給江容的這一舉動來看,是完全不怕江容再跑的。

大概是覺得自己能夠拿捏天道了吧,也隻將當初江容的魂飛魄散是天道所為,而非江容自己主動。

感受到奪閻伸手攬住他的肩膀,奎見狀也悄悄退下,江容側過頭,開口詢問:“我聽說,魔域又要攻打仙界了?”

“怎麽?你想管這件事?”奪閻的神情有些不悅,是這個時候並不想提兩人之外的事。不過旋即他又露出幾分笑意,道。

“不過說起來你這軀體的事我確實應該感謝仙界,隻要你開口,我可以考慮放過仙界。”

看他這表情就知道他其實沒有再進攻仙界的打算,之前是將注意放到了天道的身上。現在是江容開口了便順著說了下去,或許也是想得到江容一些口頭上的承諾。

之前江容不是沒有嚐試過讓奪閻多一分善心,比如提出讓奪閻放了被抓緊魔域的凡人,不要再抓凡人入魔域了等。

奪閻最終是答應了,但需要江容付出一些“代價”來。

比如在**主動一點,或是想辦法哄他開心。其實這兩件事沒有實質性的差別,向來都是奪閻主動,魔修和凡人之間光體力就有著根本上的差別,江容難免會做出抗拒的動作來。

主動起來多少順從,奪閻也最喜歡江容順從的模樣。

江容聞言貼上了奪閻的唇,就像當初那樣。奪閻順勢攬住了他的肩,卻並沒有奪過主動權。江容的手掌碰到了奪閻的臉,接著向上就摸到了他頭上的發簪。

墨色的黑發全部垂落下來,伴隨著江容前傾的動作,倒是奪閻順勢往後躺了下去。

江容低頭,單手按在了對方的衣襟處,他微垂著眼簾,對著奪閻輕輕笑了一下。緊接著他握著從奪閻頭上取下的簪子,對著對方的心髒處狠狠刺下。

尖銳的簪子順利的沒入了奪閻的皮下,可惜因為麵基太小,並沒有多少鮮血流出。奪閻的麵上倒是沒有多少的錯愕,甚至沒有做出任何的動作,隻是眸色越發幽深了一些。

江容的目的當然也不是真的要取奪閻的性命,這算是一個試探,在簪子能順利傷到對方的這一刻,就是他賭贏了。

“看來尊主真的很愛我。”江容的頭發並未束起,低頭這發絲便垂落到了奪閻的臉上:“可我其實並不怎麽想再見到你的。”

“尊主莫不是以為,你之後對我好些,我就會忘了你之前做的事?”

就拿噬心蠱來說,便是不報複一番就過不去的事。

江容收回了自己的手,在奪閻身上停留的時間久了,小指上便多少還是沾了些鮮血。他想要取帕子來擦,卻被奪閻捉住了手。

對方拉著他的手放到唇邊,替他吻去了那淺淺的血跡。

奪閻又何嚐沒有想過江容這次回來會安心的待在他身邊,眼前的人比之前多了許多的底氣,而這底氣的來源並非天道,也並非那背後的力量。

反而是源自他的愛。

他賭不起第二個三百年,也不想再有這般孤寂的三百年。

先前他還有僥幸的心理,想著還能主導兩人之間的關係。現在不過是讓他確認了對方不會再被他拿捏,兩人的地位早就已經翻轉過來了。

眼前的人不怕死,巴不得離開他。甚至對於那些凡人,包括仙界都沒有任何的感情。之前會為凡人求情,怕隻是不得已而為之。

或許他可以將眼前的人關起來鎖起來,可他真的關的住嗎?

那簪子被奪閻隨意的拔出丟到了一旁:“這東西造成不了多大的傷害,你要是不解氣,我可以給你換別的東西來。”

江容倚在奪閻的身側,單手支撐住了自己的下巴。其實經曆過程池這麽一遭,他對這些人的真實身份便有著新的猜測。

很顯然做出退步的奪閻是依舊覺得自己沒有辦法抓住他,溫柔和順從也不過是因此而做出來的表象罷了。

恐怕對方一旦知道了應該怎樣牢牢將他抓在手裏之後,掃去這些不安應該便會將最真實的一麵展露出來。

其實江容很喜歡,這種將人控製住的愉悅感。他也隻有趁著現在,如此的捉弄一下對方了。

江容伸手重新將指尖放上奪閻的心口,那傷口在這麽短的時間裏,都已經完全愈合上了。哪怕是刀劍,哪怕是鞭子,恐怕都不會在這軀體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皮肉之苦有什麽意思?不如直接換噬心蠱來吧。”

噬心蠱蟲纏繞心髒,與主體共生。收到一定的藥物刺激之後,便會撕咬心髒。且噬心蠱一旦種下,除非掏心便無法再取下。

奪閻曾經無比後悔給江容種了噬心蠱,可凡人之軀換心風險極大,便隻能做到讓蠱蟲沉睡。

以前江容對這件事看著都沒什麽反應,到此刻奪閻才知道他對這事有多不滿。

“好,我種。”

噬心之蠱的痛,會高過這三百年來失去所愛之人的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