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穩自是不敢在沈澤麵前多說什麽, 忙告了退,他怎麽也想不到皇帝為什麽要心血**的送鞋子給五皇子。

鞋子……鞋子……

李穩突然想起了什麽,臉色立刻就白了。

完了, 這下可能全完了。

李穩到達蔣家的時候,蔣申還病病歪歪的躺在**,往日那趾高氣昂的樣子早就沒有了半點蹤跡, 那一雙眼睛帶著灰黃的渾濁, 就連眼珠子,都像是死魚的眼珠子一般,動也不動。

但是,在看到他的時候,蔣申的表情裏,還是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一點對閹人的輕蔑。

李穩看在眼裏,不知為何, 突然來了脾氣。

“你也就幾天日子好過了。”

蔣申掙紮著爬起來,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李穩,道:“什麽意思?”

因為怕人聽出蔣申和五皇子聲音的不同,蔣家的人特地尋了藥, 弄啞了蔣申的嗓子,此刻, 蔣申說話的時候, 那聲音就像是在鋸木頭一般,完全不似常人。

李穩突然又歇了那看他笑話的心思, 道:“陛下傳來口諭,說要你進宮, 三皇子替你準備了一雙鞋子, 要送給你。”

蔣申的臉色嘩的一下就白了, 這些天蔣申一直都沒有見過太陽,皮膚本來就已經沒有了正常人的紅暈,此刻甚至帶著青色,仿佛被什麽東西一下子抽幹了血,就剩下一個帶著肉的軀殼。

李穩到底還是覺得對方有些可憐了,便道:“你好生準備一下吧,雜家在外麵等你。”

他不過是個看戲的,這蔣家這出戲,到底還是唱完了。

李穩離開的時候,順手關上了房門,將外麵的太陽一下子都遮擋在了房間之外。蔣申看著這黑洞洞的房子,先是蹲在了地上,然後一點一點的笑了起來。

“我真是愚蠢……”

“如果早知道有這樣的一天,為什麽不從一開始,就無所畏懼的當一個五皇子呢。”

蔣申看著銅鏡中自己不像人也不像鬼的模樣,然後突然抄起手邊的茶盞,狠狠的砸在了銅鏡之上。

茶盞四分五裂,茶盞中的水潑在了銅鏡之上,留下了一道一道的水痕,蔣申看著那水痕一字一頓地道:“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五皇子。”

李穩在外麵等得好好的,起先是聽到了茶盞碎了的聲音,他沒怎麽放在心上,想著大抵不過是蔣申在亂發脾氣罷了,直到過了一會兒,一聲淒厲的叫聲,從房間之中傳了出來。

“怎麽了!怎麽了!”

原本守在門外的人幾乎都衝了進去,李穩打開的時候,看到的是蔣申正坐在地上,在他的手裏拿著一塊碎瓷片,在他的身邊,流了一攤子的血,在那攤血中,有個像是小腳趾的東西。

蔣申看著李穩笑著道:“你看,現在,我就是五皇子了,我就是五皇子了。”

李穩心下覺得不好,忙道:“快去請大夫!”

蔣家這邊的情況傳到了皇宮之中,一聽到五皇子居然傷了自己,皇帝沈行之立刻就知道了其中的問題,怒道:“好一個蔣家,居然想到了李代桃僵之法,去,現在就去,不管這個五皇子是死的還是活的,都給我抬到宮裏來!”

小太監哪裏見過皇帝生氣成這個樣子的,忙出宮去蔣家傳信。

沈行之站著喘了幾口氣,感覺身體實在是受不住,又坐在了椅子上。

“父皇……五皇弟他……”

沈行之搖了搖手,製止了沈澤的話。

“他是我的兒子,但是,他代表的卻是蔣家。”

在這一場皇權的鬥爭之中,沒有真正的父子。

多少人,等了多久,付出了多少的生命,才等來了這一天,他不可能因為對於五皇子的一點點憐惜,而放過這個機會。

“去,去吧皇後和蔣貴妃都請來。”

“還有,負責一步樓大火的刑部官員,也叫來。”

小太監們一個一個出去傳話,沈行之坐在龍椅上,他此刻才覺得,身體在不住的顫抖。

蔣貴妃和皇後前後腳到了。

蔣貴妃進來時,看到沈澤在,表情不太好,但是又想到皇後也在這裏,便什麽都沒表現出來,行過禮後,便笑著道:“陛下叫臣妾前來,不知所為何事呢?”

沈行之淡淡看了蔣貴妃一眼,道:“我叫李穩去蔣家把五皇子接進宮來了。”

蔣貴妃的笑容僵在臉上,饒是她平日裏再怎樣的能說會道,此刻卻突然像是失了聲一般,好似有什麽東西死死掐著她的脖子。

倒是一旁的皇後柳玲瓏接了這句話,皇後柳玲瓏笑道:“那我要先羨慕一下姐姐了,姐姐前幾天不是還和我說過,五皇子去蔣家養病,姐姐有好多天都沒見過五皇子了。姐姐是不是與陛下心有靈犀,怎麽姐姐這邊想見五皇子了,而陛下那邊立刻將五皇子接回來呢?”

柳玲瓏這樣說著,但是心裏卻十分的敏銳的感覺到,有什麽大事就要發生了。

沒要一會兒,刑部的幾位官員也到了這裏。

隻不過他們相比於皇後、沈澤這些人,心裏卻害怕多了。一步樓的大火現在還沒什麽頭緒,他們每一個人心裏都在擔心,陛下這是要做些什麽。

沈行之察覺了他們的緊張,便道:“各位愛卿,此事你們隻要做個見證即可,或許,一步樓的案子,今天可以破了。”

蔣貴妃的臉色終於一點一點的白了下去。

所有人突然都不說話了,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直到一聲唱和,五皇子,到了。

蔣貴妃是第一個站起來的,她隻看“五皇子”一眼,便立刻將目光落在了李穩身上。她這個時候需要李穩的幫助,但是李穩卻沒有看她。

其他人看向了五皇子。

五皇子此刻坐在步攆上,衣服雖然穿戴整齊,但是明顯看出來他在極力忍受著什麽,他強裝著鎮定從那步攆上走下來,離得近的幾個刑部官員立刻就看到,五皇子走的每一步,都留下了一個血印子。

幾個刑部官員麵麵相覷,又見著大太監李穩表情並沒有什麽異常,便又將自己心裏那點驚疑不定壓下去了。

“兒臣……”

“慢著。”

五皇子下跪的動作一下子僵在原地,下意識看向坐在最上麵的那個人。

沈行之仔仔細細的看了對方一眼,然後道:“你身體不好,不用跪了。”

一旁有小太監立刻給五皇子看座,五皇子一步一顫的,坐在了沈澤身邊。

沈行之看了一旁的小太監一眼,道:“去,把朕準備的鞋子拿來,五皇子走路一瘸一拐的,明顯是鞋子不合腳。”

蔣貴妃立刻就站了起來,道:“陛下,怎麽會能,五皇子的鞋子都是臣妾親自命人準備的,怎麽會不合腳呢?”

“應該是不合腳的,”沈行之道:“那是五皇子的尺碼,怎麽適合蔣申呢?”

“陛……陛下!”蔣貴妃臉比剛才還白,但是她依然強撐著道:“陛下這是從哪裏聽來的風言風語,五皇子就是五皇子,和蔣申有什麽關係。”

沈行之看向“五皇子”道:“你說呢?”

“兒臣……兒臣……”

沈行之眉頭一皺,立刻道:“脫了他的鞋子!”

幾個小太監立刻上前,“五皇子”大叫著抵抗,但是他一人哪裏是幾個人的對手,況且他早已經失血過多,完全沒有任何招架之力。

等他那一雙帶血的腳露出來的時候,眾人隻聽得“五皇子”那氣若遊絲的聲音了。

“我是……我是……五皇子……”

沈行之的目光落在蔣貴妃身上,道:“你是五皇子的生母,你來告訴朕,這個人到底是誰。”

蔣貴妃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看了一旁的蔣申一眼,而後,像是不甘心,又像是自我催眠一般,喃喃開口道:“他……他是五皇子……”

“刑部的幾位愛卿,去看看那腳上的傷吧。”

讓刑部的官員看傷,一定不是為了給對方包紮。

其中有個熟悉驗屍的官員立刻道:“這……這傷口……這裏原本還有一個腳趾啊!”

而現在,這雙腳,明明還有五個腳趾。

沈行之再次看向了蔣貴妃,道:“愛妃,你說說,他是誰。”

蔣貴妃幾乎是一下子撲到了皇帝的腳邊,哭得梨花帶雨道:“陛下,臣妾什麽都不知道,臣妾一直都以為他是臣妾的五皇子,臣妾往日是覺得五皇子變化了許多,那是以為他在一步樓那個大火裏受了驚嚇,加上從小的玩伴死在了火裏,所以行為處事都與以前大不相同,臣妾也沒想到這個竟然不是五皇子……臣妾是被騙的啊……”

說完,蔣貴妃指著蔣申,一臉厲色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殺了五皇子,然後假扮成他的樣子……”

蔣貴妃的話沒有說完,蔣申卻突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殺了五皇子?是我殺了五皇子?我為了蔣家為了你們,連自己都不做了,去模仿成為另一個人,你們卻說是我殺了五皇子。”

“我告訴你們吧!”蔣申臉上的表情比蔣貴妃還要可怖,“五皇子是被遇刺卡死的!那一步樓的大火,都是他們設計好了的,就是為了掩蓋五皇子已經死了的真相!”

“你們想推我出去,那你們誰都別想活。”

蔣申假扮五皇子之事隻是一個開始,在蔣申被打入大牢之後,彈劾蔣家的折子像是紙片一樣飛到了皇帝麵前。所有人等著這一天已經等到很久了。

蔣貴妃雖然沒有被打入冷宮,但是整個宮殿也如冷宮一般,此時,就連皇後都沒有過來看一眼,隻是派了一個得體的宮女看看情況。

蔣貴妃的情況不太好,她在那天之後,便不太正常了,之後精神一天比一天混亂,此刻,她看誰都是五皇子。

皇後柳玲瓏聽完了宮女的回稟,沉默了許久,這個她一進宮便作為她頭號對手存在的女人,以這樣一種難堪又悲慘的方式,在宮裏畫下了一個句號。

但是,眼下,真正的鬥爭現在才開始。

皇帝膝下僅剩三皇子與六皇子了。

現在,宮中的人已經瞧出了意思,對賢妃甚是尊敬。

賢妃當長子原本就是太子,太子雖然身死,但是留下了皇長孫,而現在,三皇子比六皇子受寵得多。此外,三皇子身上還有在西境打下來的功勳,但是六皇子什麽都沒有。

雖然皇後姓柳,但是,柳家畢竟不是蔣家,柳家不會做出在太子未定之前,而全力支持六皇子的事情。

柳玲瓏很清楚這個情況。

接下來的路,她要自己想辦法走了。

“去,派個人給六皇子傳個話,讓他今日下學之後,在陛下會經過的路上假裝偶然碰到陛下,讓陛下指點一下他的功課。”

比起時常在宮外的沈澤和照看皇長孫的賢妃,她這個皇後和住在宮裏的六皇子,接近陛下的機會可就比他們多得多了。

***

柳淵見到給自己傳信的人,已經是蔣家覆滅半個月之後了。

蔣家的家產全部查封,蔣家在京城那個幾乎占了一整條街道宅子也被封了。柳淵與那人在距離蔣家不遠處的一個酒樓裏見麵。柳淵特地選了一個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官兵查抄蔣家的宅邸。

那人來時,柳淵正看得津津有味。聽到聲響,柳淵回頭,然後笑道:“原來是李家公子。”

來人正是被蔣貴妃要去做五皇子伴讀的李家公子李賦。

“柳二公子。”李賦朝柳淵拱手,道:“還請原諒我當時並沒有言明身份,也多謝柳二公子願意相信那張紙上的訊息。”

柳淵笑道:“越是離奇的事情,可能越接近真相。”

李賦看著柳淵,他知道蔣申是六個腳趾也十分偶然。

那天,蔣申與五皇子都喝醉了,五皇子要他伺候他們兩個脫靴。李賦雖然不願意,但是他不敢拒絕,便首先替五皇子脫了靴子,等他去脫蔣申的靴子時,原本喝醉了的蔣申像是突然被他嚇到了一般,立刻將腳往裏一縮。可是他的手已經在靴子上了,蔣申這樣一縮腳的時候,那靴子正好被脫了下來。

即便是隔著襪子,李賦也看出來,對方的腳趾與正常人不一樣。

蔣申縮了一下就不省人事了,李賦知道自己發現了一個極大的秘密,不敢伸張,隻能先將蔣申的鞋子又替他重新穿上。

“蔣家把這個秘密藏得這麽嚴實,甚至連五皇子都不知道。所以我認為,這是一個機會。”李賦道。

在齊國,身體有異的人是不能入朝為官的,所以,蔣家必須把這件事瞞下來。

但是,他們沒有想到,這個事情最終會成為蔣家覆滅的導火索。

柳淵斟了一杯酒,道:“李公子,這杯酒我要替天下人敬你。”

李賦沒有推辭,笑著喝了。柳淵又問:“那此番過後,李公子打算去哪裏?若是還想在青山書院讀書,我可以幫忙。”

李賦搖了搖頭道:“多謝柳二公子的好意,經過這麽多事情之後,我想,李家我該背負的也背負了,該報答的也報答了,他們選了五皇子這條路,但是這路走不通,與我無關,我接下來想替自己好好考慮了。”

柳淵看著李賦,此刻的他與初次見麵的時候,有著很大的不同,對方的眉宇之中再不見那鬱色,反而眉目舒展,似雨過天晴一般。柳淵甚至能看到,他說這些東西的時候,那一雙眼睛裏的雀躍。

柳淵為他能找到讓自己快樂的事情而高興。

“不過,李公子打算去哪裏?”柳淵問。

“先去西境看看,想瞧瞧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是個什麽樣的情景。”

柳淵微微愣了一下,在猶豫了一會兒之後,他還是道:“李公子為何不選江南?西境那邊畢竟還是有蠻族的侵擾,李公子第一站選擇那裏怕是有點困難,不如先去江南看看,看完江南之後,再繞到西境。”

李賦笑道:“都可以,其實我也沒決定好,但是柳二公子你這樣一說,我確實對江南的好風光有些向往,再加上這天氣越來越冷了,往南邊走舒服一些。”

“李公子可留在京城過年?”

李賦笑道:“不了,我要先趕回老家,與我父母過年。”

“好的。”柳淵將準備好的東西送給李賦道:“這是我準備的一點心意,可能用不上,但是若是情急時拿去換幾個錢,也是可以的。”

李賦打開了包裹,發現裏麵是一塊上好的玉佩,李賦一看就不敢收,忙道:“這個太貴重了。”

“李公子,這是你應得的,許許多多的人都要謝你,但是你不願意我說出去,我便什麽都沒有開口,但是這個東西,是我的一點心意,不算貴重,若是真要我往貴重裏準備,這個怕是不夠看。”柳淵笑道。

李賦想了想,這個玉佩對於他來說貴重了,但是對於柳淵來說,這個玉佩的價值確實不算什麽。而且,他能感受到,柳淵選這個東西是考慮過了的,東西不大,但是確實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他缺錢。

無論是回老家,還是去雲遊,這一路上,若是隻靠他替人寫字,怕是不夠。

李賦將玉佩收在了手裏,道:“多謝柳二公子。”

柳淵笑著點了點頭。

收到蔣家覆滅消息的還有遠在江南的嚴修。

嚴修與妹妹嚴婉兒在知道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便燒給了已經故去的大哥還有父母以及其他親人。

“哥哥,那邊傳來了消息,說是蔣家的家主蔣袁葉不在被捉拿的名單裏麵,他在蔣家覆滅之前,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嚴修看著眼前的明火燃盡,道:“既然是要替父母以及大哥報仇,那紙上的名字,一個都不能少。”

嚴婉兒點了點頭,道:“我似乎有他的消息了,他在西境蠻族那裏出現過。哥哥,我們要去那邊看看嗎?”

***

在蔣家人死的死,下獄的下獄時,李穩漸漸回過味來了。

蔣申有六個腳趾的事情,知道的沒超過五個,這些人他知道沒有一個人會說出去,那三皇子沈澤那邊是怎麽知道這個事情的?

如果其中有人泄密,那這個泄密的人是誰?李穩翻來覆去的想了許久,他覺得這裏麵沒有一個人可能把這件事說出去。

想來想去,他隻能歸咎於三皇子沈澤這個人有點邪門。畢竟,他們明明在三皇子回京的時候給他準備了一個連環套,這個陷阱一環扣一環,幾乎沒有逃脫的可能,但是,在實施的那一天,三皇子和那個賢妃就像是被什麽人庇佑一般,接二連三的躲過了。

李穩思量著,打算和自家主子說明一下這邊現在的狀況,沒想到在他的信沒送出去時,他主子的信卻過來了。

李穩看到信件的時候自然是十分高興,等他打開了信件,看清楚了裏麵的東西時,他卻傻了眼。

“主子……主子怎麽會認為……是我將這件事告訴了三皇子他們……”

李穩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張紙,可是紙上的白紙黑字都在說著一個意思。

他記恨蔣家在先,又暗藏有孕宮女在後,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有著自己的小算盤,對於主子來說,是極為難以忍受的事情。

即便這個信件裏一個要他性命的意思都沒有,但是李穩已經知道,他沒有活著的可能了。

他看著那薄薄的一張紙,感覺像是看著自己的催命符。

或許,他曾不止一次的說過要永遠效忠主子這種話,但是,現在,他想活下來。

所以,李穩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逃跑了。

一開始,他是向皇帝告了假,所以也沒有人去多想什麽,人是吃五穀雜糧的,哪有不生病的時候。

隻是,當除夕之夜越來越近的時候,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李穩來出麵裁定的時候,人們才發現,皇帝身邊,幾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太監李穩,不見了。

緊接著,身體一直不太好的皇弟沈行之也病倒了。

太醫院的太醫像是流水一般,每天都在皇帝跟前來來回回,皇後、賢妃、三皇子、六皇子也前來侍疾,但是皇帝的病一直卻不見任何好轉。

直到有一個太醫大著膽子試了一劑猛藥,才終於知道了皇帝的病症。,

皇帝中毒了。

而且毒性深入骨髓,藥石無醫。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支持!

今天是夫夫攜手打怪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