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和柳淵自是雙雙都錯過了騎射考核, 但是原本騎射考核便有補考一說,所以柳淵與其他未考過的同窗一同,在其他人休假的時候, 來到青山書院參加補考。

“阿淵!”嚴修拉著柳淵的手,慘兮兮地道:“我大哥聽說我上次騎射課沒有過,在家裏拉著我練了三天, 整整三天啊……三百支箭, 練得我這雙手差點抬不起來……”

“有點效果嗎?”

嚴修連連搖頭:“這要是有效果,我至於慘成這樣嗎?我大哥說了,不管我今天有沒有過,以後他每天都要監督我,我還以為我家小妹相看了人家之後我就有了自由,沒想到還是片刻都不得停歇。”

“你妹妹她已經定親了?”

嚴修笑著點頭道:“人我去看了,特別俊俏的兒郎, 讀書也好,不過不是京城人,小妹這是遠嫁,但是我家和他家是舊識, 我妹妹嫁過去也不會受什麽委屈。他們父母在來的路上,等人到了京城, 這婚事就徹底定下來了。”

“如此那我先恭喜了, ”柳淵笑道:“回頭我找我阿姐,替你家三妹選一套完整的頭麵作為添妝。”

嚴修笑道:“你這都開口了, 那我可不會客氣哦。”

其實嚴家在此之前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把嚴婉兒嫁到遠離京城的地方的,隻不過五皇子那邊這些天甚至往嚴家遞了話, 他們要嚴婉兒的意圖很明顯, 嚴家不得已才替嚴婉兒選了這樣一條路。

若是嚴婉兒真的落在了五皇子的手裏, 那嚴家不管未來會不會站在五皇子這邊,因為嚴婉兒的關係,他們都不敢跟著柳家輕舉妄動。

嚴修歎了起來,以前他隻管吃喝玩樂,這些天他因為妹妹的事情,不得已的了解了許多朝中局勢,才發覺以前他那日子過得實在是太混沌了。

“阿淵,不管今日成績如何,這騎射考核我想自己考。”

柳淵沒有詢問為什麽,隻是點頭道:“好,若是有不懂的,可以隨時來問我。”

嚴修先柳淵一步考完便被嚴家人接回去了,柳淵考完之後,學院裏已經沒幾個熟人,三皇子沈澤那天雖然沒有來考試,但是書院裏的先生們認為三皇子在戰場上帶過兵,騎射自然是過關的,便直接給了對方優等。今日聽手底下的暗衛們匯報,沈澤一早上便進了宮,可能日落時分才會出來。

柳淵去領了自己的成績,不高不低剛剛好過線,那些先生們也放了他回去。

此刻青山書院下山的路上十分清淨,柳淵在車內閉目養神。行至半路,車忽然停住,柳淵還未來得及詢問,便聽到外麵有人道:“可、可是柳二公子?”

柳淵挑開車簾,疑惑道:“李公子?”

此刻,李賦正站在車外,此刻天已經冷了,但是他頭上全是汗,氣喘籲籲的樣子,前後也未見其他車馬,顯然對方是徒步跑到這個位置來的。

“柳、柳二公子……你快去救人……”

李賦明顯著急,一著急想說的話更加說不出來,柳淵立刻伸手道:“先上車!”

李賦立刻點頭,上了車後,朝車夫道:“去眀西樓。”

車夫看了柳淵一眼,得到柳淵肯定後,立刻催馬揚鞭,朝著眀西樓的方向而去。

在李賦斷斷續續的講述中,柳淵明白了發生了什麽事。

五皇子那邊鐵了心要嚴家進退兩難,在他們知曉嚴家已經替嚴婉兒說定了親事之後,便動了向定親之人下手的想法,隻要嚴婉兒未出嫁便落得一個克夫的名聲,他們蔣家再施壓一二,嚴家自然會向他們低頭。

這一切當然都不是當著李賦的麵說出來的,隻不過那時候五皇子與其他公子吃酒,李賦候在外麵,他聽力極好,正巧聽到了此事,便連忙來青山書院將此事告訴柳淵。

“我原想、想去嚴家,但、但擔心嚴家不信我,所以、以隻能先來找柳二公子你了。”

“那怎麽要去眀西樓?”

“與嚴家三姑娘定、定親的公子,此刻就、就住在那裏……若不快點,我、我擔心……五皇子的人,已、已經過去了。”

柳淵在心裏估量了一下時間,開口道:“齊叔,你將馬匹解下給我和李公子,馬匹拉車還是慢了些。”

齊叔聽了忙拉停馬車,按柳淵說的去解開馬匹繩索。

而另一邊,眀西樓。

“掌櫃的,”一男子朝著眀西樓掌櫃彬彬有禮道:“我們是嚴家的家丁,來請嚴老爺好友之子周公子往府上一敘。”

掌櫃一聽,立刻笑了起來,這幾日嚴家來請這周公子已經好幾次了,不過今日倒是個生麵孔,不過每次他們給的跑腿費都挺多,掌櫃很是樂意替他們跑這個腿。

“幾位官爺稍後,小的這就去請公子。”

等柳淵趕到眀西樓的時候,那個周姓公子已經沒有了蹤影。

“人往哪裏去了?”

眀西樓掌櫃可怕了這位小閻王,見柳淵神色急切,不敢耽擱,忙道:“就是去嚴家的方向。”

“走了多久了?”

“就一盞茶的功夫。”

柳淵此刻身邊都是柳家的暗衛,李賦早在來眀西樓的路上就由人送了回去,對方冒險替他送了消息,他不能讓對方因此遭難。

“你們派一人去嚴家告知他們這裏的情況,其餘人同我去追。”

“是!”

柳淵一馬當先,絕塵而去。眀西樓掌櫃望著柳淵他們離去的背影,抹了一下額上的汗,覺得很有可能出事了。

傍晚時分,眀西樓的掌櫃所料不差,他白天才見到的周家公子,此刻已經成了護城河外一具毫無聲息的浮屍。

柳淵將這個消息帶給了嚴家。

坐在上首的嚴父一下子愣住,一旁的嚴家大哥臉色已經變了,而嚴修直接跳了起來,指著蔣家的方向喊:“他們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一副現在就要去找五皇子,找蔣申拚的樣子。

“坐下!”嚴父厲聲道。

“爹!”

“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是蔣家下的黑手?連唯一的證人,那眀西樓的掌櫃都說周家二郎是和我們家的仆從走了,你是打算讓京兆尹來嚴家上上下下拷問一番,最後鬧得人仰馬翻嗎?”

“可是,他們殺了人,難道就這樣算了嗎!”嚴修哭道。

“紹寧,”嚴家大公子道:“他們敢做,就肯定確保了我們任何人都抓不到他們的把柄。周家公子不能白死,所謂失足落水一事我們不能認,另外,婉兒的婚事,大約是難了。”

嚴修咬牙道:“我絕對不會讓他們欺負了妹妹的,如果想娶我妹妹,那他們得從我屍體上跨過去。”

“不用哥哥如此。”原本一直未露麵的嚴婉兒從屏風後走出來,先朝父親和哥哥以及柳淵行過禮之後,才道:“婉兒原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但是此事原本也與婉兒有關,所以還請父親和哥哥原諒婉兒的唐突。如果五皇子一定要步步緊逼,婉兒願意為了嚴家嫁給五皇子。”

“不行!不可能!我不同意!”嚴修紅著眼睛厲聲道:“我絕對不會把你送到那個地方去的!”

嚴婉兒輕聲道:“哥哥心疼妹妹,妹妹已經非常高興了,隻是我身為嚴家的女兒,在嚴家困難的時候,願意為父親母親還有哥哥們做出犧牲。”

嚴夫人此刻也走了進來,滿臉是淚,嚴婉兒唇邊原本還勉強支撐起一個笑的,在看到母親的淚水之後再也忍不住也跟著哭了起來。

此情此景,柳淵在這裏也不能久待,他從廳中退了出來,對門口的侍衛道:“留兩個人在這裏,其他的人同我去眀西樓。”

待柳淵走後,嚴夫人看著柳淵原本在的位置看了許久,在兒子和女兒們都離開之後,才對著嚴老爺哭道:“當年我就中意柳淵這孩子,但你說什麽柳家樹大招風,未來肯定會參與奪嫡,說要給婉兒找一個安穩的人家……可是,現在,求安穩的人家,哪裏敢同婉兒說親呢?”

“你能不能,去同柳大人說說,我們婉兒……原本就是個乖巧可人的姑娘,不論的樣貌還是品性,同柳二公子相比,都不差哪兒,再加上我們兩家原本就熟識,婉兒也是丞相大人看著長大的,能不能……能不能……”

“唉!”嚴大人歎道:“當年柳兄並不是沒有同我提過,但是我原本就祈求安穩,已經回絕了人家,此刻再提,要我如何有臉開這個口呢?”

“父親不肯開口,我去!”嚴修一下子躥出來道。

“放肆!誰教你的,在這裏偷聽大人說話。”

“也不是紹寧一個。”嚴大公子也從一旁走出來道:“母親說的,並不是不可行。”

嚴修連忙點頭道:“而且,我們可以和阿淵他們商量,不必真的嫁娶,隻要先過了這個風頭便可以了,若未來阿淵他喜歡我妹妹,這門親事自然水到渠成,若是他們二人沒有這個緣分,一開始求他們家伸手相助的是我們,我們大可以說妹妹身體不好或者其他原因,將那親事作廢,而後再替妹妹尋一個安穩的親事,也不是不可以。”

“二弟說得有理,”嚴大公子道:“母親和父親是擔心柳家未來會卷入奪嫡之爭裏,但是嚴家和柳家早就已經形如一體,不差這一門親事,父親此刻想急流勇退已經難了。現在柳家二公子還未及弱冠,嫁娶自然不會著急,這期間還可以再想辦法,眼下是先要過了五皇子那一關,畢竟若是被皇家人定下來了,便再無更改的可能了。”

嚴大人明顯已經被說服了。

“為了孩子,我大不了豁出這張老臉,去求求柳兄。”

這畢竟牽扯到婚姻嫁娶,嚴大人同嚴夫人都去了柳家。嚴修在嚴家等得心中難安,想去柳家找柳淵說明情況,正要出門,嚴婉兒攔住了嚴修道:“二哥哥。”

“三妹?!外麵風大,你可不要吹到了。”

“我穿得厚實,不要緊,哥哥可是要去柳家?”

嚴修點了點頭:“這是權宜之計,我怕阿淵他不願意。”

“二哥哥能帶我去嗎?”

“啊?”

“這個柳二公子我雖然隻見過幾次,但是從他的行事作風上看不是一個任人擺布的性子,所以有些話我想親自同他說。”

“這……”

“我們偷偷出去,誰也不知道。”

“好……”

柳淵從眀西樓回來的時候,已經知道嚴修在等他了,但是他沒想到先看到的是嚴婉兒。

“二公子想必已經聽到了些許風聲。”

柳淵眯了一下眼睛。

嚴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他在知道那個周家公子出事的時候已經想到了。所以那時候他才會從嚴家離開。

“人人都說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聽了父母的安排,結果對方死於非命,這樣的危險因柳家和嚴家關係親厚而強加在柳二公子頭上,如果換做是我,我也不會很高興。”

“所以請柳二公子放心,如果可以逃脫魔爪,我想前往報國寺出家,我知道,隻要去了那裏,誰也不能把我怎麽樣了。但是父親母親還有哥哥他們定然不肯答應,所以我……”

“讓我幫你出家?你哥哥知道帶你來你跟我說的是這個嗎?”柳淵笑道。

嚴婉兒眼睛紅紅的,一副哭過了的模樣,卻故作堅強地抿著唇,朝柳淵搖了搖頭。

“小姑娘家家的,不要把自己逼到絕境。家裏還有這麽多人,天塌了輪不到你來撐著。我與你二哥年歲差不多,我家裏除了我之外也沒有其他比我小的弟弟妹妹,所以我一直都把你和嚴修當做我的弟弟妹妹。你不要擔心,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太陽升起的時候,事情肯定都解決了。”

嚴婉兒知道柳淵在哄她,但是她心裏已經下定了決心,無論他們商量出來的解決辦法是什麽,她都打算不給任何人添麻煩。

嚴修過來接嚴婉兒回去。

“阿淵……”

“好好看著你妹妹,其他的什麽都別想。”

“好……”

嚴家倆兄妹走後,柳淵在原地站了一會,看嚴婉兒的樣子,已經做好了犧牲自己的準備了。

“阿鶴,等會父親那邊談完了,便告訴我一聲。”

“是。”

夜裏,嚴大人和嚴夫人回來,眼角眉梢帶著笑意,嚴家兩兄弟一看,便知道事情已經解決了。隻是嚴修還不放心的問了一句:“父親,怎麽樣?”

“你柳伯伯還有柳家二公子都同意了,而且他們還說了,按照正式的婚儀六禮來,不會虧待婉兒一分一毫。”

“明天柳丞相便會進宮,將此事告訴皇後娘娘,然後皇後娘娘便會擇吉日宣你妹妹入宮,即便是還沒有納彩,這事兒也算是定下了,蔣家那邊再怎麽膽大,也不敢做什麽事情了。”

籠罩在嚴家頭上的陰雲,此刻終於消散了。

柳家與嚴家有定親意向的消息傳得極快,沒過幾日,柳淵收了假回到青山書院時,四周已經是一片恭賀之聲了。

“柳二公子,今天得你請客,讓我們大家都沾沾喜氣。”一熟識的同窗笑著道。

“當然得請,我今天已經在迎客樓訂好了酒席,大家有時間的都要賞臉過去。”

“哎,你家和嚴家一直關係親厚,怎麽以前沒聽說你們要結親的消息?”

未等柳淵開口,一旁自有人道:“又不是娃娃親,這事情還不是得慢慢相看的?”

圍過來的人自然是與嚴家柳家交好的人,這邊其樂融融的樣子自然引起了五皇子他們的注意。

“聽說,柳家與嚴家結親了。”蔣申道:“這可是衝你來的。”

五皇子瞥了柳淵一眼冷笑道:“反正也就是個女人,沒了這個還有下一個,我還不稀罕。”

蔣申笑了起來:“沒事,等你未來榮登九五,他們柳家就是你刀下待宰的豬羊,那時候管她嚴婉兒嫁了誰,你一樣都可以搶回來。”

蔣申的話說到了五皇子的心坎,他看了柳淵一眼,冷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現在柳淵那邊追著周家公子的事情追得那麽緊,這段時間讓那些人都小心一點,暫時不要出來了。”

“是。”

幾乎是快要到了上課的時間,三皇子沈澤才姍姍來遲。他過來了其他人自然是不敢再圍在柳淵的身邊,急忙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殿下,”柳淵見沈澤坐下來便順勢道:“晚上我在迎賓樓宴請,不知殿下可願意賞臉前來?”

沈澤的身形頓了一下,微微垂眸看了柳淵一眼,隻是幾天未見,少年人臉上似乎是帶著光,讓沈澤不期然地就想起了那就——人逢喜事精神爽。

“好,我在這裏先恭喜柳二公子了。”

話語和表情都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柳淵明顯地感覺出來,這位殿下生氣了。

這種感覺到了夜裏更加明顯,讓柳淵更加摸不著頭腦的是,似乎除了他,好像沒有人察覺到這位殿下不太高興,這些人甚至覺得,這位平日裏不太近人情的三皇子殿下,今夜似乎格外的親和。

那些膽兒肥的,也敢在席間給沈澤敬個酒,隻不過最後這每次敬酒,都會讓柳淵在一旁陪著喝一杯。

沈澤看出來了,但是他心裏不太高興,就沒攔。

一旁嚴修有心給柳淵攔著點酒,但今晚他也是這酒局裏的主角之一,所以他剛一開口,就被別人攔住喝起酒來。

柳淵一腦門的官司,再加上那些人有意勸酒,等酒席結束的時候,饒是能喝的柳淵,也有些站不穩了。其他人要送柳淵回去,可此時柳淵隻抓著沈澤不撒手。

“二公子……這……”

沈澤酒量好,加上也沒喝幾口,此刻是場中最清醒的人:“柳家二公子就交給我吧,天色已晚,各位早些回去。”

三皇子都這麽開口了,其他人也不再堅持什麽,沒一會兒,席間隻剩下沈澤和柳淵兩人。

柳淵醉了酒,十分安靜,隻是扒拉著沈澤的手臂,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還能走嗎?我送你回家。”

柳淵搖頭道:“不回家。”

“那去哪裏?”

柳淵繼續搖頭。

沈澤看柳淵醉得很了,已經放棄去征求他的意見,打算將人直接帶回去。

此時夜已經深了,沈澤把柳淵帶出了迎賓樓,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柳淵死活不肯上馬車,帶著他走他又不幹,沈澤無法,隻得在夜裏吹著冷風背著人走在已經靜了的官道上,後麵跟著的是柳家的車馬,柳淵俯在沈澤的背上,不知在咕嘟說些什麽。

不論是柳家的仆從還是沈澤的隨從,此刻都不敢跟得近了。

“沈江遠,你在生什麽氣……”柳淵帶著醉意輕聲道。

沈澤腳步一頓,沒有說話。柳淵不依不饒繼續問,沈澤被問得無可奈何,才開口回了這醉鬼一句:“我沒有生氣。”

“你騙人,你一個大騙子。你今天就是在生氣。你從進青山書院就在生氣,你見了我一副恨不得凍死我的樣子,你還說你沒有生氣。”

“我沒有。”

“你就有。”說著,柳淵就要從沈澤背上掙紮著下來。

“別鬧,乖一點。”沈澤話音裏帶了點哄,柳淵不知道為什麽就吃這一套,他趴在沈澤背上這會兒不動了。

兩人這麽安安靜靜地又走了一段距離。柳淵忽然笑道:“三殿下,你背我這事兒若是傳出去了,我會不會立刻以不敬皇家人為由下獄啊……”

“不會。”沈澤回答得十分肯定。

“為什麽?”

沈澤沒有說話,柳淵也沒有不依不饒,他在沈澤背上一會捏沈澤的耳朵,一會去勾沈澤的脖子,弄得沈澤恨不得將柳淵一雙手綁起來。

“你喝醉了酒就這麽鬧人嗎?”

“你惱我了?”柳淵嘟囔道。

沈澤下意識否認道:“沒有。”

“又是沒有。沈江遠,你怎麽什麽都否認啊,你明明已經惱我得很了,你卻還裝作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

柳淵從沈澤背上掙紮著下來,看著沈澤道:“沈江遠,是不是我在你前麵先定了親,你覺得輸給我了你不高興?”

沈澤聽到這話幾乎是氣極反笑,此刻他恨不得將人直接扔進屋裏,然後好好問問他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麽。

“柳淵,你真是個沒有心肝的。”

柳淵冷不丁地被沈澤罵了,而且以他現在的思考能力,很難推斷出對方真正的意思。他愣愣地看著沈澤,眼睛眨了眨,沒有反應過來。

“你別生氣了。”柳淵開口,聲音帶著點軟,又因為不知道自己怎麽惹了眼前的人,所以語氣委委屈屈。

此時,兩人轉過了巷子,他們的人都落在兩人後方,溶溶的月光落在地上,沈澤慢慢停下了步伐。

“你知道我在生氣什麽嗎?”

柳淵搖了搖頭。

沈澤偏頭,看到對方近在咫尺的容顏,下意識地咬緊了下頜,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道:“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為什麽生氣。”

沈澤說完,背著柳淵繼續往前走。

身後的車馬聲近了,柳淵懵懵懂懂,剛剛沈澤的眼神即便是在夜色之中,他也能感受到對方的失落,他覺得他此刻應該要說點什麽,但是他不知道如何開口。

過了許久,沈澤聽到身後的人兒開口,聲音低低的,但是一字一句清晰可聞。

“我不想你生氣。”

所以,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麽生氣。

我想知道。

如果錯在我,那我就改過來。

這一瞬間,沈澤心裏軟得不像話,即便他知道他沒有理由,即便他知道他和柳淵的人就在後麵,在這月色朦朧的夜晚,在這不合時宜的時刻,他想低下頭,在柳淵額上輕輕落下一吻。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