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淵聽到了背後趙魁極有中氣的那幾句怒吼,不由得開口道:“你那個霹靂彈效果是不是有點差……”

江酌瞥了柳淵一眼,拉著他的胳膊拐進了一旁的岔路,道:“那個東西是不是我的還是個問題。”

柳淵詫異地看了江酌一眼。

“趙魁已經懷疑了我,所以這個東西一出現,他就直接動手了。與他解釋沒有必要,他是寧可殺錯不可放過的一個蠻人。”

整個地下礦洞因為江酌的突然背叛霎時間人仰馬翻,好多人在還沒有弄清楚情況的時候就被柳淵和江酌當場解決。礦洞裏所有的獵狗已經出動,犬吠聲此起彼伏。

柳淵聽到這聲響,不得不問上一句:“這狗要怎麽解決?”

“跑快些。”江酌冷著臉,在衝上來的人身上劃了一道非常長的傷口,血液呈噴濺狀灑在了他們的來路上。“這裏每天活動的人非常多,加上這些鮮血,會影響獵犬的判斷。”

柳淵明白了他的意思,收了可以點射的袖箭,改用匕首,解決攔路者。

就在他們剛剛甩開了一隊帶著獵狗的追兵時,又迎頭與另一隊碰上。對方的獵狗齜著獠牙,一看到他們兩個,立刻就撲了上來。

柳淵用袖箭解決了一個,但其餘的三隻卻根本沒有因為同伴的倒地而感到害怕,像是發現了什麽美味可口的獵物一般,直衝而來。

柳淵輕聲罵了一句,他手上的袖箭箭矢是有定數的,浪費在這些狗身上實在是暴殄天物。兩人同時對視了一眼,江酌將手裏的霹靂彈在柳淵眼前晃了一下。柳淵接收到信息,立刻朝反方向跑了過去。

後頭追來的人沒有想到江酌他們會突然掉頭,兩股追兵在這一瞬間都愣了一下,江酌與柳淵在他們愣神的這一刹那選擇了第三條道路,當兩隊追兵合二為一的時候,江酌將手中的霹靂彈準確的扔到了人群之中。

砰的一聲巨響,炸得柳淵耳朵暫時有些嗡嗡響。岩壁因為爆炸而接二連三地垮了下來,正好堵住了後頭想要追來的人。

等這一陣聲響過去之後,柳淵才聽到在他們的前方,有水流的聲音。

“這是條地下河,等會的路小心些走,都是懸崖峭壁。”

柳淵點了點頭,當他們走完這一條通道的時候,柳淵已經能看到江酌口中所說的懸崖峭壁了。

這是一個有著巨大落差的深坑,在深坑的下麵是一條平靜流淌著的地下河,在這地下河的上遊,柳淵能看到因為深坑而造成的瀑布。在他們的前方,人工開鑿的路徑狹窄得僅允許一人通過。

柳淵朝黑黢黢的深坑看了一眼,直覺這不是一條合適的逃生之路。

後頭趙魁暴怒的聲音沿著通道傳了過來,而眼下除了這一條路沒有別的路可以走。在他們二人剛剛走到一半的距離時,後頭趙魁帶著的弓/弩手的箭矢已經先趙魁一步追了上來。

柳淵原本就落後江酌一步,在聽到破風之聲時,他不得不立刻回頭斬斷箭矢。

好在對方的弓/弩手隻有幾個,柳淵邊打邊退,還能應付。眼看著柳淵他們即將離開這一段狹路,趙魁氣急,一把奪過一人手中的長劍,將竹節做的炸/藥綁在了上麵,點燃引線,朝柳淵扔了過去。

引線在半路燒完,炸開的碎竹片紮在了柳淵的小腿上,柳淵的身形霎時間一歪,下一刻,整個人失去平衡,一下子摔了出去。

江酌大驚失色,伸手抓了一下卻沒有把人抓住,緊接著也跟著跳了下去。

下落的風聲在耳邊呼嘯,柳淵怎麽也沒想到江酌也跟著他一起下來了。深坑裏的黑暗阻擋了柳淵的視線,他在摔進地下河之前聽到江酌朝他喊:

“屏氣!”

下一刻,他摔進了水中。

冰冷的地下河水瞬間淹沒了柳淵,他聽了江酌的話憋了一口氣,但是,水對於他來說仿佛是沒有浮力一般。即使柳淵拚盡全力用手劃水,他整個人還是不可避免地往水底下沉。

胸腔裏的氣仿佛要被水擠壓出來一般,柳淵的動作已經亂了,他感覺自己的意識都要被抽離,隻有冰冷的河水包裹著他。

就在柳淵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一個人忽然從背後托住了他的脖頸,對方的手有著比河水溫暖許多倍的溫度,柳淵下意識地就想死死地抓住他,但是他控製住了自己。

他曾經這樣做過,差點害得他和救他的那個人一起在水裏爬不起來。

柳淵的思緒在這種因為缺氧的情況下卻意外的清晰。他記得那個人最後點了他的穴道,像是撈石頭一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這個旱鴨子從水裏救了出來。

他記得那個人冷冰冰的臉,也記得那個人把他救起來之後的告誡。他還記得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他對著剛剛把自己撈出來的恩人道——沈澤,其實我們兩個一起死在湖底也挺好,這樣齊國說不定能太平許多。

柳淵的思緒漸漸抽離,他感覺眼前沈澤的麵容和來救他的江酌慢慢混在了一起。

直到觸碰到柳淵時,江酌懸著的心才歸回原位。地下暗河裏伸手不見五指,他生怕在水裏沒有撈到柳淵。柳淵比正常人要怕水,如果沒有人救他,他在這水裏肯定是死定了。

江酌托著柳淵往水麵去,他特地從背後接近柳淵,就是擔心落水的人會下意識把救援者當做浮木一般緊緊抓住。但是讓江酌意外的是,柳淵在幾乎要失去意識的情況下,還控製住了自己下意識的動作。

這個人對於自己的身體,有著近乎絕情的控製力。

就在兩人距離水麵還有一小段距離的時候,江酌沒有防備,一枚羽箭,忽然紮進了他的手臂。

江酌吃痛,伸手將那箭矢拔了出來。因為水的阻擋,傷口不是特別深。趙魁還在叫人往水裏射箭,此刻去水麵不是特別好的選項,江酌無法,隻得帶著柳淵再次往深水處去。

柳淵感覺到江酌換了方向,他此刻恨不得自己能長出和魚一樣的魚鰓。他感覺自己快要憋不住這一口氣了,他深知憋不住的後果,他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斷崖上趙魁怒不可遏的聲音隔著水傳到了柳淵的耳朵中,柳淵覺得這個聲音像是隔了千萬裏的距離。他感覺江酌的手鬆開了他,那最後一點點溫暖也隨著對方的離開而轉瞬歸為冰冷。

柳淵不由得想,是放棄我了嗎。

胸腔裏的空氣仿佛消耗殆盡,隨之即將消散的是柳淵的意識。在柳淵即將昏過去的時候,他感覺有一個人靠近了他,拿開了他捂著口鼻的手,下一刻,對方的唇覆了上來。

柳淵猛地睜大雙眼,那即將抽離的意識也在這一瞬間歸位,他下意識地掙紮,而對方的唇是冷的,縛著他雙手的動作也是不容拒絕的。柳淵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做什麽,已經頂出去的膝蓋縮了回來,別別扭扭地回到原位。

突然乖巧下來的少年讓江酌內心一動,他的思緒混亂了一瞬。但是他的動作比他的思緒要快一步,他離開了少年人的唇。

然而,少年人柔軟的觸感卻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他強迫自己脫離那些紛繁雜亂的思緒。

柳淵在“和一個男人接吻”和“對方是在救我”當中猶豫糾結了一瞬之後就毫不猶豫地選了後者。江酌在他心裏的地位都因此而上升了好幾個台階,如果不是礙於對方是沈澤的人,柳淵倒是有興趣把對方劃在自己的麾下。

換了一口氣的柳淵從那種近乎要暈厥的情況裏緩了過來,他發現他們正在順著水流遊動。而這個地下暗河的水流的流速還不小。在這個水流的幫助下,他們此刻已經將趙魁他們遠遠甩在了身後。

柳淵順著江酌的指引浮出了水麵,兩人順著水流再漂了一段距離之後,江酌帶著柳淵上了岸。

終於踩到了堅實的地麵,柳淵才覺得自己是真正意義上的活了過來。此刻,四周一片黑暗,耳畔隻有地下暗河流動的聲音。柳淵在身上找了一下,身上的火折子幹糧等物品已經不見了蹤影,不過他裝著夜明珠的荷包還沒有被水衝走,柳淵有些意外。

在這個沒有食物、沒有火種的地下河道裏,柳淵拿著個價值連城的夜明珠,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江酌那邊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他從石室離開的時候也就隻拿了一柄長劍,現在連這個長劍也被留在了暗河之中。他後肩上還有個箭矢造成的傷口,此刻被水泡過之後,還沒有完全愈合。

之前在水裏江酌沒有注意到,此時上了岸之後,江酌才發覺那個傷口有幾分不對勁。他整個人暈暈沉沉,柳淵手中的夜明珠在他眼中出現了幾個重影。

他想開口說上些什麽,但是下一刻他已經脫力,耳畔最後聽到的是柳淵驚訝的呼聲。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支持!

這次是初吻嗎?

不是。

hhhhhhhhhh

但是他們初吻都是彼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