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胖猴嫌惡地扭頭看著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雪停了,天空還是灰蒙蒙的,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想到藍精明做下的人神共憤的齷齪事,瞿南心裏對這隻鬼胎充滿了同。如果不是藍精明頭腦發渾侵犯二妞,它現在已經出生了,也許和其它孩子一樣,吸著手指頭,玩著叮當響的小搖鈴,而不是附在這個又老又髒的守夜人梅德上,在他上滿足自己做為一個嬰兒的全部需求。

“沒辦法,既然你已經是一個鬼,我也隻能送你上路,但願你下輩子遇到個好人家。”瞿南小聲地禱告幾句,凝神於目,驅動靈眼。

有了靈眼說明書上通俗易懂的說明,又經過這段時間的實踐,他已經基本掌握了靈眼的初步使用方法。

瞿南的眼睛變得漆黑深遂,如同深不見底的潭水,兩道隱隱的光芒從眼睛裏散出,目光所到之處,周圍的一切變得清晰無比。

看到了!

瞿南一震,梅德的肚子上坐著一個不成形的胎兒,此刻那還未成形的小手小腳正使勁地踢打撕扯著梅德的下,像是跟梅德的那玩意有什麽深仇大恨似的。

像是感覺到瞿南的目光,胎兒停下手腳的動作,轉過臉向瞿南看來。

天!這是一張怎樣的臉啊!瞿南簡直被嚇壞了,那天的女鬼也沒這麽可怕!

皺巴巴紅通通的小臉上,五官模糊不清,耳朵隻有一個大概的輪廓,眼睛和鼻子還沒有發育完全,眼睛部位隻是一條.縫,而鼻子的兩隻鼻孔細得像是用針紮了兩個眼兒。

隻有嘴巴能看得出嘴的雛形,正幹癟地張開,露出裏麵黑色的細長舌頭。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形象不佳,怕嚇著了瞿南?

鬼胎惡心猙獰的七竅裏隱隱地冒出一絲絲黑色的霧氣,鬼胎的麵目漸漸地隱藏在霧氣中。它似乎很害怕瞿南的目光,瑟縮著縮成一團,飄向鋪,漸漸地,那一團黑霧穿透鋪,消失了。

神智似乎重新回到梅德上,梅德忽地一下坐起來:“這是哪裏?我為什麽在這兒?”

他四下張望,當接觸到瞿南深邃而清澈,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目光時,梅德愣了一下,臉上現出又驚又怕的表,突然崩潰了,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嚎哭起來,聲音似鬼哭狼嚎:“饒命啊!我錯了,我不該對二妞起壞心的,我不該偷她的戒指,不該她的屍體,我錯了,饒命啊……”

他們為什麽突然這麽害怕自己?

瞿南完全沒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隻是想著梅德和鬼胎對自己顯而易見的懼怕之從何而來。他心念一動,想到那本粗製濫造的靈眼說明書上的一個詞:威懾!

不錯,是威懾!

靈眼最初也是最簡單的能力是“探”,也就是能夠看到鬼,以及種種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當“探”這種能力逐步上升到一定程度時,甚至能夠知道別人的心理活動,這時就稱做“知”了。當然,現階段瞿南的能力也僅止於能看到鬼,想要知道別人的心理活動,達到“知”的程度,他還差著老大一截呢。

威懾,則是靈眼的另一個技能,在靈眼說明書裏,這個技能屬於“擾”一類,簡稱為“懾”,全力發動時,會對對方造成威脅恐嚇的效果,使對方心神不寧,主動把自己的虧心事說出來。

在無意中竟然領悟了一種新的技能,瞿南很是高興,他緊張地思索著怎麽才能更好地利用這種技能,卻看見胖猴霍然轉,一個箭步從窗前衝過來:“梅德,媽的你竟然……屍?”

梅德不敢抬頭,隻是拚命地磕頭,地麵被他磕得“碰碰”直響。

瞿南也醒過神來了,他這才明白為什麽鬼胎會做出那麽奇怪的動作。

胖猴冷笑著拿出手機:“你他瑪的還真是重口味啊!”

他撥通一個號碼:“喂?李小虎嗎?我胖猴,我要自首,你們上次查的案子……對,就是石壕村的案子,什麽?不是我做的,我說錯了,不是我要自首,是那個守夜人,梅德要自首……他做了什麽?你來了就知道了,我都說不出口,這畜牲口味重得很……”

他掛了電話,用腳踢踢愣神的瞿南:“按住他,別讓他跑了!咱們的任務是捉鬼,這種人渣,還是交給李小虎和袁鋒銳吧,他們會有辦法收拾他的。”

梅德早已癱在地上,成了一灘爛泥,哪兒用得著瞿南按住他。

胖猴一本正經地雙手合什小聲禱告:“貓剩家的孩子,冤有頭,債有主,欺負你娘的藍精明已經死了,梅德也馬上就要進監獄了,你要不就趕緊投胎去,要不就跟著他到監獄裏去禍害他,千萬不能再害別人了!”

瞿南聽得哭笑不得,什麽叫做跟著梅德去監獄裏禍害他,胖猴這小子也太不靠譜了。

沒想到的是,胖猴話音剛落,牆壁上出現了一塊灰色的似乎是墨染的痕跡,痕跡漸漸擴大,變黑,鬼胎那令人惡心的臉孔慢慢地浮現出來,它似乎不敢看瞿南,隻是朝著胖猴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細細的童聲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謝謝!我……”它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一般說:“我要投胎去了。”

鬼胎膽怯地看了看瞿南,又一次衝著兩人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慘淡微笑,化做一片淡淡的光點,消失了。

“去吧,去吧,投個好人家!”瞿南也學著胖猴的樣子雙手合什,喃喃地為這苦命的胎兒祈禱祝福。

胖猴詫異地瞪了瞿南一眼:“你倒替它決定要去投胎了?”

瞿南這才想起來,隻有自己才能看到鬼胎,才能聽到鬼胎的話。他盯著胖猴的頭頂,衝著他一笑:“冤冤相報何時了,是吧,貓剩家的孩子?你別爬在胖猴頭上,會壓壞他的發型的……”

“啊!”胖猴一聲尖叫,兩手在自己頭上亂捶亂打,啪啪有聲,倒是與地上梅德的磕頭聲相映成趣。

窗外,警笛聲由遠而近。

麥當勞餐廳裏。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前麵的路漫長而遙遠,有無數未知的危險等待著我們,美麗的姑娘,就讓我站在你的前麵,保護著你一路走過風雨,共同迎接美好的明天!”

……

一陣沉默之後。

“你誰啊?插隊還這麽多廢話,滾後邊去!”

瞿南站在隊伍的末尾,無語地看著胖猴垂頭喪氣地走過來,連忙低下頭盯著自己的鞋尖,假裝不認識他。

不是瞿南不顧兄弟誼,是這胖廝實在太丟人了!

插隊也就罷了,還聲並茂地朗誦那麽一大串酸腐的詩篇,不就是上次被他磨得沒辦法,在那篇稿子的作者一欄裏,自己的名字後麵添了他的名字嘛?至於嗎?真就以為自己是文化人,走到哪兒都酸溜溜的吟個詩?

周圍都是笑謔的眼神,還有小聲的竊竊私語:

“這誰呀?319醫院跑出來吧?”

319醫院是本市著名的……神經病院。

“神經病!”

“不要臉!插隊還找這麽多借口。”

倒也有截然不同的聲音:

“媽媽,那個叔叔背的是屈原的詩!我們老師教過的!他好有文化啊,比我們班長強多了!”

瞿南聞聲望去——一個六七歲的小孩一邊用袖子擦鼻涕,一邊用崇拜的目光望著胖猴。

瞿南苦笑,也難怪胖猴這廝這會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