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腳丫子上吊——騙鬼

胖猴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正巧看到藍貓剩眼淚模糊的臉。他咧了咧嘴,心有戚戚地道:“唉,傻貓剩也是可憐啊,幾十天的功夫,媳‘婦’也沒了,爹也沒了。”

他像想起了什麽,急忙問田華:“那老藍是怎麽死的?”

田華臉‘色’凝重:“老田是在自家的二樓死的。因為已經是近兩個月第五個死人了,我們特意報了案。”

他頓了頓,麵無表情地說道:“法醫驗屍,說是心髒病發作死的。”

“這不是用腳丫子上吊——騙吊死鬼呢?!”胖子大聲說。

胖猴這話說得雖然難聽,倒也有一定道理。民間傳說中,吊死鬼必須找到另外一個吊死的人才能夠脫身投胎,否則就永遠吊在死去的地方,成為孤魂野鬼。所以吊死鬼會想方設法地勸人上吊。而被勸的人也可以反過來騙吊死鬼,用腳丫子上吊既吊不死人,又能騙得過一些智商低的吊死鬼。

瞿南狠狠瞪了他一眼。

胖子臉‘色’一白,小聲改口:“算我說錯了還不行?不是人騙鬼,是鬼騙人!”

這死胖子!

雖然這種場合不該笑,瞿南還是被他逗得嘴角一彎,‘露’出一個苦澀的笑。

老田也被胖子逗笑了,不過他立刻就恢複了愁眉苦臉的樣子:“不管是誰騙誰吧,總之現在村裏已經死了五個人了,至於牲口,都已經死得斷種了。不怕你們笑話,我家原本還住著幾窩耗子的,時不時咬壞點衣服什麽的,現在……”

他兩手一攤,無奈地說:“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它們了。”

這話一說出來,瞿南和胖猴同時想到,他們忽略了一個東西。

“貓妖!”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田華瞪大眼睛,不知所以地望著他們,不知他們在說些什麽。

瞿南一把拉住他,又往僻靜處走了走:壓低聲音問:“經常去劉老太太家的那隻黑貓還活著嗎?”

“活著啊!你問這個做什麽?”

“那劉老太太呢?她還在不在了?”瞿南沒說出那個字,而是隱晦地用“在不在”這個詞代替了那個敏感的字。

田華領會了他的意思:“在啊,好人還是有好報的,老太太活得可‘精’神著呢!就是這段時間總穿著壽衣出來晃悠,瘳得人慌。”

說起劉老太太,田華的話多了起來。

田華告訴兩人,劉老太太是村裏有名的熱心人,善良實在,又待人實誠,十裏八鄉的不論誰有什麽為難事兒,隻要她能幫得上忙,肯定要幫一把。

就連田華自己,也沒少受過老太太的好處。說到這兒,田華仔細看了看兩人的表情:“我還沒問你們,你們是藍家的親戚?是從城裏來的?”

瞿南微笑搖頭:“我們是貓剩的朋友,他幫過我們忙。我叫瞿南,他叫胖猴。”

田華放下了心,往兩人身邊湊了湊:“怪不得貓剩看見你們就哭呢,果然是以前認識的。我原本還以為……”

田華告訴這哥兒倆,他原本以為瞿南和胖猴兩人是便衣警察。

其實馬老頭兒掉進糞坑淹死時,村裏就已經出來閑話,說死去的這幾個人都是撞著了不幹淨的東西。接著村裏的大小牲畜都接二連三地死去,防疫站來了幾個穿白大褂的,查了半天也沒查著什麽疫情。

等到藍‘精’明死時,鬧鬼的說法更是塵囂甚上,傳得沸沸揚揚,整個石壕村人心大‘亂’。

沒辦法,村裏隻能報了警,期待警方能給個說法。

當時市刑警隊來辦案的是三個人,兩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夥子,另一個將近四十歲戴眼鏡的中年人是法醫。

兩個小夥子檢查過現場,法醫又檢查了藍‘精’明的屍體。說了幾句他們聽不懂的名詞,得出了一個大麵積心肌梗死的結論,就算完事了。

田華吞吞吐吐地把村民懷疑鬧鬼的想法跟幾個警察說了。

那中年法醫還好,兩個年輕警察當時眼神就不對了,盯著田華上下打量個不停,眼神裏的鄙視是那麽明顯。

被這樣的眼神盯著,田華心下也有些不安,他不得不陪著笑臉解釋:“農村老百姓比較愚昧,有些‘亂’七八糟的傳說也是正常的。”

“正常?”一個紅臉膛的的年輕警察發話了:“你身為村長,帶頭搞封建‘迷’信,你們上級領導知道嗎?”

這帽子壓得有點大,田華當時臉上有點下不來,跟那紅臉警察強起來了:“那你說說這數九天,天寒地凍的,一個七歲的孩子半夜裏光著屁股去掏麻雀正常嗎?淺得剛到腰間的糞坑淹死人正常嗎?還有老藍,一直以來壯得像一頭牛,一個人扛一百斤的麥子走上十裏地連大氣都不帶喘的,你們竟然說他有心髒病?”

本來是要打魚的,不注意掃著鱉了……

聽到田華質疑自己的檢查結果,原本態度不錯的中年法醫也有些不痛快:“村長同誌,我得出這個結論是有科學依據的,死者藍德龍的死因確實是大麵積的心肌梗死,但是他在死前經曆過什麽事,他的病是是勞累引起的,還是情緒‘波’動引起的,就不太清楚了。”

田華一下子像是找到了突破點:“你的意思是,藍‘精’明有可能是嚇死的?”

中年法醫搖了搖頭:“我沒那麽說,不過過度的驚嚇確實是可能引發心髒病的。”

兩個年輕的警察滿臉的不耐煩,另一個小個子扯了中年法醫一把:“走吧,陳主任,和這種愚昧無知的人說不清。”

被兩個嘴上沒‘毛’的‘毛’頭小子當麵教訓,還說自己愚昧無知,田華心裏很不痛快。但他倒也不是個沒腦子的,很識相地在以後的工作中沒有提出這個問題。

“警察的反應是正常的,任何一個接受過無神論教育的人,都會堅定不移地相信,這世上沒有鬼,就連我們,如果不是真的見過那玩意,也絕對不會相信會有這種事的。”瞿南看著田華忿忿然的表情,安慰他。

“你們也覺得這事不對?”田華興奮起來:“我早就覺得不對了,隻是不知道究竟從哪兒下手,你倆剛才說什麽貓妖?難道是懷疑那隻黑貓?如果黑貓有問題的話,那劉老太太可就危險了!要知道那貓天天往她家裏跑!”

胖猴一撇嘴:“得了吧,老太太自己也不像啥好人!我親眼見過……”

“胡說!”田華很不客氣地打斷了胖猴的話:“你有什麽權利這樣說?要是劉老太是壞人的話,那世界上就沒好人了!”

胖猴被他的語氣嚇了一跳,正要說出兩人那天夜裏看到的事兒,卻見瞿南連連對自己使眼‘色’,隻得瞪瞪眼心道:胖爺不跟你說,等捉到那老鬼的把柄,再來跟你理論。

瞿南和胖猴大眼瞪小眼,都是垂頭喪氣:是劉老太太偽裝得好,還是兩人那天看到的是假象?

田華看兩人這個樣子,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語氣有些衝了,又笑著打圓場:“我這人說話沒水平,你倆別生氣,不過,劉老太真的是個好人,她是不可能害人的。”

瞿南沒有回答他的話,眼神一凝,黑亮的眼睛盯著遠處走過的一個人:“那個人是誰?”

田華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他是梅德,義莊的守夜人。”

從瞿南的眼中看去,梅德頭頂上方三尺左右的位置,有一片灰‘色’的氣息在升騰翻滾,這灰‘色’的氣息時不時地被一股氣流衝散,但隻隔一小會兒,灰‘色’的氣息便又重新聚集起來,在梅德頭頂上空翻滾著。

瞿南的瞳孔收縮如針尖。

這人有問題!

他給胖猴使個眼‘色’,對著田華嗬嗬一笑,客氣地說:“好了,田村長,麻煩您半天了,我倆過去看看貓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