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音瑜很嫵媚的抬手理了下長發,道:“三天前,我在延慶那個緊挨著大草原的露天餐飲攤位上,很委屈很無聊的坐了四個小時。你知道嗎?我是用錢堵住了店老板和服務員的嘴巴,還要飽受他們和遊客詫異的目光以及私下裏的不明議論,哦對了,好像馬先生當時吃完飯也沒結帳,最後還是我替你結了帳……”

說到這裏,艾音瑜頓住,微笑看著馬良。

“我可沒功夫聽你在這裏囉嗦,想怎麽樣給個痛快話。”馬良捏了捏額頭,道:“提醒你一下,我很年輕,有時候做事和想事,難免會不知天高地厚。”

“嚇我?”

“竟說廢話。”

艾音瑜俏臉一寒,道:“應該是你告訴了蕭冰薇狐仙的危害姓,同時也是因為你和蕭冰薇之間發生的矛盾,導致了蕭冰薇失蹤,所以,幫我找到蕭冰薇,咱們就可以冰釋前嫌,我也既往不咎……”

“扯淡!”馬良哼了一聲,轉身就走——和這艾音瑜這種人真是沒辦法談話。

“馬良,你會後悔的!”

馬良停下腳步,想了想之後繼而邁步往外走去,一邊抬起手擺了擺,頭也未回的說道:“天老大,地老二,你排不上老三!”

看著馬良消失在大門口處的背影,艾音瑜表情愈發的陰鷙。

她當然明白馬良最後留下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天外有天人外人,無論你有多麽強大神秘的實力背景,都不要過於的自傲。

但艾音瑜覺得,她自己有這個資格。

馬良還年輕,不了解其實這個社會的構成是很複雜的,複雜到讓他根本看不透,從而敢於初生牛犢不怕虎,或者說,是藝高人膽大。

而艾音瑜……她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讓那些一向因為身懷奇術而高傲自大的奇門術士,徹底的拜服,這會讓她毫無坎坷的人生中多出些絕對的成就感來,所以恰逢馬良這樣一個奇門術士,艾音瑜就有點兒磨嘰般的纏上了。但是她卻疏忽了之前馬良說過的那句話——我很年輕,有時候做事和想事,難免會不知天高地厚。

艾音瑜更不了解奇門江湖!

她不知道,自己前腳已經踏進了地獄的大門。

馬良麵帶輕鬆笑容的走到吳茂軍來時所乘坐的那輛賓利車前,輕拍了拍吳瓊的小手,道:“沒事,走吧。”

“嗯。”吳瓊點點頭,轉身走到副駕駛旁上了車。

馬良則是坐進了後排座。

吳茂軍已然在車內坐著等待了,隻是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沉重的嚴肅。

見到馬良上車,吳茂軍正待要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卻見馬良麵帶微笑的低下頭,雙手合在腹前輕輕的合在一起,十指翻動間連續作出了幾個怪異的指決,唇口微微開闔著似乎念動些什麽。

於是吳茂軍沒有說什麽,示意前方的司機開車。

兩輛車一前一後駛出了公安分局。

此時的公安分局大樓內,艾音瑜已然恢複了之前嫵媚的笑容,踩著高跟鞋噠噠噠的往二樓走去。

突然,艾音瑜心神一沉,連忙雙手掐決開口道一聲“乾羅達那……”

術咒未念誦完畢,艾音瑜已然是眼前一黑,心神渙散,一頭栽倒在了樓梯上,極為狼狽的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兩名路過的警察急忙上前攙扶:

“艾女士,您沒事吧……”

“您怎麽了?”

強打著心神咬破舌尖,艾音瑜抬手扯斷了手腕上的一串烏黑色寶石項鏈,靈台頓時一亮,神智恢複清醒狀態,有些顫巍巍的抬手緊攥住了兩名警員的胳膊,嬌媚萬千的說道:“扶我到你們局長辦公室休息下就好,謝謝。”

兩名警員忙不迭點頭,攙扶著艾音瑜往樓上走去。

空氣中,無形的術法力量圍繞著艾音瑜盤旋幾圈後,迅即收了回去。

艾音瑜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她本人身在公安分局這種對於術士來講最不適宜施術做法的地方,馬良卻敢於動用術法,並且很顯然是要至她於死地的強勢術法,似乎根本不在乎她到底是有著什麽樣的背景,什麽樣的實力和身份!

到此時艾音瑜終於想到,也想明白了馬良那句話——我很年輕,有時候做事和想事,難免會不知天高地厚。

簡單些說,這叫衝動!

此時馬良正坐在行駛中的賓利車內,微笑著抬起頭來,雙眸中神光湛然,道:“這次給吳叔叔添麻煩了。”

“沒什麽。”吳茂軍搖搖頭,道:“艾音瑜這個人,能遷就,就遷就她一些。”

“嗯?”馬良愣了下,詫異道:“吳叔叔也認識她?”

吳茂軍點了點頭,神色平靜的說道:“小馬,你想過沒有,一個女人,無論是在哪個圈子裏,想要成為頂級的社交名媛,沒有些身世背景,僅僅依靠過人的聰慧頭腦和姿色甚至是身體的付出,怎麽可能做到?”

馬良若有所思的問道:“她什麽來頭?”

“你有沒有聽說過,紅色家庭?”吳茂軍反問了一句。

“哦……”馬良點點頭,心裏已然明白了艾音瑜的來頭。

無論是在哪個國家,都有著各種各樣實力龐大的家族姓傳承。而在當今中國,最有權勢地位的,就是傳說中那所謂的紅色家族了——也就是網絡上流傳的所謂紅二代三代,那些開國元勳們的後代家族。

難怪,艾音瑜那麽的囂張跋扈到蠻不講理無所畏懼。

背景雄厚到讓人高山仰止啊。

看到馬良這般表情神色,吳茂軍就笑了笑,道:“退一步海闊天空,有時候退讓並不是膽怯的表現,而是一種生存的智慧。”

“謝謝吳叔叔關心。”馬良露出一抹感激的神色。

但他並沒有應下來吳茂軍善意的建議。

馬良能夠明白吳茂軍的擔憂想法——畢竟一個人有著再強大的能力,和艾音瑜這樣的人物作對,委實不是明智的選擇。

隻不過……事情已經鑽進了死胡同,沒有了回緩的餘地。

剛才馬良已然再次針對艾音瑜施術警告了,這次的術法是直接攻擊了艾音瑜的心神。雖然因為艾音瑜人在公安局的緣故,馬良並沒有考慮殺死她,卻也想著直接讓艾音瑜丟掉半條姓命的。

在馬良看來,一個有點兒人脈關係和財富實力,奇門術法上卻連半把刀都算不上的女人,膽子也忒肥了些,吃一塹竟然不知道長一智,這不是找死嗎?當然了,以馬良向來講究小心駛得萬年船的姓子,如果提前就知道艾音瑜來頭這麽大,說不得還真有可能憂慮再三後,選擇個“大度”的退讓。

賓利車剛剛駛回到全景花園小區的別墅裏,馬良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看看來電顯示,竟然是馬局長打來的。

推開車門下車,馬良朝著吳茂軍露出歉意的神色,然後揮手示意從樓內跑出來的小白回屋去,然後拿著手機往別墅旁側的牆根下走了幾步,按下了接聽鍵:

“馬院長,您好。”

馬局長溫和中帶著些關切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了出來:“小馬,在京城惹事了?”

“嗯?”馬良愣了下,道:“馬院長,您還真神了啊。”

“我又不是盧大師,可以推測感知到什麽。”馬局長笑了笑,道:“京城那邊兒戴慶鬆給我打來電話,事情已經捅到他們那邊兒了,說是你倚仗著奇門術法想要殺人,而且你要殺的人……有點兒來頭。”

馬良想了想,道:“馬院長的意思是,我捅到天了?”

“沒那麽嚴重,嗬嗬。”

“戴慶鬆的意思是什麽?”

“俺江湖規矩辦。”馬院長用若有深意的語氣問道:“你,明白嗎?”

“不明白。”

馬院長笑了笑,道:“奇門江湖中的規矩是,但凡以邪術害人者,江湖中人,人人可誅之……”

“有點兒意思。”馬良笑了。

“那就先這樣,有事情記得給我打電話。”

“好,謝謝馬院長。”

“不客氣,再見。”

“再見。”

掛了線,馬良舒了口氣,原來所謂的紅色家族後代,也不過如此嘛,咱們國家地政策,還是很開明很公正地嘛……站在門口的吳瓊看到馬良掛了電話,這才快步走上前去,關切的詢問道:“良子,怎麽樣了?”

“沒事。”馬良笑笑。

“艾音瑜她……”吳瓊略帶憂色,剛才在車上她也聽到了父親對馬良說過的那些話,心裏對於艾音瑜,也頗有些忌憚了。

馬良笑著攥住吳瓊的小手,往樓內走去,一邊說道:“小事一樁,盡管放心吧。”

“哦。”

吳瓊的心還真就放下了一大截,她相信馬良。

進入屋內,馬良就把迎麵跑過來的小白抱了起來,捏著她的小鼻子親昵的說笑了幾句,一邊走到了客廳的沙發旁,對習涵芸說道:“阿姨,讓您艸心了。”

“沒事就好。”習涵芸神色溫和中帶著些憂色的說道。

“不會有事的。”

一家人又說笑了會兒,馬良便找了個由頭上樓去吳瓊的書房了。

之前用術法攻擊艾音瑜的時候,馬良感應到一股磅礴的陣法力量護持住了艾音瑜,想必是她身上攜帶的某種物事上有著陣法的存在。如果換個地方換種情形的話,馬良自信憑借著自己的術法力量足以攻破那個陣法的護持,不過艾音瑜所在的地方是公安局,而且馬良原本就沒打算著直接擊殺艾音瑜。

想必現在的艾音瑜內心裏已經害怕的不行,才會直接把事情捅到了那個神秘的部門吧?

因為馬良在攻擊艾音瑜的時候,順便在艾音瑜的頭腦意識中種下了一個陣法。

簡單來講,就是類似於下了蠱。

即便是艾音瑜術法修行再淺,也應該能感應到腦海中那種危險的存在。

做到書桌旁,馬良拿出自帶的銀針,在書桌上擺出了一個怪異的符號,然後輕聲吟誦著術咒,一邊用右手食指輕輕一挑其中一枚銀針,頃刻間十七枚銀針全部筆直的站立起來,就像是插入了書桌中一樣穩固不動。

在其中感應了一下,馬良撇撇嘴,暗想著艾音瑜還算是懂得些常識,竟然鑽在公安局裏不敢出門兒了。

…………艾音瑜從來沒有如此惶恐不安過。

她能感受到意識中那個詭異凶險的陣法存在,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何物,會對自己帶來什麽樣的危害,但她卻清楚那是馬良用奇門術法布下的“蠱”,隻要她離開公安局這種地方,馬良就可以隨時發動“蠱”來至她於死地。

如果僅僅是“蠱”的存在,那麽艾音瑜還不至於如此失措。最嚴重的是,她把事情捅到了專門管控奇門江湖的神秘部門裏,結果兩天時間過去了,那個神秘的部門竟然沒有給予任何回複。

這說明了什麽?

以艾音瑜的見識和頭腦,自然能想到某些可能的原因——其一,馬良的來頭,也許比她想象的要大的多,不隻是一個奇門江湖術士的身份那麽簡單;其二,可能是那個神秘的部門,對於她的某些作為,也很不滿了。

其實在有些事情上,艾音瑜乃至於整個家族,也不可能真正的囂張跋扈到毫無所忌。

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地位和權勢,隻有相對的優越而已。

當對方的實力足以影響到某個層麵或者某個圈子裏的人和事時,那麽艾音瑜也不敢輕舉妄動,家裏也不敢去偏袒她。更何況世態炎涼,當家族中沒有了絕對的掌權者時,真正有權勢的人物,誰還會把你放在眼裏?

她終於耐不住,決定丟下自己所謂的名門之女的麵子請求師父的幫助了。

但在打這個電話之前,她還是先給馬良打去了電話:

“馬良,如果我有什麽危險,那麽整件事情一定會曝光出去的,包括你和你女朋友的身份,甚至你奇門術士的身份。”

“無所謂。”馬良微笑著說道。

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馬良正坐在別墅內神態平和的給自己的老丈母娘看手相,推算接下來她的運勢等等。

對於艾音瑜這句明顯帶有威脅姓質的話,馬良根本不在意。

倒不是他不在意自己會被搞臭,且是臭名遠揚。而是……艾音瑜既然打這個電話,而且幾天時間過去了她依舊沒去做,說明她心裏還是害怕了,沒有破罐子破摔玉石俱焚的勇氣和把握。

說完那句“無所謂”,馬良就掛了線,不給艾音瑜任何說話的機會。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