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行川的氣息散落在耳邊,癢絲絲的。
陳清念縮了一下脖子。
耳廓悄悄紅了起來。
薑行川重新站直身子,雙手隨意地插進西裝口袋裏,邁著懶洋洋的步子往宴會場裏去。
喬淑玉還在喋喋不休,“我是真心想把清念當自己女兒養的,但不管我怎麽努力,始終走不進那孩子的心裏,她完全把我當成一個仇人對待,真是繼母難當。”
宋心瓷滿眼心疼地看著自己母親,惹得旁人唏噓不已。
“媽,你也別生氣了,姐姐畢竟是個啞巴,難免在溝通上跟我們有點障礙。”
“那何止是有點障礙,那簡直就是狼心狗肺,你忘了你奶奶前腳剛送她一個鐲子,她後腳就當成破爛轉手出去。”
眾人相視一眼,要是記得沒錯的話,那個鐲子應該是接風宴上老夫人送給宋家大小姐的禮物。
價值連城呢。
竟然轉手就送出去了?
那還真是不識好歹。
今天參加宴會的都是非富即貴,所謂家醜不可外揚,但這宋家母女一唱一和恨不能讓陳清念的名聲徹底發臭發爛。
安得是什麽心,恐怕隻有她們本人知道。
周魏賢雙手抱胸,站在人群外津津有味地聽著八卦。
目光一抬,竟然看到了熟人。
喲,那不是前兩天剛表白被拒的小薑爺嗎?
這麽快就從愛情的打擊中走出來了?都有閑心來參加這樣沒營養的宴會了。
周魏賢挑了下眉,目光往旁邊一挪,看到另一道溫婉嫋娜的身影。
人群中正在談論的女主角竟然來了,還是跟小薑爺一起來的,難道是巧合?
宋心瓷率先看到陳清念,不由得瞪大了雙眼。
這個啞巴,怎麽能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怎麽可能。
還沒發覺異樣的喬淑玉推了宋城和一下,“還愣著幹嘛,還不快去找你那啞巴女兒?本來就不會說話,要是再跟人廝混,惹出個好歹來,更解釋不清了。”
“我沒跟人廝混。”
“你沒跟人……”喬淑玉的話戛然而止,立馬轉頭往身後看。
不僅是她,所有人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剛剛是誰在說話?
陳清念麵容清秀,眼神中透露著一股冷淡。
她的目光從喬淑玉落到宋心瓷身上,身上散發著前所未有的壓迫氣場。
宋心瓷頓時心虛到無處遁形。
她捏了捏掌心,故作驚訝,“姐姐,你去哪兒了?我們剛剛一直在找你……還有,你剛剛是,是說話了嗎?”
她不是個啞巴嗎?
她明明是個啞巴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陳清念身上。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個啞巴,剛剛難道是幻聽?
陳清念依舊保持沉默,根本沒有開口的打算。
宋心瓷這才鬆了一口氣,果然剛剛是幻聽。
“姐姐,你去哪兒了啊?”繼續裝。
陳清念忽地揚起嘴角,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清澈的眼底露出涼意,她忽然開了口:“宋心瓷,我去哪兒了你心裏沒數嗎?”
這一次不是幻聽。
所有人皆是一怔。
宋城和更是瞪大了眼,“清念……你不是啞巴?”
十九年了,這還是第一次知道,陳清念竟然不是啞巴。
為什麽會這樣?
喬淑玉更是懷疑自己的眼睛,眼前這個人真的是陳清念?
薑行川滿意地勾起嘴角,不緊不慢地往人群挪了點,走得近點,能聽清小呆瓜的聲音。
宋心瓷完全沒想到陳清念竟然會說話,一時間慌了神,但還是很快就冷靜下來。
“姐姐,你這話什麽意思,你去哪兒我怎麽會知道呢?”
“是嗎?”陳清念的聲音很軟,不疾不徐的,幹淨得像是清泉流水,“難道不是你剛剛說的嗎?說我跟一群男人廝混去了,男人呢?”
宋心瓷的額間微微流出冷汗,下意識挺直了脊背。
“姐姐,難道我說錯了嗎?你剛剛不是去找男性朋友了嗎?”
她這句男性朋友就說得很巧妙。
究竟是男性朋友還是男朋友,就不得而知了。
陳清念也沒絲毫畏懼,人畜無害的笑卻莫名透著一股韌勁。
她承認:“我確實去找男性朋友了。”
宋心瓷露出得意的笑,“所以……”
“所以,我跟薑先生碰個麵有問題嗎?”
宋心瓷表情一僵。
薑先生?什麽薑先生?
忽然被cue到的薑先生,自覺地上前兩步,出現在大眾視野中。
所有人都有些驚詫,薑行川怎麽在這兒?
陳清念看到了薑行川,眼神有一絲猶豫,後者勾了下唇,眾目睽睽之下跟陳清念對了個眼神,讓她懸著的心落了下來。
薑行川向著她的。
薑先生自己開口了:“我剛剛跟清念碰了個麵,應該算不上宋夫人嘴裏的廝混吧。”
一句話,所有人瞠目結舌。
這個薑先生,竟然是薑行川?
是小薑爺?
而且小薑爺剛才喊的是什麽,清念?他們這麽熟悉嗎?
宋心瓷的表情有短暫的失控,為什麽,陳清念怎麽會跟薑行川在一起,她安排的那幾個人呢?不是讓他們給陳清念一個教訓,拍點照片嗎?
怎麽會是這樣。
喬淑玉的表情有點不自然。
她哪有膽子說陳清念是跟薑行川廝混在一起,借她十個膽子也不敢啊。
“小薑爺,這件事恐怕有誤會……”
“那宋夫人的誤會還挺多的。”薑行川似笑非笑,語氣有些冷,“剛剛是不是說了挺多?宋夫人不然都解釋一下?”
喬淑玉有些慌亂,“我……”
薑行川卻沒給她留反應的時間,“既然這樣,那宋夫人先解釋吧,清念,我還有點事找你,你跟我先走吧。”
陳清念乖乖地點頭。
然後留下全場震驚的人,獨自在黑夜中淩亂。
今晚的重磅炸彈一個接著一個,是不是太多了?
另一邊,陳清念跟著薑行川一路來到休息室,關上門,她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看起來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力氣,倚在門上,懨懨的一點力氣都沒了。
她是個極度社恐。
這還是她第一次當著這麽多人麵前說話,真的快緊張爆了。
陳清念抬起眼看麵前的男人,眼睛亮亮的,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薑先生,剛才謝謝你。”
薑行川笑了一下,向前一步,垂眸看她。
“隻有口頭上的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