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菱緊張的跟在秦依畫的後麵往前走去,此刻她心裏慌張的很,壓根不知道秦依畫到底是要去做什麽。她跟在秦依畫的身邊這麽多年,自然對她的性情要了解一些。雖說秦依畫做那些事情的時候,她並不跟在身邊,但是秦依畫每每總是要回去跟劉氏說上一遍,一來二去的,她便也隱隱約約的知道了一點。
再者,秦依畫在外麵裝的好,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但是私下底卻總是拿她當出氣筒,所以她也知道秦依畫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在她身邊做事總是萬分的小心。
此刻見秦依畫一臉陰狠的神色往外走去,不由又開始擔心起來。她是做主子的,就算是犯了事,也不會受到怎樣的懲罰,可就苦了她這個跟在她身後做丫鬟的人。想當初三小姐墜崖,受懲罰的不就是夏荷跟落巧嘛,而她麵前這肇事者可是一點點的事情都沒有。
秋菱不由在心中歎了一氣,誰讓她出身沒有旁人高貴呢?
秦依畫咬著下唇,徐徐走在通往寶沁樓的路上。其實她自個兒也想不出要怎麽樣才能給依書一個教訓,隻是心裏憋著一口氣,實在是難受的很,所以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將依書找出來說說。至於到時候該怎麽辦,就到時候再說吧。
少時,秦依畫到了寶沁樓的橋前,遠遠的就能看到寶沁樓裏燈光閃爍,顯然依書現在還沒有休息呢。
現在正是深冬,荷塘裏隻有幹枯的荷葉梗,看起來荒涼的很,在黑夜中更是透露出一種恐怖的氣氛。
秦依畫慢騰騰的走在橋上,一點都不心急要看到依書,橋上四周無遮無攔,一陣陣的寒風肆虐而過,吹得人臉頰像被刀刮一般,又冷又疼。
秦依畫卻好似對此毫無反應,兀自眼神堅定的看著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秋菱則被凍的脖子都縮了起來,雙手攏在袖子裏,看著麵前昂首挺胸走著的秦依畫,再次心中暗歎。到底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你看看小姐穿的那身衣裳,再看看自己穿的這身衣裳,到底保暖程度就是不一樣。
再長的路也有走到頭的一天,終於秦依畫緩緩的走到了橋的盡頭。
又往前走了幾步以後,秦依畫在寶沁樓的外麵頓下了腳步,對身後的秋菱道:“秋菱,去敲門吧,就說我許久沒有見到三姐姐,來找她說說話。”
秋菱忙雙手下垂,生怕被秦依畫看到她剛才將手攏在袖子裏,一點形狀都沒有。聽到吩咐以後,就疾步上前,伸掌拍了拍門。少時,有守門的丫鬟前來應答,見是秦依畫身邊的貼身丫鬟秋菱,忙作勢要將她拉進屋,外麵實在是太冷了些。
秋菱急忙擺手,朝不遠處站著的秦依畫抬了抬下巴,而後問那丫鬟道:“三小姐現在休息了沒?”
那丫鬟搖頭道:“三小姐剛梳洗過,但是應該還沒有睡呢,四小姐這是來找三小姐的?”守門丫鬟可是不知道這姊妹倆之間的糾葛,還道人家這是姊妹情深呢。
秋菱頷首,輕聲道:“麻煩你現在去三小姐那問一聲吧,就說我們家小姐來尋她敘敘舊。”
守門的丫鬟自然沒有說不的道理,但依然站在那裏,與秋菱道:“不如先將四小姐喚進來吧,外麵冷得很,若是受了寒氣,身子可吃不消的。”
秋菱擺了擺手,“你隻管先去問三小姐吧,四小姐那不用你擔心。”
那丫鬟見秋菱如此回話,便也不再說什麽,趕忙去裏麵通知依書。
且說,彼時依書正跟林建之在聊天呢。一者是問問他對於自己的家人有什麽看法,又問他跟大哥聊了些什麽。二人正在房中喁喁說話,聽得外麵丫鬟稟報說四小姐來了,依書驚訝的不輕。
林建之跟依書成親許久,又是她信任的人,自是知道她跟秦依畫之間的那些事情。他心中暗恨秦依畫心思歹毒,連自家的親姊妹都害,實在是罔顧了人倫道義。此刻聽說她來找依書,下意識的就認為她又是來找依書麻煩的,不由摁了依書的手,皺眉朝外道:“就說我跟三小姐已經睡了,若是四小姐有事,就讓她明日再過來吧。”
依書瞪了他一眼,連忙道:“等等,讓她先進來,我待會兒就去找她。”
丫鬟應了聲是,便出去接秦依畫進來。
林建之不滿的看著依書,嘟囔道:“書兒,她害得你那麽慘,盡在你身上用那些歪心思,你還見她做什?”
依書輕輕搖了搖頭,“我心裏也恨她,隻是這深更半夜的,她既是來尋我,我若是拿著架子不見她,隻怕又要被她尋出是非來,何必給她留話說呢?隻不過是見見她而已,無妨的。”
林建之想想也是,自己也跟在身邊呢,諒她也做不出什麽事來。
二人收拾了一下以後,林建之便陪著依書,前去見秦依畫。彼時,秦依畫已經在丫鬟的迎接下,在寶沁樓的一間偏廳裏坐了。
依書出去的時候,丫鬟指了指秦依畫在的房間。
二人一道進了偏廳,秦依畫見得依書進屋,立時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麵帶笑容的看著依書,口中稱道:“三姐姐,這麽晚了妹妹來找你說說話,沒有打攪姐姐休息吧?”
依書可沒有好臉色給她看,板著一張臉,一絲笑意也無,淡聲道:“我跟四妹妹也許久沒有說話了,妹妹怎麽這時想起來來找我說話呢?我可不記得咱們之間有什麽交情,莫非……”她話語一頓,看著秦依畫,忽然笑道:“莫非妹妹是心中難安,來找姐姐道歉來著的?”
秦依畫尷尬一笑,強撐著笑臉,覷了依書身旁坐著的林建之一眼,見他也是板著一張麵孔,高大的身軀坐在那裏宛如依書的護衛一般,再想到自己家裏的那個糟老頭,不由讓她心裏嫉妒不已。
“姐姐這說的是哪裏話呢?姐姐現在過的這樣好,妹妹怎麽樣都比不過,妹妹心裏隻有羨慕姐姐的話,怎麽會難安呢?”她強抑著心中的嫉妒之意,說出這番話來。
依書冷冷一笑,此時剛好丫鬟送熱茶進來,她便也不言語,等得丫鬟走後,方才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去去寒氣,而後道:“四妹妹,這屋裏也沒有旁人,你何必還在我麵前裝呢?你自己做過什麽事情,你知我知,你就不要再在我麵前拐彎抹角的說話了。說吧,這深更半夜的,外麵又那麽冷,你來找我做什呢?”
秦依畫沒有想到依書竟然當著林建之的麵跟她說這些話,況且屋裏還有秋菱這個丫鬟在呢。
她尷尬一笑,覷了林建之一眼,柔聲道:“三姐夫,我想跟三姐姐說些貼心話,三姐夫坐在這裏實在是有些不妥當,不知三姐夫可放心讓三姐姐單獨跟我說會兒閑話?”
在她以為,既然她話都說到這種程度了,林建之再怎麽樣,也知道現在應該先出去了吧?到時候屋裏就她跟依書二人,有些話她才方便說出口。
林建之卻是出乎她意料的搖了搖頭,溫柔的看了依書一眼,而後道:“無妨,依書現在既已是我的妻子,自然在我麵前就不需要有什麽不方便說的話。你且當我不在這裏吧,我不知聲就是了。”
秦依畫臉色驟變,氣的險些罵出來,忙又借口道:“三姐夫就這般的不放心我嗎?再者說了,我跟三姐姐也就是說一些女兒家之間的體己話,三姐夫坐在這裏實在是有些不方便。”
說著,直直的看著林建之,巴不得他現在消失就好。
依書眉頭微皺,看著秦依畫,道:“四妹妹,你我二人之間還能有什麽體己話好說的呢?你姐夫坐在這裏無妨的,我跟他之間從來沒有什麽可以隱瞞的東西,你想說什麽就說吧。若是沒有什麽想說的,就趁早回去休息吧。這寒冬臘月天的,冷得很,妹妹這一路上要小心一些,莫要吹了寒風,生了病可就不好了。”
依書的話聽似像關心之意,但其實語氣裏滿是嘲諷,聽得秦依畫又是一陣的憋悶。
秦依畫氣的不行,再看林建之坐在那裏宛若生根一般,對依書百般小心,而偶爾兩人目光相對的時候,又似乎有綿綿的情意流轉在二人之間,讓她羨慕不已。
她後來知道其實林建之就是依書上次落崖的時候認識的,真要這麽算起來,她還是他們的媒人呢,不感激她也就罷了,現在還這幅嘴臉對待她。
她越想越是不服氣,依舊堅持要林建之先出去,不然不方便說話。
依書拗她不過,況且她自懷孕以後,人極容易感到疲累,她可沒有那閑工夫跟她繼續閑磕牙下去,便隻得對林建之道:“建之,要不你先回房等我吧,我倒是要看看四妹妹有什麽話想跟我說的。”
林建之不由微皺了眉頭,見得依書神色堅定,知道再說無用,便看向秦依畫,沉聲道:“四妹,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知道你對依書曾經做過的事情。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但是她現在是我的妻子,我便有保護她的義務和責任,我且告訴你,你若是再對依書做出什麽事情來,可別怪我這個做姐夫的不給你留情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