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信物

“小姐,不如明天再去吧,天色已不早了。”她知道是為了那發簪的事,可夜色已沉下來,最近都不安生,柳易煙不得不勸說。

見她隻是輕輕地嗯應了一聲,步伐依然沒停下來,柳易煙不禁長歎了口氣。

“好了,別歎氣了,都到了,難道還有馬上回府的道理嗎?”話落便示意她去敲門。

一天踏門檻兩次,這門檻踏得可勤快。

柳易煙手抓門環敲了三下後,大門緩緩打開,一名粗壯的家丁走了出來。

他認得田瀅舟,或許這京城上下沒有人不認識她吧。

他客氣問道:“膳茗司大人,您是要找哪位?”

“我來找西瀾侯。”漸漸的更多人稱呼她為膳茗司大人,而不是田府二小姐了,這對於田瀅舟來講無疑是好事。

她不再是掛著田府二小姐的虛名號,而是有一定身份的膳茗司。

雖她不在乎什麽權力,可有時若沒有權力怎麽保護得了在乎的人。

可是這發簪是皇後賞賜的,若是這事皇後是這事的對立一方……不對,若皇後是對立一方,她不可能不知道這發簪的由來,她也不會賞賜於她!

想通後,田瀅舟緊鎖的眉心漸漸緩和,改天去向皇後探探口風。

那名家丁進去通報,不一會兒就出來了,他笑著側身彎腰道:“膳茗司大人,請隨奴才來。”

“……”這是什麽情況?

田瀅舟站在前堂的中央,傅府上上下下都在,齊刷刷地朝她看了過來。

在開家庭會議?她在心裏暗想,微微行禮道:“晚輩見過傅老太爺、傅老夫人、西瀾侯、侯夫人以及各位夫人。冒昧前來打擾,實在抱歉。”

她話落後。眾人的視線又齊刷刷地落在了西瀾侯的正妻郭氏身上,爾後又移到了傅老夫人身上。

“何事不能明天再來,非要這時間?”

傅老夫人似乎對自己很不滿,聲音冷淡,眼神裏更是透出一絲怒意。

郭氏看見她蹙眉不悅,她理解,可傅老夫人的怒意何來?

田瀅舟一邊思索。一邊回道:“抱歉這時間冒昧打擾。晚輩有要事想和西瀾侯單獨聊聊,不知可否?”

聞言,傅老夫人和郭氏立即臉色一沉。不悅地看著她。

她的母親是梁子蘭,梁子蘭和西瀾侯的關係,他們都清楚,當年的事鬧得沸沸揚揚。而西瀾侯更是為了梁子蘭一度借酒燒愁和狠狠地操練自己。

這單獨聊聊,郭氏是擔心。而傅老夫人則是因為她母親當年的移情背叛,傷害了她的寶貝兒子。

氣氛變得靜默一片,誰都沒敢先出聲,而是望著傅老夫人和郭氏。

“嗯。那到書房裏談吧。”說著西瀾侯便起身,郭氏和傅老夫人一聽,凝眉急著喊住。

“祥兒!”

“老爺……”

西瀾侯向母親淡笑點點頭後在看向郭氏時眉頭一皺。

她到底何時才不會這麽疑心?難道這些年他對她還不夠嗎?

郭氏望著他和田瀅舟離開的背影。心中苦澀不已。

難道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人?難道一直以來他對自己都沒有上心?

難道你心裏還想著她嗎?那她為了他做了那麽多,算什麽!

郭氏黯然失落地起身。低喃道:“父親、母親,我身子突然有些不適,先回房了。”

傅老夫人抓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緩和道:“別多想,傅家大夫人永遠隻有你。”

“謝謝,母親。”可惜她要的不是這個,郭氏望向門口苦笑,她由始至終要的隻是他,真正的屬於她。

難道就這麽奢望?

西瀾侯當然不清楚她心裏所想,沉眉進入書房,房內隻有他們二人。

“來找我什麽事?”他輕茗了口茶,問道。

田瀅舟一邊緩緩從袖口裏拿出琉璃星蝶簪,一邊問道:“不知西瀾侯可還記得此簪?”

“這發簪怎麽會在你這裏?不是被她扔了嗎?”西瀾侯在她拿出發簪,忽地從凳子上彈起,驚詫地指著她手上的發簪。

“怎麽會有血?”他驚愕地拿過發簪,擔心道:“是不是你母親出事了?”

“嗯。”田瀅舟故意頓了頓,見他焦急地模樣才接著道:“母親看到這發簪時忽然變得很激動,連發簪刺進肉裏也不放手,後來便昏到了。”

“有大夫看過嗎?醒了嗎?”

她覺得西瀾侯的擔心有些過了,莫非他心裏還有梁氏?可是梁氏當年雖是被迫,可在外人眼裏是她拋下他,他為什麽還這麽關心和擔心梁氏?不恨?

田瀅舟不解直接問道:“為什麽你還這麽擔心我母親?你不恨她當年背叛你?”

西瀾侯長歎了聲氣,“我恨過,可是那隻是一時鑽進了死胡同,後來便想通了。我相信子蘭這麽做必然有她的理由,我清楚她的性格為人。隻是她一直閉口不談,後來還選擇不見,避開我,我也無可奈何,一直不得知當年她到底發生了何事。”

若是讓他知道當年的事,他鐵定會殺了田遠平吧。

西瀾侯接著道:“雖然我和她已經不可能,也不可能回到過去。可雖然做不了戀人,我也不想看到她受到傷害,這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了。”

田瀅舟望著他一怔,梁氏和他有緣無分,錯過了一個好男人啊。

或許時間能讓一個人的心境得到沉澱,能讓兩個人的愛情停止,但是那顆真心為她好的心永遠不會變。

隻要她一句話受到傷害便會站在她前麵擋去危險、站在她背後做她的依靠。

“薑伯伯已經給母親看過了,情緒不穩定,吃了藥丸好多了。”田瀅舟轉回正題問道:“這琉璃星蝶簪是您送給我母親的嗎?”

西瀾侯輕撫著簪頭,點頭道:“嗯,這是我當年送給你母親的定情信物。當她決定要和田遠平成親時,我去找過她,可她說發簪已經扔了。”

“所以你也不知道這發簪和我母親當年到底發生什麽事?”田瀅舟眉頭一沉,薑伯伯鐵定知道些什麽,被他忽悠了。

西瀾侯搖頭凝眉:“這發簪你從哪裏得來的?”

“皇後賞賜的。”田瀅舟望到西瀾侯時,想到一個主意,她問皇後,皇後未必會說。可西瀾侯是皇上和皇後的紅人、心腹,若他出麵不就容易多了。

“怎麽會落到皇後手上?”西瀾侯自然也想到這層,不用田瀅舟提醒便說道:“這事交給我調查,你先收好,別外露。”

不用他提醒,這個田瀅舟自然了解。

“那我也不好久留了。”梁氏也該醒了,也不知道她情緒好些沒。

西瀾侯望了望夜色,聽下人說她是走路來的,這走回去一個女孩子多不安全。

他走出房門吩咐道:“準備車橋,送二小姐回田府。”

管家連忙去準備不敢耽誤。

田瀅舟見他要送她出府,便攔著道:“西瀾侯留步,老夫人他們可能還在等您。”

西瀾侯一怔,笑著點了點頭,這麽聰慧的一個女孩子,他甚是喜歡。

泛舟和她的事,即使不刻意去問去調查,也大概知道。

泛舟可要好好把握,不過前提是要過了他祖母和母親那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