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閣院中,就在謝靈芸主仆三人仰天長歎著,覺得前路渺茫時。已經回到自己院子裏的謝雅芙,把身邊伺候的丫鬟統統攆了出去,一個人在屋裏咬牙切齒的把東西摔了個徹底,以此來發泄心中的怒氣。

“你個該死的臭丫頭,竟然敢以此來要挾我,哼,做夢。”摔東西摔累了,謝雅芙坐到繡墩上,自言自語著發泄著。臉上的表情也豐富的很,張牙舞爪的,生生把一張美麗的俏顏變成了如嗜血的惡魔般嚇人的容貌。突然的她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又歡顏自言自語道:“哈--,臭丫頭,怎麽也沒有想到吧,就是因為你的自作聰明打的好算盤,母親才容不下你,要對那個‘可憐蟲’動手了。”

謝雅芙口中的‘可憐蟲’說的是謝府的三少爺,鳳姨娘拿命換來的兒子,謝靈芸的‘弟弟”六歲的謝平凡。而她說的不假,雖然表麵上是謝庭筠提出,接謝重天時順便把謝平凡接過來。可是知兒莫若母,大太太豈有能不知道,她兒子提出這樣的要求,一定是被誰攛弄。要想知道被誰攛弄的,對於大太太來說,真是一件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事情。知道是謝靈芸提的要求,大太太本身就要除她而後快,又怎麽會如了她的願,當然的就對才六歲的謝平凡動了歹心。

然,這些謝靈芸卻是不知道的,不過也多虧了謝雅芙,因為她來到塵閣示威,對謝靈芸講的一番話,讓她驚醒,知道懷疑大太太有可能對弟弟動了歪心思,才有了她要挾謝雅芙替她盯著大太太。要是大太太有什麽風吹草動,趕緊的給她報信,也好讓她有準備。以免弟弟著了大太太的魔爪。

可是對於弟弟來了之後,姐弟兩個還有巧鳳和青兒,幾個人又要何去何從?進屋窩在木塌上的謝靈芸陷入的沉思。

“小姐。難道簡親王府真的去不成了嗎?”青兒咬著嘴唇,眼中滿是不甘心。明明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為何到頭來卻是竹籃子打水——空歡喜一場。青兒有顆不敢落人後的心,有點受不了這樣的結果。

巧鳳卻在一邊嗬斥道:“好了,你就別再跟著添亂了,小姐夠累的了,讓小姐清淨清淨不行嗎?!”她也有著不甘,可是看到眼前和鳳姨娘一樣,有著美麗出塵容顏的小姐。此刻緊鎖著眉頭的樣子,她的心就一陣陣的疼。小姐說起來比她還小,可是生活在這樣的家庭中,有著眼裏容不下庶出孩子的嫡母,該有多艱難呀。

以前在大太太身邊當差的她,隻是知道大太太對庶出的子女麵甜心苦,尤其是自己的小姐,更是恨不得小姐自生自滅才好。如今她人已經跟著小姐了,才真正的體會到什麽是度日如年,什麽又是心驚膽戰。隻願小姐能躲過這一劫。

“不要說她了。青兒,你的問題我不知道,我隻能回答你,對於簡親王府。我們毫無勝算,要說我那好六姐嗎,嗬嗬,勝算也不多。”謝靈芸轉頭看著巧鳳和青兒兩個認真說道。

從心裏隻是把簡親王府當成臨時的避難所的她,對於能不能成為世子妃沒有太大的感覺,隻是後續的一切,卻是她很憂心的。好在冷靜下來的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她與簡親王世子的婚事可是皇上賜的婚。要是世子妃換人,或者簡親王府直接退親的話,也就意味著必須去求皇上的諒解。可是貌似這個有點不太容易,要知道君無戲言,既然聖旨已經下了,豈有收回的道理。可要是簡親王府真的因為害怕這樁婚姻不吉,那還真沒準會千方百計求皇上恩準也說不定,這也就是她和謝雅芙之間,半對半勝算的由來。

“小姐,那要是您不能成……”青兒緊張的要說出她心中憂心的話,可是話到嘴邊,卻因為巧鳳的瞪視而硬生生的咽了回去。隻是她嘴上不說,心中卻在埋怨巧鳳,這都到什麽時候了,眼看著小姐成不了世子妃,大太太就要對她們主仆不利,這個時候再不趕緊的想辦法,等到大太太真的對她們這些沒有靠山的人動手時,那一切就都晚了。

謝靈芸看著巧鳳和青兒的小動作,心中歎了口氣,唉,到了緊要關頭,果然青兒和巧鳳沒法比啊。巧鳳多少顧慮著她,怕她揪心。而青兒,恐怕是為她自己想的多點吧。

不過對於青兒這樣想,她也不會責怪,畢竟她和青兒也僅僅是相處了一個多月而已。隻是青兒這樣倒是提醒了她,不能坐以待斃,要對以後有所打算。要是謝雅芙成了世子妃,她絕對不能待在這兒了,到時候弟弟被接過來之後,她要有妥善的安排才行。

如果簡親王府有所顧慮,依然讓她進簡親王府,成為世子妃,那她也不能這麽傻嗬嗬,隻帶著巧鳳和還不算和她一心的青兒去簡親王府,要知道簡親王府裏可是還有一隻暗手在。一旦她進了簡親王府,誰知道何時那隻躲在暗處的手,會趁她不備把她推進萬丈深淵。

而此時大太太在屋裏也不平靜,當時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隻想著讓那賤人生的女兒不得富貴,因為惡向膽邊生,她才起了和外人聯手換庚帖的歪心眼。可是事情順利的成功之後,她心中反而不踏實了。僅有的理智也回來了,聖旨賜婚的事情更是讓她通身的發涼。不禁慌亂的自問:自己是不是做錯了,這點‘雕蟲小技’會不會讓簡親王府裏的人看出來,事情會不會按她想的走,六丫頭能不能替代九丫頭,成為世子妃?而她的兒子最後能不能借到簡親王府的光,在朝中某個職位?這要萬一簡親王府惱了她們,那會不會想著法的懲罰啊,畢竟小小的謝府,與權貴的簡親王府比起來,簡直是不值一提。

這時候大太太才醒神記起她到京城的目的,心慌意亂的她,對身邊候著的張嬤嬤說道:“我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不該換庚帖?太夫人和世子爺不會發現什麽吧?六丫頭能當成世子妃嗎?”一個個的問題問出,大太太的心也越來越慌亂,她這會兒是真的有點膽怯了。別的她還沒有多少顧慮,主要是怕耽誤了她兒子的前程。隻是她的這個擔心會不會晚了一點?

而被大太太詢問的張嬤嬤,雖然是大太太的心腹,在謝府也有一定的地位,可是畢竟也隻是個目光短淺的下人而已,這會兒她隻是覺得心裏痛快。因為上一次的事情,她心中一直都怨恨著謝靈芸。聽到大太太問她,不但沒有一絲慌張,反而笑了起來:“嗬--,大太太,您怎麽會這麽想呢,別的先不提,就是‘那’個人也一定會讓六小姐成為世子妃的,難道您忘了‘那’個人怎麽說的了嗎?”

大太太經張嬤嬤這麽一提醒,也想起了和那個人的約定,心中安定了不少。隻是終歸做了缺德事,心中還是不安穩,於是連連催促張嬤嬤道:“你現在趕緊的想辦法聯係到那個人,我要再一次的確定事情不會有反複,要不然我們可就全完了,不但連累了我兒的前程,還有可能給謝府遭來禍根啊。”

幸災樂禍的張嬤嬤,因為這番話,心中也不禁的慌亂起來,慌忙應著:“是,大太太請放心,老奴這就去辦。”然後慌慌張張的退了出去。

杭州的謝府中,這時也不得安靜,謝庭筠正和謝重天爺倆對持著。

“爹,您為什麽不讓我去接三弟,我們一家都去京城不行嗎?”

謝重天麵對幾年不見的大兒子的質問,臉上的表情卻很複雜,像是有難言之隱似的,不過他的態度卻很堅決,猛的一揮手,沉聲道:“這事休要再提,為父已經決定了。”

若是平時,謝庭筠看到自己的父親這樣說,從來沒有忤逆父親的他,一定不會再多言。可是這時他腦中閃過小妹深切的托付,想到一直沒有見過麵的三弟,他覺得不能再沉默。不為別的,就為了他和三弟身上流著相同的血,就不該再聽從父親的話。

“爹,兒子以前從來對您都是言聽計從,可是這一次,兒子不能理解父親的作法,既然這一次您已打算我們全家都遷往京都,那為何還要讓我三弟一個人呆在莊子上?”

“為父的決定,何時用你來質問了?!”謝重天臉上帶了怒氣,還有一絲煩躁,他的三子是他心中不可觸摸的傷痛。

“父親,兒子不敢質問您,可是父親,兒子來之前,小妹可是再三的托付兒子,一定要把我三弟帶到京城去。”謝庭筠據理力爭。

“出去!”謝重天不想跟他一直引以為傲的兒子爭執,隻想著讓兒子出去,讓他好好地靜一靜。

謝庭筠這個時候想,話都說到這兒了,怎麽能打退堂鼓出去呢。不禁的他下了一劑猛藥,“爹,難道您忘記鳳姨娘臨終前說的什麽了嗎?我小妹說鳳姨娘給她托夢……”

“咣當。”一聲脆響,卻打斷了他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