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芸聽了許嬤嬤的話,心裏歎了口氣,深深地看著太夫人,說道:“娘,您老不要擔心,祖哥兒也是一個懂事聽話的好孩子,昨天也是被嚇到了,喝了楚老太醫的藥,相信不會再鬧了。”
太夫人歎了口氣,道:“我別的不擔心,就擔心喬氏若是真的做了那些個事,我們祖哥兒將來可怎麽辦啊?”
這是還擔心祖哥兒的將來。
謝靈芸也能了解太夫人的,但是卻有些心裏不得勁,太夫人這樣對她說,顯然的是在暗示她要她做一個保證,唯恐她將來因為喬氏害過自己而慢待了祖哥兒。
不想跟自己過不去,可是偏偏這話還是得由她親口保證才行,所以謝靈芸心裏有些憋屈,但是還是笑盈盈地道:“娘,您不用擔心,別的先且不說,就是世子爺和我也不能不管祖哥兒,他畢竟是二哥留下的唯一血脈。”
太夫人一夜睡不著擔心的就是祖哥兒,同時想要的也就是謝靈芸這句話,這會兒她的心裏舒坦了不少,臉上的憂色也少了一些,露出一絲笑容,感慨的拍著謝靈芸的手道:“多虧了有你和老四啊,就是有些對不住你們兩個了,這以後我和你們父親都老了,祖哥兒可是就要指望你們兩個啦,原先我還想著雖然老2不在了,可是別管怎麽說還有喬氏在,可是現在喬氏竟然做了那麽多惡事,就算是不懲治喬氏,這以後我也是不敢再把祖哥兒交給她了呀。”
謝靈芸聽太夫人說得倒是事實,將來祖哥兒是不可能再交給喬氏教養了……
不對,謝靈芸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太夫人話裏話外是不打算處置喬氏了嗎?隻是喬氏所犯下的錯不小,當年那一戰不光是薛仁傑的大哥和二哥犧牲了,可以說是三萬多將士全軍覆沒,這可是三萬多條人命,即便是太夫人想要放過喬氏,難道朝廷和皇上會放過喬氏嗎?
謝靈芸感覺很難,不確定太夫人是不是她猜測的那樣,她還是試探地說道:“娘,喬氏的這件事您老是怎麽看的?”
太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會兒,歎了口氣才說道:“喬氏所作所為讓我心寒,想到老大和老2,我這心就像是被刀子捅了一樣的疼,可是……可是喬氏總歸是生了祖哥兒,如果能饒她一命,就饒她不死吧,把她關進家廟去,下半生常伴青燈,為了她自己所犯下的罪行贖罪吧。”
謝靈芸張了張嘴,話到嘴邊突然停住了。她意識到一件事情,要說最恨喬氏的人是誰,她別的不敢保證,這卻能肯定,絕對非太夫人莫屬,要知道一下子失去兩個兒子的疼,太夫人這輩子都是無法彌補的心頭傷。而找到了當年的使壞之人,太夫人又豈能不恨的咬牙切齒,恨不得喬氏現在就死了才好呢。
然而太夫人卻有心想要保住喬氏,這難道是僅僅看著喬氏生下祖哥兒才想這樣做的嗎?謝靈芸卻是不完全相信的,一個孫子固然重要,可是比起一下子失去兩個兒子來看,她不認為太夫人會單單是為了祖哥兒想要繞過喬氏的性命。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太夫人是不想因為喬氏而讓外人看笑話吧,當年的事情簡親王府無辜,可是使壞的卻是簡親王府裏的人,那麽別人在感歎簡親王府遭受一切的同時,難道就不會嘲笑一兩句“這壞事是他簡親王府裏的人做的,那也是自作自受……”
謝靈芸想到太夫人的心思,又想到她身為簡親王府裏的一員,如果被別人嘲笑簡親王府的話,她也不可能被撇清,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沒有說出來,而是話音一轉,順著太夫人的話說道:“如果能保住喬氏的命那是最好,不管怎麽說喬氏也是祖哥兒的生母,不該讓祖哥兒受到傷害的。”
來到這裏的這些日子,謝靈芸學會了‘一樣話兩樣說’有些話可以直來直去,可是有些話卻要說的委婉好聽一些。
果然太夫人聽到她的話滿意的笑了,感慨道:“咱們也隻是在這裏一說,具體的事情還要看皇上是怎麽決斷的,如果真的不能保住喬氏的話,咱也不能違抗皇上的旨意。”說著她一頓,然後幽幽地道了一句“喬氏她也不配讓我們簡親王府做出那麽大的犧牲。”
謝靈芸就知道太夫人對喬氏的心情一定是複雜的,畢竟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太夫人同喬氏也相處的那麽長時間了,而且還相處的很融洽,豈能沒有感情。隻是知道了喬氏的所作所為,太夫人心底想要原諒喬氏也不可能了吧。
謝靈芸不好再跟太夫人議論喬氏的事情,便站起身道:“娘,早飯已經擺好,我扶您老過去吧。”
太夫人呆愣了一下,歎了口氣,點了點頭,由謝靈芸扶著走了過去。
一落座,太夫人便問要伺候她用早飯的謝靈芸,道:“你吃過了嗎?”
“我吃過了。”謝靈芸點頭道,隨後接過元春遞過來的瓷碗,準備給太夫人盛一碗暖胃的草莓燕麥粥。
這個草莓燕麥粥還是之前謝靈芸吩咐廚房做了給太夫人的,太夫人吃了感覺不錯,從那之後經常會在早上吃這麽一碗草莓燕麥粥。
這個季節根本就沒有新鮮的草莓,這還是謝靈芸看到太夫人很愛吃這草莓燕麥粥,在草莓出產的季節多購置了一些,放在了冰窖裏儲藏著備用的呢。
草莓燕麥粥是一道很暖胃的粥品,在選食材上也不是太麻煩,隻要準備草莓,把草莓切丁,然後便和燕麥片一切煮製就可,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再加入一些牛奶那味道就更佳了。
謝靈芸知道太夫人昨天沒有食欲,所以在伺候太夫人吃早飯的時候,才第一個給太夫人張羅著盛草莓燕麥粥的。
當太夫人心不在焉的喝完粥之後,謝靈芸便又看著好消化,又很得太夫人喜愛的鮮蝦雞蛋餅,正要給太夫人夾到跟前的小碟子裏時,太夫人突然道:“讓她們伺候著吧,你坐下陪我再吃一點。”
謝靈芸一點也不餓,正要推托,想了想,卻又點了點頭,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隻是吩咐給她盛飯的元春道:“給我一點就好。”
其實即便是一點她也有些吃不下去了,畢竟她的胃口很小,平時吃飯又有規律,一般不會有什麽加餐之類的。隻是太夫人開口了,而且她感覺太夫人是一個人吃飯沒有胃口,所以才明明在知道她已經吃過早飯的情況下還讓她坐下再陪著吃些的,她又怎麽能拒絕呢。
大概謝靈芸猜對了太夫人的意思,對於謝靈芸隻是略微吃了幾口粥,太夫人並沒有說什麽,在吃了一碗粥,兩個鮮蝦雞蛋餅之後,太夫人便抬手阻止了元春和許嬤嬤給她布菜,說道:“好了,都撤下去吧,我吃好了。”
許嬤嬤一愣,然後小心翼翼地勸道:“您昨天晚上就沒有怎麽吃飯,今天又起那麽早,再吃一些吧。”
“不了。”太夫人搖頭堅持道。
謝靈芸知道太夫人沒有食欲,沒有跟著勸太夫人多吃一些,而是對許嬤嬤道:“嬤嬤,您一會兒給太夫人準備一些糕點吧。”
許嬤嬤知道太夫人的脾氣,知道再勸也沒有用,也隻好退而求其次,點頭應道:“是,老奴一會兒便去準備。”
“先別急著準備糕點,太夫人的藥熬好了嗎?”謝靈芸問道。
許嬤嬤點頭道:“早就熬好了,現在放在小爐子上溫著呢,老奴這就端過來。”
謝靈芸點了點頭,然後又囑咐了一句:“別忘記拿過蜜餞給太夫人,等太夫人喝藥之後吃點蜜餞壓壓嘴裏的苦味。”
“不用那麽麻煩,直接把藥端過來就是了。”太夫人擺了擺手,道:“我要不是小孩子,這點苦還受的了。”
謝靈芸深深地看了許嬤嬤一眼,許嬤嬤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然後便出去準備了。
謝靈芸隨著太夫人站起身,扶著太夫人重新回到炕上坐著,又給太夫人倒了一杯水,這才笑著溫和地說道:“家裏要不是沒有蜜餞,知道您不怕藥的苦味,可是吃些蜜餞也沒有什麽的。”
太夫人喝了一口水,便不再堅持。
沒有過多久,許嬤嬤和元春又一次從外麵進來了,元春的手上端著托盤,托盤上放著一個瓷碗和瓷罐。
許嬤嬤先拿了那碗藥遞給了太夫人,謝靈芸隨即也站起身拿了那瓷罐過來,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蜜餞。
而太夫人說不怕藥裏的苦味,可是喝的時候也是直咧嘴,最後是許嬤嬤伺候著太夫人用清水漱了。,然後又接過謝靈芸遞過來的蜜餞連吃了三個臉色才算好那麽一點。
而這個時候,外麵小丫鬟回稟道:“回稟太夫人,五爺、五夫人來了。”
太夫人聽到之後,輕微的皺了皺眉頭,然後才道:“讓他們進來。”
太夫人這個時候並不想見老五兩口子,可是礙於她不是老五的親生母親,對上門來請安的老五兩口子她不能隨著心意不想見就不見,不顧慮別人會怎麽說,她還要顧慮一下遠在邊疆的老伴——簡親王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