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荷的事情解決了,魏靜香也有了牽製的人,謝靈芸坐在梳妝台前,耳邊聽著淨房裏傳出的嘩啦啦的水聲,想著薛仁傑進淨房洗澡時平靜的神色,她拿著象牙梳子,又有些走神了。
香凝沒有了,莊嬤嬤也被杖斃,那麽香凝和莊嬤嬤的東西自然不能留下,她已經吩咐抱琴幾個去收拾了。而當抱琴抱著一個小箱子過來給她看時,她卻愣住了,看著那整整齊齊地精致男人的內衣和鞋襪,她真的感覺到香凝對薛仁傑的癡戀有多深。瞬間,她有種蒼涼的感覺,香凝的癡心相付,也隻是換來被杖斃的結果而已。女人這一輩子一定要懂得自愛,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要愛上有家室的男人,那將會是一條不歸之路。感歎了一下香凝的錯愛,她卻不會同情香凝,畢竟香凝愛的是她的男人。
“在想什麽?”薛仁傑走到謝靈芸身後,一隻手搭在她的肩上,出聲問道。
謝靈芸回神,卻是沒有言語,隻是靜靜地看著鏡中的這個男人。剛剛沐浴過的他,隻是隨意地穿了一件青色道袍,漆黑的頭發隨意的用綢帶簡單地束在腦後,這隨意的裝扮衝淡了他眉宇間的煞氣,更增添了一種致命的吸引。
俊朗的外貌,玉樹臨風的身姿,再加上顯赫的家世,世子爺的身份,這些在現代那就是高富帥的標誌,女人夢想嫁的對象。當下這個女人終身都要依附著男人生活的時代,像薛仁傑這樣的男人更是女人夢寐以求的對象吧,為妾為婢大概都心甘情願。
“怎麽了?”薛仁傑得不到謝靈芸的回答,反倒是見她呆愣的看著自己,不由奇怪。
“哦,沒什麽,妾身想著快到祖哥兒的生辰了,是不是要辦的熱鬧一些?”謝靈芸隨口應道。
隨著祖哥兒年齡越來越大,底下的一些人有些按耐不住了,即便是看著淡泊名利的喬姨娘,現在都有了一些煩躁之氣,很顯然大家都在等王爺回來之後,把王爺的位置傳給薛仁傑,然後祖哥兒便成為世子。
當年老王爺走時,曾經對老妻,也就是太夫人做過承諾,說是等這一戰之後,等到給兩個兒子報仇之後,回來把身上的責任卸下來,便帶著老妻四處遊曆,最後回老家安度晚年。
如今祖哥兒眼看就8歲了,雖然學業平平,人還有些木訥,但是畢竟是未來的世子,下人都開始慢慢的靠攏了。
謝靈芸想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後宅,心底一陣無力,真是不明白了,哪裏有那麽多事呢,難道簡簡單單一些不好嗎。然而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有利益的yin*,就別想過上安生日子,你不去招惹別人,可是別人會來招惹你,畢竟她擋住了某些人的利益。
薛仁傑卻不知道這些,他猜測也許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讓謝靈芸心情不好。他想了想,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
謝靈芸奇怪的看著他的背影,卻沒有出聲。
過了一會兒,薛仁傑背著手又走了進來,停下謝靈芸麵前,將一個匣子放到了謝靈芸的梳妝台上“給你。”
謝靈芸微微挑眉,好奇道:“這是什麽?”
薛仁傑指了指匣子,說道:“打開看看。”
謝靈芸狐疑的伸手輕輕地打開木匣子,看到裏麵的東西,有一瞬間的呆泄,然後慢慢的抬起頭來,說道:“這些都是給妾身的?”
紫檀木做的匣子,一共分成上下兩層,上麵一層是一些鋪子的地契,而下麵一層則是一遝可以各地大小錢莊通存通兌的銀票。
天呐,她一直是很棘手,可是一下子來這麽多,卻也讓人心跳加速有些承受不住好不好。
謝靈芸在前世還沒有金錢的概念,更沒有覺得離開錢有多難過,畢竟都是父母給她日常的生活開銷。可是自從來到這兒之後,在嫡母不待見,父親不關心,而她又隻是一個小小的庶女的情況下,她才真正的意識到了金錢的重要性,錢這東西雖然不是萬能的,可是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
小心翼翼的撫摸著木匣子,謝靈芸已經知道這是薛仁傑給她的私房錢。在簡親王府,她每日吃用,四季衣裳,雖然府中都有定額,並不需要她huā錢,另外她還領著世子妃的月銀,一個月好像也有幾十兩。可是這同平時的應酬是沒法比的。現在她莊子上無所出產,兩個鋪子也是不見收益,可以說每天她都是處在隻出不進的尷尬局麵。
低頭看著手中的木匣子,謝靈芸心中的喜悅真是用什麽都難以形容。她腦子裏飛快的估算著這一匣子的地契和銀票的數目,嘴角是止不住的往上翹。若不是她還想保持矜持,表現不為金錢所誘惑的清高品質,這會兒估計她都得跳起來親這個男人一下。
“爺這是做什麽,妾身不用的,府裏每月都會發月銀,而且我的吃穿用都是府中供應著,雖然開銷也不少,不過妾身省著一些,也足夠huā用了,這些錢爺還是拿回去吧,爺在外麵應酬多,要用錢的地方也不少,妾身在府裏,即便是有什麽大huā銷,到時候再跟爺要便是了,這些還是爺拿著吧,留在身邊應急用也好呀,妾身也能放心一些。”
謝靈芸裝作賢惠的模樣,說著口不對心的話,兩手緊緊的握著匣子,可是卻不曾遞給薛仁傑。因為她怕呀,怕薛仁傑是個實心眼的男人,再真的把她的話當成肺腑之言,拿走了這一匣子的好東西。
哪成想,薛仁傑深深地凝視著謝靈芸一會兒,突然做出了一個實心眼的動作,衝著謝靈芸伸出了他的大手,說道:“原本上次你提到我有私房錢的事情,還想著索性都交給你來打理,現在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留著吧,要不然倒是讓你擔心了。”
可惡的男人。
謝靈芸感覺自己欲哭無淚,按照劇情走的話,他聽到自己如此賢惠的話應該會更加對她憐惜,更加的敬重她嗎。更甚至是感動與自己對他的用心,而將心比心的奉上全部家當嗎?要知道她可是想好了接下來的對白與橋段的——再薛仁傑感動之餘,再三強迫她收下這一匣子財務,而她得表現半推半就的樣子,十分勉強的順從他收下東西。
這樣多好呀,才屬於正常的形勢嗎,可是薛仁傑怎麽會這樣呢,真是太過分了。
謝靈芸全然忘記了她故意裝作矜持的那些沒有必要的廢話,隻是內心流淚,表麵強顏歡笑的僵直的看著手中的木匣子,幻想著薛仁傑能改變主意,突然又把東西給了她。
謝靈芸心裏那個糾結呀,那個想突然放低姿態,對薛仁傑說這東西她缺的很,她收了。而且她還想盤問薛仁傑是不是還有別的私房錢,喝令他全部交公。現代的男人哪個敢有私房錢呀,除非是不要命了。如果敢藏私房錢,妻子一個眼神過去,就得乖乖的交上來。而她如此高尚的說了那些賢惠的話,這家夥竟然如此不上道,不按套路走,真是氣煞她也。她恨呀,為什麽自己會找了這麽一個實心眼的男人,她悔呀,為什麽好好的非要裝什麽清高嘛,現在倒好,到手的銀子眼看就要飛了……
麵對如此不懂女人心的男人,即便是此時燭光散發著浪漫的柔光,眼前的男人再俊朗非凡,兩個人身後是舒適,又曾經滾過無數次床單的大床,謝靈芸都沒有半絲別的念頭。
以她對薛仁傑的了解,她絕對相信,薛仁傑若是真的收回了這個匣子,那麽以後她就別想見到一毛啦,哪怕是一星半點的好處。從薛仁傑一出手就如此大方的行為來看,顯然這應該是薛仁傑私房錢裏麵的九牛一毛。而她卻把這九牛一毛給丟了。她心裏那個心疼勁呀,竟然都忽略了今天發生這麽多事情帶來的心煩了,她多麽希望能倒帶呀,這樣她絕對不會說那些廢話,直接收起來就是了。不知道她裝出暫時性失憶,把這個匣子收起來成不?
應該行吧?可是問題是眼前這個壞男人也得跟著失憶才行呀,抬頭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精神抖擻的樣子,謝靈芸心底淚奔,他失憶,怎麽可能,天上下紅雨的可能倒是差不多。
薛仁傑一直觀察著謝靈芸的表情,見她一會兒嘟嘴顯露不滿,一雙嫵媚的大眼睛中閃動著錯愕,流露出點點委屈,絲絲羞惱,濃濃的不舍的神色,兩隻小手緊緊的按著匣子,似要推給他,又是唯恐他拿走的樣子。
“咳咳。”薛仁傑抬手放在嘴邊輕咳幾聲,然後又用修長的手指在木匣子上敲了敲,看到謝靈芸回神,大眼睛閃啊閃的望著他,說道:“想要?”
謝靈芸還在懊惱之中,被他猛不丁的一問,道:“當然了,我……”
謝靈芸突然發現自己上當了,想到自己剛才說的話,真是惱羞不已,如一直咋了毛的小貓一樣瞪視著薛仁傑,不依地道:“爺竟然騙妾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