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不起浪,釋王爺身中子母環命在旦夕如滾雪球一樣的滾了出來,讓本來熱潮未退的人群再次起了喧嘩,滿街傳言,弄的人心惶惶,民不了生,侍衛個個竊竊私語,有人歎息,有人歡喜,有人愁,釋王府卻依舊冷清寂靜,除了釋身邊幾個得力助手臉色暗沉之外,其他人雖也有討論,但是不敢太過,釋臉色平靜的站在大殿,風揚起他栗色的長發,一如既往的跋扈囂張,俊臉沒有任何情緒,狹長的雙眸時幽深一片,宛若黑洞般似乎要將所有人吸進去,比起前些日子他又消瘦了些,本來就鬆鬆垮垮的玄色錦袍越加鬆了,隻是依舊不影響他本身的霸氣和堅韌。
外麵管他鬧翻天,釋這裏絲毫不亂,魔神一般的杵在大殿外麵,身軀修長而筆直,這一站就是一天,冬日的天氣夾雜著呼嘯的寒風,即使豔陽高照,依舊感覺不到一絲熱度,麵對流言,他沒有震怒,在他看來那是做賊心虛,他沒有質問,沒有發脾氣,在他看來那是沒本事的人會做的事,他要做的就是讓留言不攻自破,再說他不在乎流言,十幾年的紈絝什麽流言沒聽過,隻是當真如此嗎?
殤遠遠的就從他身上感覺到散發出來的寒意,這是十幾年來他從來沒見過的,人有逆鱗,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會是真的,有時候要用心去看,跟隨王爺十幾年,他清楚的知道王爺的母妃在他出生後為了救他血崩而死,他的父親為了替他解毒,最終功力盡失也沒有如願,他本身十年毒發,十年折磨,將他從一個天真的孩童變成一個如今無情無義的男人,隻有離他最近的人才知道他其實很重情義,隻是至今沒有一個人懂他,好不容易有一個卻還是那麽的不懂事。子母環也是在他十二歲那年無意中得知的,這些年一直在明察暗訪始終沒有結果,不想如今重現,卻是狂風暴雨,硬生生的將他撕碎,他知道起源的天遲早要亂,如今已經來的太遲了,自己一條爛命本來就是苟活,隻是跟隨自己的兄弟要受苦了。
寒風獵獵,吹的他有些寬鬆的衣袍獵獵作響,他的身軀挺拔如鬆,恍若一座山嶽,一股龐大的氣息籠罩方圓百裏,他的目光深沉,同樣沒有什麽情緒,隻是那身影看上去那麽心酸。
一天一夜,對某些人來說彈指一間,對他來說卻是煎熬,他用行動無聲的打破了流言,既然知道身中子母環不能習武,那麽一天一夜的內力耗損足以代表,至於是誰散播的流言,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的。
大雪初晴,已經化了大半的積雪,下雪不冷化雪冷,素素又添了幾間衣裳,整日抱著個暖壺無力的躺在椅子上無神的望著窗外,這幾乎成了她的習慣,有事沒事喜歡發呆,凝秋水端著一碗熱粥進了房門,轉身匆匆關上房門,怕寒氣進來凍著素素,眉眼滿是喜意。
素素早看見她進來,見她眉宇間的喜意,調侃道“交桃花運了,怎麽看上去這麽喜慶?”
凝秋水嬌嗔了她一句“貧嘴”卻是將熱粥放在桌上,才笑道“惡人自有惡人磨,素素,你知道我在外麵聽到什麽了?”
素素無奈,漫不經心的道“什麽事值得你這麽高興?”
“還不是那個釋王爺..”說話間眉眼滿是笑意。
素素嬌軀輕顫,“他怎麽了?”或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聲音裏的一絲不安。
凝秋水隻當素素恨釋所以才這麽大反應,臉上喜意更重“也不知是誰散播的消息說釋王爺中了什麽子母環命不久矣。”
素素感覺心神一晃“子母環那是什麽?”臉上緊張一閃而過,連她自己都不曾發覺。
凝秋水看出素素的異常,不由道“素素,你怎麽了?”
素素恍然,忙道“沒事,隻是好奇,以前好像在哪裏聽過。”她那裏是聽過隻是關於釋的事情她很難鎮定而已。
凝秋水恍然大悟的點頭“哦,你知道他是怎麽做的嗎?”
素素苦笑“不會鬧,不會吵,會用行動證明。”流言他不在乎,但是她是知道釋身中奇毒的,而且聽說確實命不久矣,人有逆鱗,或許這件事就是他的逆鱗,有種人越平靜表明他越生氣,有時候生氣反倒比平靜要好的多,不再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釋就是屬於這種人。
凝秋水再次奇怪的看了一眼理所當然的素素,幽幽道“你說的不錯,他在自家門口站了一天一夜,內力籠罩了方圓百裏,聽聞,方圓百裏能走進去的人寥寥無幾。”說完暗自咂舌。
素素莫名的辛酸,她幾乎可以看到釋站在門口的場景,那個男人如此驕傲,從不在乎流言的人竟然也會有一天被逼成這樣。莫名的怒意再次騰起,素素起身,抬步往外走去。
凝秋水驚呃“素素,你要做什麽?”
素素不語,腳下步子越發快了幾分。
凝秋水身後繼續追趕,素素卻置之不理,她現在心目中隻有一個想法,想見他,看看他怎麽樣。
峰走進小院的時候正好看到這母女兩一追一趕的馬戲,不由笑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素素雙眸一亮,快步上前,抓住峰的手道“峰,讓人卻查,這件事必須給我查清楚。”素素的聲音有些急迫,這是她從來不曾出現過的。
峰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觸及素素滿臉的焦急小臉,轉身,甩來素素緊抓著他的小手大步離去,頭也不曾回一下。
素素愕然,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傷害了他,凝秋水此時也追了上來,從身後拉住素素的胳膊“素素,不要去。”她的聲音很弱,沒有任何說服力,但是卻有著祈求,她是過來人,先前因為自認為為素素出了一口惡氣也忽略,當看到素素抓住峰的時候說的話,再聯想素素在聽到釋王爺時異常的反應,才明白過來,隻是她不想讓素素湯這趟渾水。
素素驚訝的轉頭“你知道?”
凝秋水搖頭“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我隻知道我不該告訴你。”滿臉懊悔表達不出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素素苦笑“娘,你放開我。”
凝秋水不但不放,反而抓的更緊了,繼續搖頭道“素素,你不是最聽娘的話嗎?不要去,不要去趟這趟渾水好不還,起源的水很混,你玩不起,以前你對付夏河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為你碰壁就不再胡鬧,可是如今你竟然想要染指起源,不要去好嗎?娘就隻有你這麽一個女兒。”凝秋水說的是淚聲聚下,好不淒慘。
素素震驚的看著她,臉上的驚駭無法用語言形容,從來以為她隻是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本以她隻是靠夏河活著,沒想到心思如此細膩,心底警惕大起,“你還知道什麽?”素素的聲音有些沙啞。
凝秋水搖頭“素素,我雖是一名無用的婦人,但是起源的水真的很深,不要去好嗎?”
素素恍然想起,凝秋水曾經是夏河的女人,跟在夏河身邊怎麽可能會如此白癡,不由嘲諷一笑,虧自己還將她當做什麽都不懂的婦人,想著處處保護,原來她是看著自己一步步的走啊!
甩開凝秋水抓著她的手,心底說不上什麽滋味,“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了就回不了頭了,他明知自己命不久矣,卻為了保護我讓我一世無憂而休我,我曾被宮帶走差點失身是他救了我,當事情發生,所有人都在質問我的時候,他卻不聞不問將我幹淨利落的推給他人,不錯,我是恨他,但是更多的是傷心,恨他不接受我,恨他將我拒之門外,恨他為了什麽所謂的起源水很深,將我推給他人,但是我隻是想嚐試一下,人生一世,一生為自己的人能有幾人,得一心人何其難,所以自己沒有理由不管他,在別人棄他罵他的時候袖手旁觀。”心思幾轉,想起的卻全是他的好,女人一旦愛了,所有的不好都變成了好,即使冷漠的素素,也不可逃避。
凝秋水無語,人生苦短,草木一秋,更何況是郎有情,妾有意,明知阻攔不了,凝秋水憂心道“素素,他已經休了你了。”凝秋水還在掙紮。
素素輕笑“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想要什麽。”正因為前世的畸形戀,今生的她才會格外的珍惜,隻是前提是他給的起承諾,她便受的起。
凝秋水眼見阻攔無望,不再阻攔,隻是無力的閉上眼睛,“去吧,我等你回來。”
素素感激的點頭,腳尖一點越牆而過。
到了釋王府,遠遠的素素就感覺到那一陣壓迫,方圓百裏寂靜無聲,連隻鳥都飛不進去,更別提人了,無形的壓力無孔不懈的流轉下來,方圓百裏成了一片真空地帶,素素感覺困難之際,沒走一步都感覺胸膛裏有什麽東西在撞擊,耳朵嗡嗡作響,眼冒金星,小臉張的通紅,本身體寒的身子此時也有些燥熱,素素知道那是壓力太大,血液加快所致,毫不懷疑再走幾步素素絕對會血管爆裂而亡,一般人可不敢往裏走,那等於送命啊!素素則不然,她在賭,賭釋知道她來了,肯定回收功。
一步,兩步,素素腳步不緊也不慢,底衣已經濕透,身上的披風也成了累贅,長長的拖在地上,讓本來灌了鉛的小腿走起路來更加沉重,雲鬢淩亂,汗跡嘖嘖,依舊感覺不到釋咬收功的跡象,素素心底發狠,抬步擴大一倍就要踏出去,她已經到極限了,這一下純粹隻剩下賭氣還有怨氣了。
眼看素素一腳就要踏過去,猛然周圍空氣一鬆,素素的心跟著放了下來,隻是瞬間,殤滿臉黑沉的掠了出來,當看到長舒一口氣的素素時,眼眸一暗,冷聲道“你來做什麽?”語氣很是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