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再次拒絕

葉傅林並未阻止離王的舉動,反正也不是頭一次這樣喂藥,不差這一次,他坐在外室等待。陳嬤嬤等人沒有老爺的吩咐都不敢擅自進內室,隻好也在外室等候!

封玄離原本在宮裏已經被氣得決定不理這個女人,雖然救過他,但是太不識好歹,他堂堂皇子難道還缺女人不成?更何況是一個庶女,他已經對父皇再三表明要娶她為正妻,不知道她還有什麽不樂意的!

但是此刻,所有的怨恨與不甘都化成需有,他端著碗,半跪在床前。他是皇子,除了父皇還沒有人能讓他這樣半跪下來。

由於背部的傷,她隻能側躺著,他一口口將藥喂進她嘴裏,如有藥液流出他會用帕子及時擦去,細心極了。

一碗藥,就這樣完全喂入她口中,他坐在床邊,執著她的手,凝視著她蒼白的小臉。

很奇怪,其實他有無數次機會掀開那厚厚的劉海去看她的全貌,但是他卻想不起來。就如同此刻,他想到很多,比如為什麽他進馬車的時候,她會那樣的趴著;又比如既然她將名節看得比命都重要,為什麽他壞了她的名節,她卻不肯嫁給他?

她,看似簡簡單單的少女,對於他來講,卻像是個謎,一切透著不尋常,又似乎合理,他越是想解開,就越被她吸引一分。

他的手,無意碰到她的小手,那冰涼的觸感令他的手如被冰刺一般,忍不住瑟縮一下,緊接著他反手握住她的小手,一雙小手都在他的大掌中,細細摩挲,體貼地為她暖著。

離王久久不肯出來,門外葉傅林不敢離去,急得他在門外踱了起來。

半夜的時候,葉繁錦才悠悠轉醒,她緩緩地睜開眼,看到眼前有一個白色的人影,剛剛醒來的她有些恍惚,似是在夢中一般,呢喃出口:“離王,你沒走?”

分明他拂袖而去,她心裏難受。這一幕又出現在她剛才的夢中,原來他沒走,現實與夢境,她已分不清。

封玄離聽到她的話,心中湧起一陣狂喜,頗為激動地說:“繁錦,我在這裏!”

葉繁錦驀地清醒,瞪大眼睛,反問他:“你怎麽在這裏?”

“我在這裏,等著你醒來!”他也不是故意要等她醒來,隻是不想走,等著等著,就到了這個時辰。

葉繁錦此刻才察覺到手暖暖的,不像昏睡之間那般冰冷,垂眸看去,原來是他一直在握著她的手,她往回縮了一縮,他的手卻沒有鬆開的意思,她隻好斂眸說道:“男女授受不清,殿下!”

這一句,有別於剛才初醒的沙啞與軟糯,聲音清明許多,沒了拖泥帶水,清晰而又冷靜。

封玄離戀戀不舍地將手收回,灼灼的目光卻盯著她並未移開。

葉繁錦心中暗暗叫苦,在宮裏好不容易才將他氣走,隻是一句話,便前功盡棄了麽?她心一狠,無情的話便說了出口,“殿下,難道在宮裏臣女說的話,您都忘了麽?臣女以後還要嫁人,請殿下以後不要再來私會臣女!”

她還想嫁給別人?一股火騰地就躥了上來,他伸手出想要將她從床上拎起來,但是他的理智又將那手硬生生地扯了回來,握緊,放在身側。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逼迫自己變成平常狀態,平靜地問她:“本王來,是有話要問你。本王救你之時,看到你趴在馬車之中,難道你事先知道有刺客?”

葉繁錦心裏咯噔一下,她努力忍著沒有讓自己臉上表現出異樣,開口答道:“當時我斜歪在馬車之中,第一箭射來的時候,我被嚇了一跳,然後馬上向前趴去,避免後麵還有箭射來。”

這個解釋倒也過得去關,可是封玄離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哪裏不對,他一時之間又想不出來,隻好問下一個問題,他審視的目光又向她看去,低聲問:“為還救你名節之恩,你不惜用命來報答於我。那麽我對你抱也抱了、親也親了,怎麽讓你嫁給我你卻不嫁?難道毀你名節,你又不在意了?葉氏四娘,到底哪句話於你來講是真的?”

“那是殿下為救臣女,臣女沒有不知好歹以為殿下要占臣女便宜,所以臣女並不在意!”

封玄離看她神色淡定,思路清晰,完全沒有痛苦或是異樣情緒,仿佛事情就是如此,他緊緊地盯著她,看不清到底哪麵的她才是真實的?

“殿下,夜色已深,臣女要休息,殿下請回吧!”葉繁錦的聲音愈發清冷起來,逐漸拉遠她與他的距離。

封玄離看著她,她一直斂著眸,那神色總是淡淡的,根本沒有一點變化,他的心也逐漸地變冷,那團火熱,漸漸冷卻下來,他的目光,變得疏淡,終於,他站起身,一言不發,拂袖而去。

這是第二次,她將他氣走,不知道還有沒有下次?希望不要再有了,她閉上眼,輕輕地吐出口氣,無力虛軟地靠在榻上,她再也禁不起這折騰!

葉傅林看到離王掀簾而出,臉上神色清清淡淡,他立刻前去拱手叫道:“殿下!”

封玄離似沒聽到一般,越過他大步離去。葉傅林擔憂地掀簾看向內室,看到四娘閉著眼,神態安靜,就像從來沒醒過。他隻匆匆留下一句,“照顧好四小姐!”然後出門去追送離王。

葉傅林直跟到門外,離王仍是一言不發,直到離王利落地上了馬車,葉傅林惶惶說了一句,“殿下慢走!”也沒有得到回應。

封玄離此刻內心已經沒有憤怒,他的心似乎被凍得麻木,恢複成以前那個不會心軟,時時刻刻都戴著麵具的他,但又似乎有所不同,那時的心是整的,此刻的心卻好似空了一塊。

這時的路,靜極了,隻聽到車輪在地上滾的聲音,他靠在馬車上,想到葉繁錦的話。以她的身量,如果以這種姿勢斜倚在馬車之上,第一箭的確傷不到她,她迅速趴下,倒是他看到的位置,那麽哪裏不對勁呢?

他微微皺眉,然後眼前一亮,她表現的太淡定了,他說出懷疑她事先知道有人行刺,她又如何得知的?那相當於指責她與行刺之人有聯係,如果是一般人,早就驚得惶恐不安,她太平靜了,沒有絲毫害怕之意。

這是一個十三歲少女應有的表現嗎?

甚至,他都開始懷疑她是什麽高人,用此事救了他,取得他的信任,但她拒絕的那般堅定,又讓救他之事沒了意義,他不解,著實不解!

他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頭一次對這個女人沒了主意,沒了辦法!

宮裏,湛武帝仍未睡,聽了郭公公的來稟,也是一聲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