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 百花之 死

封玄離繼續說道:“我查了各個地方的孩童被拐案件,發現與褚縣的情況何其相似,全國算下來丟的孩童、嬰兒不計其數,加在一起,這足可以是抵都中的人口數量了!”

“如果這些孩子不是被賣,而是被養了起來,東方家族缺人手,難道這就是去處了?”葉繁錦驚問道。

的確太驚人了,封玄離立刻坐了起來,他下地說:“不行,我得馬上進宮一趟!”

葉繁錦拉住他說:“你先等等,你覺得他們打算怎樣動手?這些人用來打仗可能性並不大,我看他們現在的陣勢,也不是想打仗的意思,你覺得呢?”

封玄離凝眉想了想說:“我看他們是想先複仇,把靖國公府瓦解掉!後麵就看他們會不會出手對付奕王或者靖國公府了!不過這件事一定要阻止,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

葉繁錦對他說:“那你先不要說蘇芳儀的事,免得父皇反感!”

湛武帝現在對蘇芳儀寵得緊,估計誰說蘇芳儀不好,都不會吃了好果子去的。

“我知道,你先歇著,我走了!”封玄離說著,拍拍她的肩,轉身走出門外。

葉繁錦輕輕地歎氣,心想現在形勢真亂,跟奕王那邊鬥個不停,現在又出一方勢力,難辦得緊。她看向代桃說:“我先躺著,艾草回來了,叫我起來!”

“是,小姐!”

——

百花那邊,她住到了客棧,晚上她不敢睡,等著來人。

終於,窗戶輕動,一個黑衣人步伐輕盈地躍了進來,他黑紗遮麵,隻露出一雙淩厲的眼睛。

百花站起身,著急地問:“我現在該怎麽辦?離王側妃要殺我!”

黑衣人銳眸微眯,說道:“你已經失去了價值!”

百花隻覺得眼前白光一閃,然後瞪大眼睛,倒在了地上。原來那白光是鋒銳的刀,劃過了她的頸!黑衣人唇角微揚,說道:“你死也要死得有價值!”

黑衣人又如同來時那般輕躍出去,艾草在後麵遠遠地跟著,她不敢跟近,怕對方察覺。兩人一前一後便進了林子,黑衣人的步子突然停下來,轉身說道:“跟了這麽久,停下來歇歇吧!”

艾草不知道對方已經察覺到自己的存在,此時未免有點心驚,她現了身,冷聲問道:“你是什麽人?”

“嗬!側妃派自己身邊的大丫環來追蹤我,真是我的榮幸啊!”他笑著說。

這句話更加令人吃驚,艾草也是一身黑,臉也以黑紗遮住了,這個人不僅知道自己是誰,居然還知道自己是暗衛出身,此人到底是誰?

“你到底是誰?”艾草並未在對方的眼中感受到熟悉,也就是說她應該不認識這個人,既然不認識,對方為什麽對自己如此熟知?

“嗬嗬!”這人一笑,手一甩,扔出個不知什麽東西。

艾草立刻向一旁滾去,閃躲開來才發現扔過來掉在地上的,不過是塊普通的石頭罷了,可是再抬頭,哪裏還有剛才的人,她以為自己剛才看到的是幻覺!

現在人跟丟了,也不知道上哪兒去追,眼下還是先匯報這件事比較重要,想到這裏,她立刻轉身向王府趕去。

艾草回來了,代桃立刻去叫醒葉繁錦,葉繁錦本來睡得也不沉,此時立刻坐起身清醒地問道:“怎麽樣?”

“側妃您想的不錯,百花被一個黑衣人殺死了。奴婢追到林子裏他停下,他一直知道奴婢跟著他。不僅如此他還知道奴婢是誰,還知道奴婢以前是暗衛身份,這個人奴婢並不認識,可他對離王府的情況卻了如指掌!”

葉繁錦對艾草的話也十分意外,還有這麽一號人存在?那這樣的話,離王府在對方麵前就如同透明的一般?可是眼下還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她說道:“按原計劃行事!”

“是、側妃!”艾草說著,又退了出去。

葉繁錦也沒了睡意,她說道:“代桃,我們先準備好!”

“是!”代桃給葉繁錦更衣,隻穿了簡單的衣裳,頭發也是僅用一支木釵固定,極其簡單。

葉繁錦坐在榻上一邊排查這個人,一邊等待時機。

再說已經進了宮的封玄離,正在禦書房焦急地等待。

湛武帝是從染香殿出來的,可見這次封玄離半夜入宮,令湛武帝心裏十分的不滿。

他負著手,沉聲不語地走到了禦案後坐下,然後才低聲問:“離王,這麽晚了,你找朕有何事?”

“父皇,兒臣查的販嬰案有了線索!”封玄離拱手說道。

湛武帝的表情又沉了幾分,說道:“就這件事啊!”

顯然這麽件案子,半夜打擾他睡覺,令他十分不滿。

封玄離連忙說道:“父皇,兒臣翻了各地的卷宗後才發現,宴國各地都發生過相似的販嬰案,並且這些案子無一例外地沒有被破獲,也就是說這些被販賣的嬰兒孩童從來沒有被找到過,兒臣有一個想法,如果這些孩子都被東方家族的人收了起來,那這麽多的人,也是很恐怖的!”

這一襲話,終於讓湛武帝重視起來,湛武帝現在最在意的,就是東方家族的這件事,雖然目前沒有發現東方家族人的影子,可一件件事情的發生,證明就算不是東方家族,也有著另外一支讓他無法控製的勢力存在。

“說下去!”湛武帝鼻息沉沉。

封玄離繼續說道:“現在這個案子的線索指向了都中的官身上,這個人兒臣還未確定。”

“好啊,這手居然都伸到朕眼皮子底下了!”湛武帝一掌拍案,眉也跟著挑了起來。

封玄離俯身說道:“父皇,兒臣有請刑部出人協助兒臣共查此事!”

“好,朕準了,明日朕就給刑部下令,務必把這件事情給朕查個清楚!”湛武帝說道。

此時郭公公踩著小碎步走了進來,尖著聲音說道:“稟皇上,救離王的那位百花姑娘被人殺死了,現在葉側妃已經趕過去處理此事。”

“什麽?百花姑娘被殺了?”封玄離滿臉的震驚。

湛武帝看向封玄離問:“那個百花不是在你離王府?怎麽會被殺?”

封玄離馬上轉過頭說道:“稟父皇,百花姑娘的傷已經養好,她堅持要回老家,本是打算一早就上路的,萬沒想到她在客棧裏被殺了。父皇,兒臣馬上要過去看看!”

“什麽?居然敢在都中動手,還把朕放在眼裏麽?郭公公,你去命都中府尹嚴辦此案,務必要查個水落石出!”湛武帝怒道。

“奴才遵命!”郭公公俯身退出,封玄離也跟著退了出來。

葉繁錦已經趕到事發地點,都中府尹也趕了過去。

都中府尹一看離王側妃居然到了,忙行禮說道:“娘娘,您怎麽親自來了?”他用眼偷瞄這位側妃娘娘,發現娘娘似乎是著急趕來的,衣物都是極簡的。

葉繁錦滿臉哀意,說道:“這位百花姑娘,是王爺的救命恩人,原本天亮她就要返鄉的,卻不想出了這樣的事,是本宮沒有保護好她,本宮心裏十分的難受,朱大人,你一定要盡快破案,嚴懲凶手!”

朱府尹心裏暗暗叫苦,這麽一個重要的人,這案子不好辦啊。他嘴上答道:“娘娘您放心,下官一定積極辦案的!”

“本王聽說竟然有人敢在都中行凶,怎麽回事?”一個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

朱府尹心中暗暗叫苦,忙轉過身行禮道:“下官見過奕王大人!”

封玄奕怎麽來了?這回不是因為葉繁錦,而是因為這個百花牽扯太多。他想知道東方家族是不是還在,是不是針對著靖國公府,所以百花的死,他很關注,他過來,也是讓他的手下看看有沒有線索!

他看到葉繁錦並不意外,不過他還是佯裝意外地問:“夜深人靜的,葉側妃怎麽來了?”

葉繁錦自然還得演著戲,她捏著帕子拭了拭眼角說:“死的這位姑娘,是我們王爺的救命恩人,這件事是我沒盡到責任,我當然要來看看了!”

“哦?這麽重要的人竟然被殺了?聽說這位姑娘是從褚縣帶來的,在這裏怎麽可能有仇人?”封玄奕看向朱府尹問:“朱大人,難道是因為財物?”

朱府尹忙拱手說道:“回王爺,死者的確財物盡失,從這點上來看,的確是為了劫財的。但是死者的死法卻是一刀斃命,從傷口處來看,是極快至死的,這樣專業的手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所以此案的凶手,可能不是一般的人!”

“哦?這麽複雜?如此一來的話,朱大人更要盡心竭力了!”封玄奕說道。

“這是下官的本份,下官一定盡全力破案!”朱府尹忙說道。

葉繁錦聲音哽咽,掩飾著自己哀傷的表情,說道:“不管如何,本宮的過失也不能抹去,本宮決定去道觀吃齋一個月為百花姑娘祈福,朱大人,本宮在道觀等你的消息!”

把責任攬下來,一是做個姿態,二就是她去師傅那裏住一個月,總能把易容術學會吧!

朱府尹心裏一抖,這位側妃是在給自己施壓呢,要是破不了案,側妃就不會回府了。他這汗頓時就冒了出來。

封玄離剛到,聽見的就是四娘的這句話,他心裏咬牙,一個月?他還要不要過了?年前他跟她一別幾個月,當了幾個月的和尚,剛剛回來還沒吃上幾天肉,這就又要繼續當和尚?你做姿態不能用別的辦法嗎?非得去道觀?虧你想的出來!

“離王到!”長風一聲喝吼,眾人都向這邊看過來。

封玄離滿臉陰沉走過來,淡淡地掃了一下眾人,然後目光定在封玄奕的臉上,問道:“奕王怎麽也來了?”

“皇兄,我是驚訝於居然有人敢在父皇眼皮子底下行凶,所以特意來看看,沒想到死的竟然是皇兄的救命恩人!”封玄奕搖搖頭,以示惋惜。

不過對於四娘的決定,與封玄離分居,他還是樂見其成的。

封玄離看向朱府尹說道:“百花姑娘應該沒有什麽仇人,所以這個案子,朱大人多費些心,盡早破案!”

朱府尹忙說道:“王爺您請放心,下官一定全力破案!”

封玄離轉過頭,看向葉繁錦淡淡地說:“先回府吧,明早本王親自送你去道觀!”

雖然他說的清清淡淡,可葉繁錦就是聽出了他的咬牙切齒,甚至還能聽出最後兩個字,想嚼爛的樣子。她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她強忍住,斂下眸,本應該說話的,怕笑出聲,所以沒有說。

眾人所見的都是離王側妃乖順地跟著離王走了。

主角一走,封玄奕掃了一眼手下,手下輕輕點頭,於是封玄奕也走了。

朱府尹擦擦汗,折騰半天,總算送走幾位祖宗,可憐他還不能回去睡覺,還得繼續查案,否則離王府沒有女主人,離王要恨死他的。真是苦命,要說這百花,出了都中再喪命多好,偏偏這會兒死了。

封玄奕回到府中,立刻查問跟隨他的侍衛,說道:“怎麽樣?情況如何?”

侍衛立刻出列,站在他麵前單膝跪下說:“回王爺,屬下看了一下,那人絕非一般宵小,手法極其專業,再看死者的表情,死前十分驚訝,似是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殺,所以她應當跟死者認識。錢財是死者死後拿走的,為的是掩人耳目。所以這個案子是謀殺並非劫殺!”

“這女人果真不尋常,你看那手法,跟以前冊上記栽的,一樣嗎?”封玄奕問道。

“並不相同!”侍衛說道。

這名侍衛,是從靖國公府調來的,是專門為了調查東方家族一案所用,當初靖國公剿滅東方一族,其族人跟用刀手法都是記錄在案的,這次封玄奕的目的也是為了看看那個女子跟東方家族有沒有關係。

封玄奕點頭說道:“東方家族既然隱藏了那麽長的時間,斷不會為了這麽件小事暴露自己的。可是這背後之人也不太尋常,不知道到底是衝著誰來的,你們去盯緊了,有什麽事再來跟本王匯報!”

“是!”底下一幹侍衛齊聲說道。

把正事處理完,封玄奕才去想四娘,原本這段時間隻顧忙著公事,對她的心思淡了一些,可是她如今要去道觀,不住離王府,這讓他的心裏又活絡起來,想著用什麽辦法能夠見她一麵。

她就像是他心頭簒養的小蟲一般,總在撓著他的心。

這時候,葉繁錦正在被封玄離質問。

封玄離咬著牙說:“誰讓你私自要住到道觀裏去的?我怎麽辦?”

葉繁錦一臉的委屈,說道:“不這樣我要怎麽辦?難道我為了表示自己的懊悔,割自己塊肉下去嗎?既不用吃苦又能表現出誠意,當然要用了,這樣外麵的人才不會說咱們什麽,大概明早對方要拿此事做文章的,我不先動手,怎麽能行?”

封玄離瞪著她說:“那也不要一個月,一個月離王府沒有女主人,你覺得合適?”

“這不是一個月效果好嘛,要是幾天的話,有什麽誠意?別人也隻會說我做戲!”葉繁錦笑著說道。

“那你把我也帶到道觀去!”封玄離一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

“什麽?那裏都是尼姑,你怎麽進去住?”葉繁錦實在看不明白,這男人居然開始耍起了性子,這是平時那個偉岸的離王嗎?

“那我不管,你來想辦法。要不就在道觀後門弄個房子,咱們住那兒去!”封玄離說道。

“可是你白天不用工作了?道觀太遠了!”葉繁錦簡直哭笑不得,也虧他想得出這樣的辦法。

“我寧願起早貪黑的跑!”封玄離信誓旦旦地說。

葉繁錦笑,她也不理他那茬,說道:“我給你出個主意啊,這段時間你就住刑部了,把那個拐賣孩童的案件查清楚了,這可是涉及到全國的案件,有你忙的。到時候你既得了名聲,又在父皇那裏立了功,還賣了苦,你說豈不是一舉三得的事?”

她的辦法是好辦法,可他一想到一個月見不到她,心裏就沒著沒落的。他咬牙質問:“那我一個月不見你了?”

“也不是啊!我又沒說住一個月一次都不回來,我們可以在別院裏見麵嘛,反正道觀附近有處莊園,是不是?”葉繁錦嘿嘿地笑。

“好啊,原來你都打算好了是嗎?”封玄離看她這狡黠的樣子,心裏那點火氣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溫柔與無奈,他抬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說:“依你,睡吧!”

還能睡多長時間?本就快到淩晨了!

第二天一早,都中各處都遍布著昨晚的傳言,自然離王側妃的義舉也在街頭巷尾傳遍了。雖然救王爺,算是有功,可那畢竟是一個民女,能讓離王妃吃一個月的素,這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啊!

這些,自然是刻意而為之。

而葉繁錦與封玄離在一大早就各自走了,封玄離先把葉繁錦送去道觀,然後自己再到刑部,各忙各的。雖然暫時分居兩地,但想到此事帶來的好處,還是值得的。

一間客棧內,年輕的男子站著,問坐在凳上同樣年輕的男子,“主子,現在該怎麽辦?”

“先機已失,取消計劃。沒想到這離王側妃,還有幾分能耐!”

葉繁錦坐在馬車上,一直睡到道觀,到了觀中,她先去藥房找師傅,進門就笑著說:“師傅,您又該表揚徒兒了,這一個月徒兒能認真地研究易容術了!”

寂空回過頭,手中搗藥的動作未停,說道:“嗯,你這本事也讓為師刮目相看了!”

葉繁錦極有眼色地過去說:“師傅,這等小事,徒兒來,還勞煩您動手?”

對於寂空來講,他的藥房不是什麽人都能進的,所以這些做藥最基本的事都是由她親自動手。

葉繁錦作為徒弟,自然得爭著做這些小事了。

寂空卻沒讓她動手,而是對她說道:“一個月呢,時日還長得很,你先去睡覺,看你臉色差的,昨晚肯定沒有休息好!”

葉繁錦吐吐舌頭,點頭應了,跑去睡覺。

百花雖然隻是一介民女,可她的死卻引起了多方的關注。而這件事也傳了不少的時日,隻要沒有一件新的事件所掩蓋,就會這樣一直地傳下去。

不同於封玄離那邊的清苦,葉繁錦在道觀裏生活的可十分愜意,別看現在還未到百花盛開的日子,道觀裏可有不少的藥花已經開了,看得人是賞心悅目。道觀後山的景色,可真不錯。

葉繁錦在道觀裏居住多日,最高興的莫過於葉明玉了,她心想自己能有一個月的時間看能不能對四娘下手。不過這藥從哪裏來,還真是個問題。她在道觀裏既沒有朋友也出不去,唯一認識的隻有鄭嬤嬤,可這鄭嬤嬤也不知道傻了怎的,跟她裝不認識,幾次湊到一起鄭嬤嬤都木然地躲開了視線。

可是葉明玉不甘心,想著什麽時候偷偷進別的屋子,看有沒有可用的藥。

葉繁錦在道觀居住了十日的時候,易容術已經掌握得七七八八,還有二十日時間,她完全可以把易容術用熟練,到時候還不到一個月之期,她就可以從道觀裏出發,走一趟。

晚上代桃說道:“小姐,三小姐現在正準備嫁妝呢,您要不要去看看?”

艾草也說:“側妃,王爺想見您一麵呢,您要不要安排一下?”

葉繁錦說道:“我不過來道觀躲個清淨,怎麽都是事兒?”

艾草為自家主子報不平了,說道:“側妃,您的心也太寬了,王爺可是想您想得緊呢!”

“好了好了,你也別為主子報不平,你去莊子安排一下,明日就過去,白天先去一趟丞相府!”說完她看向代桃問:“給我三姐的禮物準備好了嗎?”

“早就準備好了!”代桃說道。

葉繁錦點頭,說道:“行了,你們也早點歇著!”

這次到觀中,她隻帶了艾草與代桃兩個丫頭,應憐還小,嫣紅到底不完全算是自己人,雖然現在很忠心,但是葉繁錦並沒有完全相信她。

第二天一早,這個時候,香客們都還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