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選人
一來艾草熟悉地形,二來她是習武之人,非常輕鬆就能避開來人,一路從府裏最中心走到最偏僻的地方,竟然沒有碰到一個下人。
葉繁錦有些納悶,這王府的下人中午也有午休時間嗎?怎麽全都跑沒影兒了?天氣越來越熱,這人一到了這個時候,未免覺得瞌睡起來,她覺得可能下人們也困了吧,回去打個盹,也好下午繼續好好幹活兒。
想起相府的下人,她覺得王府下人真是幸福很多,這兒的管理很鬆。不過她也沒有想過要嚴管這方麵,隻要各司其職,不瀆職就行!
在王府裏最不起眼的地方,這裏不同於府中那些華麗的院子,高大的建築,就連圍牆都雕著漂亮的圖騰!這裏隻有一道矮牆,院裏在幹什麽外麵能一目了然,屋子是最簡陋的平房,裏麵黑漆漆的。
這個地方,簡直與王府中別處格格不入,葉繁錦難免想到前世自己在相府,雖然屋子比這個要好些,但境況也差不多少了。
“側妃,這三個人,也不知道休息,您說是不是很老實?”艾草將她拉到樹後不起眼的地方,小聲問道。
葉繁錦回過神,這才認真去看院中的三個人,一個劈柴的、一個挑水的,還有一個刷馬桶的,三個人都幹的起勁兒,他們全是二十左右的年紀,雖然還沒到夏天,不知是不是因為幹活兒太熱,都穿著夏天的短打粗布無袖粗布褂。
“王爺帶回來的就這三個?”葉繁錦覺得奇怪。
“不是,別的都憑著腦子活嘴巧,升任到輕鬆一些的差使上,真正幹活兒的,隻剩下這三個人!”艾草解釋道。
葉繁錦點點頭,這樣就對了。不可能人人都不懂得經營吧!
此時她才認真地觀察三個人,她發現劈柴的那個就是傻劈,埋頭什麽都不管,劈得十分忘我,這是個實心眼的,顯然夥計那種活兒,不適合這種人。
挑水的那個雖然也在幹活兒,但是臉上的表情非常不情願,顯然他不喜歡這份活計,對於這種不滿意的狀況,卻又無法拒絕,所以臉上帶了怨念。
最後她才將目光落到刷馬桶的人身上,那個人與挑水的不同,他是唯一一個表情生動的,鼻裏哼著小曲兒,馬桶刷的起勁兒,他做這份活兒的時候很坦然,沒有一點覺得這活兒很髒,很低下。再看他手中的活兒,一勺水跟漂衣服似的,先將髒的都刷了,再用第二勺水再刷一遍,這種辦法省水,他也不用費力去抬水。所以說不管是為了省水還是為了省力,他幹活兒都是用了心的。
葉繁錦覺得這個小夥子不錯,心裏陽光,知足,並且會動腦子!她輕輕地點了點頭,轉身往回走,艾草立刻跟上,也沒有說話,兩人先沉默地走著,一路走到了院中。
代桃早就把下人們都給支走了,此刻不安地在門前張望,雖然萬一被發現了也沒有什麽大事,但側妃穿了丫環的衣服在府裏亂跑,多少都有損名譽。
她看到匆匆走進來的小姐與艾草,高興極了,趕緊把小姐迎進屋,然後四下張望了一下,小心地將門關上了。
她在後麵念叨,“小姐您可回來了,真是急死奴婢了,快先把衣裳換了!”
葉繁錦一邊向裏屋走一邊笑著問:“沒出什麽事吧!”
“當然沒有,有我在呢,不會出事的!”代桃自豪地說。
葉繁錦調侃她,“既然沒事你急什麽?應該對自己有信心才對嘛!”
代桃知道自己被小姐算計了,有些氣急敗壞地在屋裏跺腳,葉繁錦抿著嘴笑,也不說話。
艾草在一旁也笑,服侍著側妃換完衣服,代桃雖氣但還知道伺候人,她趕緊端杯熱茶來,先讓小姐喝了。
葉繁錦也沒有去外屋,往床上一坐,窩了起來,代桃知道小姐折騰半天肯定疲了,小姐習慣睡午覺,雖然現在時辰過了,但這覺不睡肯定不舒服,於是主動地過來放被,一邊還問她:“小姐,今天有沒有收獲?”
艾草早就想知道,此時也跟著追問,“就是側妃,您到底有沒有選中的?”
“就那個刷馬桶的不錯!”葉繁錦簡單地說。
“啊?小姐您就看中一個刷馬桶的呀!”代桃驚叫道。
艾草鬱悶地說:“我怎麽覺得劈柴的那個最老實呢?”
葉繁錦反問她:“艾草,你說我們要找一個什麽樣的人?”
艾草想了想,說道:“奴婢想著首先要忠心,然後呢心眼得多些,不然怎麽發生掌櫃的賬本藏哪兒呢?”她說完,才恍然地說:“難道側妃您覺得劈柴的不夠活絡?”
“不錯!”葉繁錦點頭說:“你也看到了,劈柴的隻顧一味地劈,沒有去想想哪種辦法省力氣?”她話音一轉,讚賞道:“你看那個刷馬桶的小廝,一邊幹活兒一邊哼著曲兒,說明他心裏並不排斥這份活計,他刷馬桶,一勺水能夠充分利用,省了挑水的力氣。再者他不是油滑之輩,否則他早就想辦法不幹這活計了!”
艾草想起挑水的那個小廝,心裏才明白地說:“側妃,奴婢看那個挑水的表情晦暗,是不是因為他心有不甘,卻沒本事離開?”
“對!”葉繁錦非常快地給予了肯定。
艾草高興地笑了起來,代桃則是照例沒原則地崇拜著自家小姐,“哇,小姐您太棒了!”
葉繁錦忍不住笑了,笑過之後,她看向艾草問:“王爺帶回來的人,是賣進府裏的嗎?”
艾草搖頭說:“王爺隻是覺得這些人出了力,願意給他們活計養自己,更何況王府裏就算最下等人的工錢也比普通人家的中等工要高。這些人可以自願離開,無須手續,隻要跟管家說一聲便可!”
這樣最好,省去了很多麻煩。葉繁錦說道:“艾草,你負責去跟他談,先看他的意思,如果他願意,那就跟他坦白,為什麽要讓他這樣做,就說這是為了查清事實!”她覺得艾草想事情還算全麵,這件事從開始就交由艾草來做,臨時換人好像對艾草不信任,所以她決定讓艾草把事情做完。
一般來講,主子跟下人交待事情都不會解釋為什麽去做,但是她發現,解釋之後,下人的情緒會明顯高漲,這是一種被看重與信任的感覺,從而更加努力用心且忠心地去做事,所以哪怕那個刷馬桶的隻是個最底層的小廝,但是將要讓他做的卻是一個至關重要的事情,所以務必要讓他效忠於她。
艾草沒想到後麵重要的事還會交給她,她激動地立刻跪了下來,有些要哭似地說:“奴婢謝謝側妃的信任!”
“謝什麽?你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了,我信任你,不是應該的嗎?快去辦吧!”葉繁錦輕輕地笑著說。
“嗯,奴婢一定不會辜負側妃的期望!”艾草重重地點了頭,轉身出去想辦法做好這件事。
側妃的話讓她心中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因為她是離王的人,這些,她不能說!她的心其實早就站在側妃這邊了,可是她知道如果說了,不但離王那邊不會饒了她,側妃也不會再信任她。她隻能好好做事,彌補自己心中的愧疚,盡力地維護側妃!
艾草走後,葉繁錦怕代桃心裏吃醋,便感慨地說:“你跟艾草還有陳嬤嬤是我從相府裏帶過來的,是我最親的人,陳嬤嬤年歲漸漸大了,很多事情力不從心,所以我的意思不想讓她操心,幫我管管人,隻要好好地養老就行。你要為我管賬,管理各個產業的經營情況,這可是核心,萬般不能丟的,很多事情你忙不過來,所以隻能讓艾草去了!”
代桃明白小姐說這番話的意思,她馬上說道:“小姐,您放心吧,我不會心裏不高興的。自從艾草的藥膳讓您的身體變好了,我就把她當自己人了。比起這王府中的人,我跟艾草自然親近多了!”
“你能這樣想就好了,隻有我們團結一心,才能解決一切困難,這王府也會慢慢收服的!”葉繁錦看到了將來的希望,她做這一切很簡單,隻為了她的目標,為了能跟封玄離相守一生!
封玄離正在屋中認真地安排會試一事,不知為何,腦中突然閃過葉繁錦那張精巧別致的小臉,在抿嘴衝他笑著,他突然心裏一癢,再也不能安靜下來,索性放下書,看向窗外,這個時候,她應該快睡醒了吧!
長風在一旁看到王爺好似有事的樣子,趕緊問道:“王爺,您怎麽了?”
封玄離收回目光,問他:“最近府裏怎麽樣?”
長風心知王爺這是想側妃了,因為王爺工作太忙,所以無關緊要的事,他沒有匯報,避免打擾到王爺的工作。此時聽王爺主動問起,他自然不能隱瞞,便答道:“稟王爺,府中最近一切安好,很平靜。上次鄭嬤嬤帶著姹紫來過之後,回到王府,王妃以私自出府,不向主子匯報之罪,將姹紫趕出王府,讓她哥嫂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