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婉儀病危

“說,說什麽?”關靜一頭霧水,但他也是聰明人,立刻明白段櫻離這是準備救皇後了,於是又加了句,“反正不關皇後的事。”

段櫻離笑道:“自然是不關她的事。泗”

段櫻離道:“賀大人,有件事下官不知道該不該講,隻是此事若講了,又怕得罪了關大人,導致他將來向我報複打擊,致我於死地。若下官不講,隻怕皇後娘娘的清白難保。”

陳章道:“自然是皇後娘娘的清白重要,事關國體,孟大人但講無防。”

段櫻離道:“事情是這樣的,關大人與皇後向來兄妹情深,自皇後生病後,他便常常在皇後宮內留宿,下官初初聽聞此事的時候,亦覺得很感動。可是最近一段時間,下官發現,每隔幾日,便有年青男子通過歌伶這一通道,拿著腰牌入宮來,而且都是那年齡極輕,相貌俊俏的人兒。”

這下,眾人似乎從中聽出什麽‘門’道來,都很感興趣地聽段櫻離繼續講下去,“直到前兩天,下官發現,這些男子原來是以歌伶的身份入宮,卻又沒有進入舞樂班子,而是來到了皇後宮裏。”

關‘玉’姬與關靜聽到這裏,都異常緊張起來,關靜道:“你,你胡說什麽?那些人怎麽可能進入皇後的宮裏?再說皇後已經成了這樣,如何能召喚他們?”

“是呀,當時下官也這麽想的,所以著實是上心了幾天,調查這件事。就在昨晚,得出一個結論,原來那些人並不是皇後召進宮來的,而是關大人您以歌伶給皇後唱曲為借口,將人召進皇後宮裏,然後在偏院與其行,行那種如男‘女’之間才會行的事……隻怕這靴子,便是關大人的——男人,留下來的。”

段櫻離說到這裏,表現得似乎很尷尬,眾人也立刻就明白了。

關靜愣住了,這時候,他是反駁亦不是,不反駁亦不是,關鍵是,宮裏的太監因為不能人道,多數也會選擇相互安慰,但是從宮外召人進來,也隻有關靜這樣的身份才可以,雖說很丟人,但卻罪不至死,運氣好的話,眾人還會給個麵子,當個笑話講完也就算了唐。

若是罪名栽到皇後的頭上,則皇後絕不會受到如此寬容的對待,如今風氣男尊‘女’卑,便是皇後也無法逃脫這種道德上的束縛。

賀一過見關靜急得臉紅脖子粗,卻又並不幹脆反駁,便認定段櫻離所說的是事實了。

而段櫻離又接著道:“皇後如今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即使知道自己的弟弟借她的宮中胡鬧,卻也沒有辦法。所以下官提議,從今往後,皇後娘娘這裏有下官親自照顧,關公公還是莫要再接近皇後的好,畢竟皇後身體不好,需要靜養,照這樣長此下去,隻怕於身心有損。”

賀一過本來還有更好的打算,打算借此機會把皇後拉下馬,現在事實居然是這樣,也有些意興闌珊的,目光複雜地盯了關靜一眼,“如此,便照孟大人所說行事吧。還有——”

他轉目看向關靜,“雖然說,我們都能理解關大人的痛苦和喜好,但是這畢竟是深宮,看在國師的麵子上,這次就算了,下次大人若是忍耐不住,可去宮外行事,我等當然是管不住您的,而且後宮之內也清靜。”

關靜羞愧難當,怒火燒得眼睛裏都布滿紅血絲,卻不得不道:“是,關某受教!”

賀一過又道:“那麽皇後這裏,便不用再搜一次了,我們且去‘花’園看看,有沒有新增的人或者寵物。”

眾人於是往宮外走去,邊走還還有人終於忍耐不住,撲哧地笑出聲來。

真是沒有想到,相貌堂堂的關靜關大人,自從變成了太監之後,竟真的轉了‘性’兒,需要男人進宮來撫慰他的身體與靈魂呢!

關靜大步出宮,隻當自己是聾子和瞎子,看不見也聽不到這些人的嘲笑,饒是如此,他還是有種被人扒~光衣裳,當眾被羞辱的憤慨。你的世界,星光如初

再說賀一過等人,到了‘花’園內,隻見妃嬪們的狗啊,貓啊都被集中一處,將之前的造冊拿出來比對,最後的結論是,沒有新增的寵物,但是有新增一人,這個人不知是如何進宮的,被搜宮之人在最北端的柴房裏找到,蓬頭垢麵,看不出原來的模樣,隻是一雙冰冷的眸子令人不敢‘逼’視。

賀一過當眾審問,她始終不說半句話,最後隻能被打了二十板後,扔進了天牢隔離起來,說是害怕她身上帶著疫毒。

段櫻離並沒有再去湊這份熱鬧,從皇後的宮裏出來,便直接回了璃琉宮,小太醫們正在給院中燒艾,一時之間煙霧‘蒙’‘蒙’。采蝶並不知道燒艾這個主意是段櫻離出的,用手扇著鼻子前的煙霧,道:“真是好的,好好的燒什麽艾草?快要將人給熏死了。”

“如今九江城鬧瘟疫,雖然說不至很快傳到京城來,但是小心無大錯,便是不發生今日之事,也應該燒艾以驅毒。”

采蝶聽她的意思是極為讚成的,當下又道了聲諾。

從這之後,段櫻離每天親自去皇後宮裏照顧一些時辰,說是照顧,不過是仔細檢查皇後是否有康複的跡象,還有,這卞連‘玉’可不會坐以待斃,等待段櫻離的‘藥’方,

tang他自己研製了解‘藥’,有時使給關‘玉’姬服用一劑,其實他並不能確保效果,結果使關‘玉’姬平白受了很多苦,有時候被他的‘藥’方毒的口吐鮮血,有時候又因為對‘藥’物過敏而滿身***~癢的紅疹子。

但是段櫻離見到這些,一點都不同情,關‘玉’姬隻是在受她曾經受過的苦而已,再說,若是同情她,誰又去同情慕風呢?

她是一定要借此機會,將慕風體內的蠱蟲給引出來的。

不過有時候,還是會好心好意地提醒卞連‘玉’,“師尊,你就莫要如此胡鬧了,讓皇後受這麽多罪,即便她將來的病好了,也不會放過你的。”

“你該擔心你自己。”卞連‘玉’不以為然。

段櫻離卻又淡漠地轉身離去了。

上次的搜宮事件,到底也算給了關‘玉’姬及關靜一個教訓,他們安穩了一些日子。轉眼間,慕風離宮已經近一個月。

那日清晨,段櫻離忽然從噩夢中醒來,抹著額上的冷汗她問:“采蝶,有沒有打聽到消息?聖上何時回宮。”

“大人,采蝶不在,奴婢是月蘢。”

“哦,月蘢……”

月蘢又答道:“大人,奴婢聽說,聖上在那‘玉’郡流連,不想回宮呢。”

段櫻離有點兒好奇,“‘玉’郡真的很好玩嗎?”

“不在於地方好不好玩,似乎是在那裏認識了一個‘女’子,聽說這次回宮會帶回來,晉為皇妃。”

段櫻離掀開帳幔,走了出來,坐在梳妝鏡前,看了下自己剛剛貼好的人皮麵具,淡然道:“是嗎。”

見她好像並不怎麽難過,月蘢反而有點後悔了,自己透‘露’這消息給段櫻離,原本是想看看她氣急敗壞的模樣,沒想到她掩飾的這樣好。早知道便不告訴她,讓她在聖上回宮的那一刻才知道,聖上又帶了新的‘女’人回來,根本沒將她放在心上,想必她才會大受打擊。

月蘢卻不知,自己那失落的模樣,已經通過銅鏡落入到段櫻離的眼裏。

想了一下,她道:“月蘢,從今天起,你去照顧言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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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大人,婢子——”

“我是信任你,才讓你去的,言主子是我曾經服‘侍’過的主子,為人很好,隻是有一點,你要將她的消息隨時回報於我。”

這其實是讓月蘢去做耳目吧?

月蘢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當下也不再拒絕,低聲道了聲諾,又問,“什麽時候去?”

“立刻就去吧。”

就這樣,月蘢被打發到了徐微言處,徐微言是何等樣人,對於月蘢的到來還能有不清楚其目的?當時倒是很熱情地迎了進來,進來之後卻將月蘢當個千金小姐般地供了進來,吃住行都有人跟著,也不必她伺候任何事,無事時便在一個小院裏賞賞‘花’什麽的。

月蘢一時變成籠中鳥,卻也隻能認命,想著等到皇帝回來才能解脫出段櫻離的黑手。

至九月初,慕風終於由‘玉’郡回來。

與慕風幾乎同一時間回來的,還有鳳羽。

他這次圓滿地完成任務,疫症被迅速地控製住,沒有任何的曼延,而且並沒有銷耗過多的人力才力。二人前後腳入宮,段櫻離本來是去接慕風的,但是竟然與慕風擦肩而過,沒有在路上遇到。

慕風由逸園直接往甘泉殿而去,經過琉璃宮的時候便問采蝶,“孟禦‘侍’呢?”

采蝶其實並不知道段櫻離的去向,隻道:“大概在忙,並不在宮中。”

慕風顯出幾分失望,雖然走的時候,他們在賭氣,可是這麽久了,他是希望他回來時,她去接他的,顯然,她並沒有這樣做。

反而段櫻離剛到宮‘門’口,就遇到了進宮的鳳羽,他又受傷了,胳膊綁著紗帶,吊在‘胸’前,但因為圓滿完成任務,所以他看起來‘精’神很好,便是如此,也依舊穿得幹幹淨淨,利落穩重,絲毫不影響他的俊逸模樣。

見到段櫻離便眼睛一亮,微笑道:“孟大人是來接我的嗎?”

段櫻離不置可否,隻道:“短短一個月,就解決了疫區之事,恭喜鳳大人。”

鳳羽從懷裏拿出一隻琉璃杯,在陽光下看起來發著綠瑩瑩的光芒,“這是在疫區的時候,災民送給我的,現在我將它轉送給你。”

段櫻離一時判斷不出這杯子的價值,隻道:“無功不受祿,鳳大人請收回吧。”

“並不是多麽值錢的東西,隻是杯中卻另有乾坤,你收下吧。”

段櫻離見他執意要送給她,隻好將之接過來,“謝謝。”

回到琉璃宮,又聽采蝶說慕風叫了幾個大臣過來在南書房處理事情,一時之間恐怕沒有時間離開甘泉殿了。

段櫻離哦了聲,將壺提起來,將剛剛收到的琉璃杯斟滿了茶。

茶葉在杯中漸漸地舒展,綠‘色’的湯水映中杯底,兩朵蓮‘花’似乎在緩緩地綻開,杯中果然另有乾坤,段櫻離仔細觀察,隻見在綻開的蓮‘花’下,緩緩遊出兩條小魚兒,兼茶葉慢慢地落在杯底

,倒像是小魚兒正在茶葉間戲水,端的有趣。

采蝶不知道段櫻離在看什麽,好奇地道:“大人,茶水不對嗎?”

段櫻離搖搖頭,讓采蝶也來觀看。采蝶見之,大為驚奇,“大人,這杯子好神奇,裏頭的東西如同活得一般。”

段櫻離另拿杯子倒了杯茶,啜了口道:“這是一種微刻,隻是之前一直隻是聽說,今日方才親自見到。是有人在杯底刻了這些東西出來,再利用茶氣蒸騰,使它們看起來栩栩如生,的確是很好玩。”‘射’雕傻姑傳

采蝶道:“大人從哪裏得來這個?聖上賞賜的嗎?”

段櫻離微怔了下,“這是琉璃,不是‘玉’,怎會是聖上送的。”

采蝶見她眼眸中出來黯然之‘色’,她便不再問下去。

過了片刻,又有丫頭進來報:“陸婉儀據說快要病死了,聖上現在已經匆匆地趕去了。”

這個神秘的陸婉儀,不知道是以什麽手段使慕風喜歡上她的,不過她向來不與別的妃嬪來往,獨守那個秘密,所以也向來沒惹出什麽事來。

今日如此,恐怕是想念皇帝想念的緊,因此裝病找了借口讓皇帝過去而已,向來這種妃嬪常用的手段,段櫻離都見怪不怪了,當下也隻是將采蝶等宮婢都打發出去,她從妝台最下麵的‘抽’屜,拿出幾個卷宗研究著。

現在宮裏,每個妃嬪的來曆都幾乎被她打聽出來,並且記錄在案,可是後來她才發覺,這樣找,是找不出那個‘奸’細的。

因為看著人人都像,又人人都不像。

不過她還是時不時地拿出來,研究一番。所謂知已知彼,百戰不殆。

傍晚,夕月宮的人來請,說皇帝請她去瀟湘館一行。

瀟湘館便是陸婉儀所居之處,段櫻離略感疑‘惑’,還是整裝去了。到了瀟湘館內,便知陸婉儀的確是受寵的,她院子裏擺的‘花’都是這個季節裏最鮮‘豔’漂亮的,瀟湘館雖然被稱為館,可是進入其中,別有‘洞’天,很大,很關,亭台樓閣,‘花’樹暗渠,錯落有致。

再加上天‘色’尚未完全暗去,就處處都點了宮燈,夕陽與宮燈相映成輝,使這裏處處都透著寧靜唯美的感覺。

段櫻離進入房間,重重簾幕被打開,便見慕風一身明皇‘色’衣裳,正神情凝重地坐在陸婉儀的‘床’邊,雙手將她的手緊緊握在其中。

“參見聖上。”

慕風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平身。”

“不知聖上叫下官來此何事?”

慕風的目光落在陸婉儀慘白的臉上,並不答話。

倒是旁邊一位太醫連忙道:“是這樣的,婉儀主子這次病得極重,病情來勢洶洶,剛才太醫院所有叫得上號的太醫都來了,都覺得陸婉儀恐怕是,是很難過得了今晚……關公公忽然提起,說孟禦‘侍’似乎也頗有些獨道的醫術,因此聖上才叫人叫孟禦‘侍’來……”

原來是要為孟禦‘侍’治病的,段櫻離仔細看了看陸婉儀的臉‘色’,眉宇間已經溢出死氣,也是暗暗地吃驚,這模樣分明是難以回天了。

當下道:“稟聖上,下官雖略懂醫術,但是哪比得上太醫們,既然太醫們都束手無策,恐怕下官……”

“聽說,你竟可以醫治皇後的病,想必醫術高明得很,那麽你一定能夠救活陸婉儀。”

“下官實在是——”她暗忖,定是關靜將她最近照顧皇後的事情不知添油加醋如何告訴慕風的,反正慕風需要卞連‘玉’來引出額心蠱蟲,卞連‘玉’與慕風是會見麵的,這時便是說出了他的名號也無所謂。

段櫻離還要拒絕,便見慕風忽然看向她,“孤走的時候,將孤的後宮‘交’付於你,你是如何做的,竟使陸婉儀病至如此?”

得他如此苛責,段櫻離終是道:“是,下官立刻替陸婉儀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