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的,沒人給得起(二更)
鳳星辰將手中的盒子打開,裏頭卻是一隻月光珠,“在我來使東夏國時,我皇兄將這顆月光珠給了我,讓我將它轉‘交’給一個應該得到它的人。其實這月光珠原本是他送給段皇後的,後來段府人去樓空,這顆月光珠卻留了下來,使明珠‘蒙’塵,在無人之處‘浪’費光輝實屬可惜,今日,便將這珠子轉送給孟禦‘侍’。”
段櫻離的手微微一抖,看了眼慕風,發現他麵無表情。
她心中有氣,便點點頭道:“這珠子下官收下了,感謝使者。”
鳳星辰又道:“那麽,我告辭了,後會有期。”
段櫻離點點頭,“使者一路順風。後會有期。鈐”
鳳星辰說著,又向慕風點點頭,便轉身向外麵走去。
這一刻,段櫻離忍不住緊走了幾步,“七殿下——洽”
鳳星辰微微一怔,已經很久,沒有人稱他為七殿下了,一則是明帝早就逝世,皇子們後來都封了王,被稱為王爺的居多。二則鳳青鸞登基,與鳳星辰是平輩人,自是沒有稱為殿下的道理。鳳星辰疑‘惑’地扭過頭,便見慕風已經狠狠拉住了她的手。
段櫻離扭頭看到慕風的眼睛,終是道:“使者可還記得我之前對您說過的話?”
“記得,我會想辦法說服皇兄接受事實的。”
段櫻離點點頭,“謝謝。”
‘侍’鳳星辰離開,房間裏隻剩餘段櫻離和慕風,慕風一把將她扯到自己的懷裏,“看來,鳳青鸞對你用情至深,既然他叫人來找你,你完全有機會跟著鳳星辰回國,去當你的皇後,為何你會不走呢?”
段櫻離咬了咬牙道:“我愛你,所以我不能走。”
慕風似乎僵了下,將她猛地扳過來,使她麵對著他,看著他的眼睛,“你愛我……即是如此,你為何如此的痛苦?自從鳳星辰來了後,我明明看到你每日裏都鬱鬱不樂,你心事重重,你還與他單獨見麵,你夜不能眠,眼睛都哭的紅腫……”
段櫻離的淚水,一滴一滴地落下來,是的,她的眼睛是哭紅腫了,不過那是因為,她聽說他愛上了蝴蝶皇後。
她的確心事重重,那是因為她了解,有人想要利用她來引起兩國紛爭……
她隻是盡自己的力,讓一些事情不要發生。
可是,眼前的這個男子,為何竟不信她呢?
“那要,如何才能使你相信,我愛的是你。”
慕風抿著‘唇’,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般,“你知道的,後宮‘女’子,哪個不是為了爬上龍‘床’而費盡心機,而你卻——”
段櫻離冷笑一聲,看著他的眼睛道:“那又有何難?”
她看著他的眼睛,解開自己的衣裳,當最後一根帶子鬆開後,衣裳便從她那如絲緞般的肌~膚上滑下來,她的身體,便那樣赤~‘裸’~‘裸’地展現在他的麵前,時間仿佛就此停止,慕風愣了下,然後迅速地扭過頭去,背衝著段櫻離。
“你為何如此作踐自己?我喜歡的‘女’子,必是高貴驕傲的。”
段櫻離咬著下‘唇’,眼淚如同珠子般落下來,怕冷地似的抱住了自己的雙臂。
又聽得慕風道:“孤早就知道,是你偷偷把顧采芹關起來的,那日顧采芹慘死,不過是你送給鳳星辰的一個禮物。雖然鳳星辰因此而改變了很多想法,使得兩國不必因你而起戰爭,但是,孤從未想過,你是如此狠毒的一個‘女’子。高貴的段皇後,難道不應該是一個純美而善良的‘女’人嗎?”
“從今日起,你好自為之,莫要讓孤為了保護必須保護的人,而與你成為敵人。”
慕風說完,便絕決走了出去,沒有再回頭看一眼,隻留給段櫻離一個背影。
……
段櫻離仔細地想,與慕風之間的點點滴滴。
是啊,在慕風的印象裏,她應該是個傷心‘欲’絕之後,跳涯的‘女’子,在深穀中為了救他的‘性’命而自動送入蛇窘的‘女’子,亦是個,為了愛他,追入這深宮的‘女’子……
他隻記得她的善良、純美,卻忘記了曾經的她。
他忘記了當初他為了測試她是否會為她流淚,而在西壁涯玩失蹤。
他忘記了,他那時候總是很寵膩地道:“你這個狠毒的‘女’人,我該拿你怎麽辦?”
他忘記了,她原本就是個狠毒的‘女’人……
她看了看桌上的‘玉’蝶屏,那是前些日子,慕風叫人送過來的。它是那麽的晶瑩剔透,唯美的如同天邊最美的神話,然而她心中的蝴蝶並非是這樣的,它隻是一隻隻,不那麽完美,木雕的木蝴蝶,就如段櫻離,根本不是什麽高貴的純美的皇後,而是很多年前,從仆人院裏走出來的,一個瘦瘦小小,滿目清冷,心中布滿仇恨的小‘女’孩。
她將那隻‘玉’蝶屏驀然舉得很高,想要將它打碎。
然而,最終,她卻將它放回原處……
這時候,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一陣絲竹聲。
同時有人清歌,聲音柔婉……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
段櫻離打開‘門’,卻見慕風不知為何,竟還在‘門’口,並沒有真的離去。二人相視了一眼,都有些尷尬,歌聲卻也輕輕渺渺似乎正在遠去。段櫻離道:“這歌聲就在附近響起,想必是刻意為之,隻不知道是誰,你還不趕緊追過去,免得人家白忙一場。”
慕風眸中有怒意,“你以為孤不敢嗎!”
他說完,怒氣衝衝往前走去,但是剛走了幾步,忽然倒在地上,這可將段櫻離嚇了一跳,趕緊衝過去扶起他,卻見他痛苦地抱著頭,額間玫紅‘色’又隱隱加深。
這段時間,段櫻離一直給他服用自己調製的‘藥’,他已經很久沒有被這蠱蟲折磨了,不知今夜為何忽然發作。
就在這時,剛才那曲《越人歌》又響起。
隻見慕風驀然睜大眼睛,向段櫻離道:“快阻止她!孤的頭快要裂開了!”
段櫻離連忙用自己的手帕塞住他的耳朵,將他扶到屋子中,躺在‘床’上。又拿出一個瓷瓶,在他的鼻端撓了兩下,他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便忽然覺得眼睛沉重起來,片刻功夫竟然就深沉地睡著了。
段櫻離見狀,悄悄地關了‘門’。
出來後正好見到官紅俏正往宮內走來,便道:“你好好照顧他,保護她的安全。”
官紅俏往裏頭看了眼,便明白了什麽,向她點頭,“我知道了。”
段櫻離則匆匆出宮,尋著那時斷時續的歌聲及琴音而去,一路走,一路找尋,直到禦‘花’園後,聲音徹底的消失,卻見鳳羽正站在那裏,此時正摘了朵芍‘藥’在手中把玩。段櫻離走到他的麵前,狐疑問道:“剛才唱歌的人是你?”
鳳羽笑了笑,“歌聲明明是個‘女’子發出的,我也是聽了歌聲,才被引過來的。我還以為是你唱的。”
“除了你,這兒沒別人嗎?”
鳳羽搖搖頭,“至少我沒有看見。”
段櫻離又往前走了幾步,仔細地分辯周圍的聲音,可是此時,除了風聲和植物相互拍打枝葉的聲音,竟是非常的安靜。回眸看鳳羽,見風吹起的他的頭發,陽光下的他顯出幾分平和與懶散,手中的芍‘藥’迎風微動,他衝著她微笑,很和暖的模樣,“我要跟著國師去‘玉’郡了,不過我很快就會回來。”
段櫻離噢了聲,“那預祝世子一路順風。”
她故意將世子二字壓得很重,鳳羽苦笑一下,“你跟你師傅一樣,總是諷刺我。”
二人正說著話,又見蝴蝶皇後‘花’輕霧娉娉婷婷走來,看到他們二人在,微怔一下,段櫻離和鳳羽向她請安,她親手將他們二人扶走來,向鳳羽道:“世子,這次去‘玉’郡,不知何時再能見,隻能祝您一路順風。”
鳳羽點點頭,“皇後也要保重。”
雖然話別,但雙方都沒有離開的意思,段櫻離再聽不到那歌聲,也知道這下要尋這個人渺茫了,幹脆與‘花’輕霧聊上片刻。
‘花’輕霧卻似乎沒有什麽可跟她聊的,目光總是看到鳳羽那裏去,神‘色’越來越不自然。鳳羽這時卻微一抱拳,“皇後娘娘,孟禦‘侍’,鳳某先告辭了。”
‘花’輕霧的眸光閃過一抹失望,點點頭,比劃道:“您慢走。”
段櫻離也說了聲,“慢走。”
待鳳羽離去,‘花’輕霧似乎也無心賞‘花’了,往鳳澡宮的方向行去,段櫻離忽然想到什麽,難道鳳羽並不是無意間逛到那裏的,而是約了什麽人,她不過是無意間撞破了而已。又想起那詭異的歌聲,難道不是那歌聲故意引她至此嗎?
隻是‘花’輕霧來晚了,所以才有後來這莫名詭異的氣氛。
“皇後娘娘,那日,您說您愛上一個人……”
‘花’輕霧立刻警覺,比劃道:“後宮裏的‘女’子,全部都愛著聖上。”
段櫻離沒有再問下去,回到琉璃宮,她又重新寫了一個‘藥’方,讓玲瓏下去煎‘藥’。官紅俏還守在慕風的身邊,她本來應該是在細心地替慕風擦拭額上的冷汗,但見段櫻離進來,她的手迅速地縮了回去,臉‘色’有些尷尬。
官紅俏向來喜歡慕風,段櫻離是知道的,心下不介意是假的,但也並不生氣,隻道:“他好點了嗎?”
官紅俏搖搖頭,“要不要叫太醫?”
“是蠱毒發作了,叫太醫也沒用。”
官紅俏便不說話了,半晌又道:“孟禦‘侍’,你怎知聖上中的是蠱毒,為何你會開‘藥’?”
段櫻離早已經想好了應對,答道:“我在進宮前是學醫的,雖然不能說醫術能超過太醫,但是對於蠱毒這方麵的研究卻比他們強一點兒。這種旁‘門’左道的東西,正統醫學是不屑於學習的,所以官姑娘你就信我一次吧。”
官紅俏點點頭,又道:“既然有你照顧他,我便先走了。”“官姑娘,你可以一直在他的身邊,保護他嗎?”
“當然。隻是,我並不是近‘侍’,無法時刻留在他的身邊。”
“這又是什麽難事,我知道你現在是沒有任何職位,如果你願意,我想你能夠到我的身邊來,幫助我,一起保護聖上。”
官紅俏猶豫了下,終還是點點頭,“沒問題,隻怕聖上……”
“你放心,我會跟他說的。”
官紅俏又道:“孟禦‘侍’,你愛聖上嗎?”
段櫻離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已經告訴他,我愛他。”
二人正說著話,慕風已經醒了,睜開眼睛看到段櫻離和官紅俏都在身邊,他長籲了口氣,心中安穩了不少,但臉上的笑容卻是欠奉,他還沒有忘記自己在暈倒前,還在與段櫻離嘔氣,不過當段櫻離端了‘藥’喂他的時候,他還是乖乖地喝了下去。
官紅俏見狀,自嘲地笑了下,主動走了出去。
她其實不明白,為什麽慕風可以愛上段櫻離,愛上現在的孟小離,卻不能愛上她這個,一心一意愛著他的人?
段櫻離道:“慕風,可以讓紅俏留在我的身邊嗎?”
慕風點點頭,“你是有別的目的嗎?”
段櫻離微怔一下,“在你的心裏,我已經是個十惡不赦的人了嗎?做什麽事都是有目的,有‘陰’謀詭計的?”
“顧采芹你的表姐,你卻可以這樣‘侍’她。”
段櫻離的心中狠狠地酸楚,卻不得不耐著‘性’子解釋,“很多事,你都忘了,你不知道,她以前是如何待我的。現在她的結果,是她罪有應得。她是曾經的如夫人,丈夫是赫連融,她入宮來不過是為了打探消息,還想讓赫連家東山再起,她要對你不利,這樣的人你也要替她說話嗎?”
見她眸光中閃動著委屈,麵上流下兩行輕淚,慕風的麵‘色’和緩了些,“櫻離,孤記得在圓覺寺霧穀,你從丘上躍下的刹那……後來我一直在想,男人的江山與戰爭,為何要犧牲‘女’子的‘性’命?不管是鳳青鸞,還是孤,我們都不會接受一個‘女’子,為了我們而犧牲掉自己的‘性’命。
若那時候,你真的死了,你輾碎的便是孤與鳳青鸞做為男人的尊嚴,或許我們寧願光明正大的打一仗,也不願你如此做呢?”
他的語氣很柔和,“你應該相信,你所愛的男子,應該是有能力處理好所有事情的。”
“我相信,隻是,有些事你也得信我,已經有‘奸’人‘混’到宮中來了,他們會傷害你,會讓南詔和東夏打起來,會……”
“住口!”慕風語氣冰寒,“男人的事,‘女’人不要管!況且,就算我真的與鳳青鸞打起來,也是勢在必然,不會因為一個‘女’子而改變,就算這個‘女’子叫做段櫻離,也沒有辦法阻止!”
不知道為什麽,他此刻,倒真的想與鳳青鸞淋漓盡致地打一場。
段櫻離放下了‘藥’碗,一時間嘲諷說道:“原來你隻考慮到你們男人的尊嚴,卻絲毫不能顧忌到我的情感。我是不願犧牲‘性’命,我還等著我愛的人,帶著我走遍天涯海角,看盡所有美麗的風景,說著最感人的情話,難道你真的以為,我願意隨便放度我的生命嗎?”
“是,你失去了記憶,你已經忘了我們的開始,你又怎會理解我們的現在?你隻會為了你的尊嚴而忽略我,忽略我想擁有的一切,忽略我的情感和我的付出!”
自重生後,第一次用這種控訴般的語氣說話,她本想報完仇就算了,是他讓她有了奢求,但是現在他又要親手毀去這一切。
慕風也不甘示弱,語氣冷嘲地道:“那是不是你想擁有的太多了呢?從未見過哪個‘女’子,如你這樣的有野心,你即不能放棄鳳青鸞,又想要孤對你的愛,因此你才那麽為難的要跳涯!你如此為難自己,隻是因為你自己要的太多,太多!或許沒有哪個男人給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