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策,毒後歸來
河上凍著厚厚的冰,水從河底流過,段櫻離獲得容清的允許,從花轎裏出來透透氣,想著自己這一進入大曆皇宮,不知道要經曆些什麽事,雖然是替著別人入宮出嫁,但到底也是做了新娘,這下卻是離鳳青鸞與慕風越來越遠了。
不過她並沒有感到多麽的哀怨,隻是覺得命運很會作弄人。
心裏胡思亂想著,腳下不免就不穩當,踩著了個鵝卵石,身子一歪差點要跌倒,卻及時被一雙修長的手給扶住,段櫻離好不容易站穩,轉眸看扶起自己的人,竟然是那赫連勃勃,他一雙黝黑的眸子裏,帶著些許溫和,“沒事吧?”
“謝謝,我沒事。”說著不動聲色地推開了他的手。
就在這時,忽然見遠處來了一隊鐵騎,領頭之人戴著隻昆侖奴麵具,策馬飛奔,氣勢驚人,段櫻離隻看了一眼,心便怦怦怦狂跳起來。
她怎麽能忘了,慕風當初就戴著昆侖奴麵具?
而且她一眼看出,這人定是慕風,她忘不了他烏發飛揚,策馬狂奔的樣子。
隻見這支鐵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闖過來,容清與赫連勃勃都馬上反應過來,拔劍應對,然而鐵騎根本沒有打算硬戰,戴著昆侖奴麵具的人策馬至赫連勃勃的麵前,飛起一劍將他引至左邊,一手卻猛地探下,抓起段櫻離扔到馬上,馬兒沒有絲毫停留,直接往前衝去。
赫連勃勃緊追幾步,搶過士兵手裏的一匹馬,追緊而去。
……段櫻離爬在馬上非常的難受,還是艱難地扭頭,看向慕風,可她隻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和他飛舞的長發,“慕,慕風……”
她喚了他的名字,因為馬兒在狂奔中,他根本就沒有聽見。
這樣大約跑了十幾分鍾,到了一處空白的林帶處,她被狠狠地拋下了馬,人滾倒在地上,全身的骨頭都像被摔斷了,好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赫連勃勃這時,已經隨後趕來鈐。
因為搞不清慕風到底想要幹什麽,他的馬停在了離慕風他們還有相當一段距離的地方,馬兒彈著蹄子原地打圈,慕風道:“你即來了,我們就好好談談。”
當下讓屬下看好段櫻離,他自己打馬,往赫連勃勃行去。
“你是誰?有何目的?”赫連勃勃問道。
慕風取下自己的麵具,一張冰雕雪塑般的臉,一雙如劍刺蒼穹般的眼睛,眉間標誌性的一縷玫紅。
赫連勃勃微微一笑,“原來是慕兄。你我二人要談話,隻消慕兄一個貼子,我赫連勃勃豈敢不到?卻不知為何用這種極端的方法,這讓我們彼此都感到很尷尬呀!”
這時,有一些大曆的兵勇隨後追來,赫連勃勃一揮手,讓他們不要上前。
“柬帖不是沒下,隻是您榮王爺架子太大,為了使事情盡快得到解決,隻能采取這種辦法,得罪之處,還請赫連兄不要介意。”
赫連勃勃尷尬一笑,“慕兄有話請講。”
其實慕風之前的確有下柬帖數次,以解決兩國通關之事,可是赫連明宗從心底裏不承認東夏國的存在,因此一直沒有明確下旨到底如何做。赫連勃勃自然也會回避此事,卻沒想到被慕風如此找上門來。
“今日,你們送往西淩的綢緞,已經全部被本國笑納了。”慕風緩緩道。
“你——”赫連勃勃聽聞後果然震怒,硬生生地把怒氣壓抑下去,他道:“此事還需要得到皇上的同意才可以。”
“若你今日不解決此事,那些綢緞,將不會再通過東夏順利送往西淩,現在如此,將來亦如此。若有不服,幹脆一戰。”
赫連勃勃氣急反笑,“慕兄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我大曆國富兵強,豈是你小小東夏能夠叫囂的!慕兄,不如趁著我皇沒有發怒,把通關這場鬧劇結束了吧,還有,將太子妃放了,如此下作的手段,實在有損您的形象。”
慕風手一揮,便有人扯著好不容易才爬起來的段櫻離送往赫連勃勃的身邊,經過慕風時,段櫻離忍不住又要喚慕風的名字,尚未出聲,已經被身後押送的士兵猛地一推,好在赫連勃勃搶前一步,才沒有使她直接撲倒在地上。
“太子妃,您還好吧?”赫連勃勃擔憂地問。
段櫻離也不說話,站起身來,怔怔地向慕風看去。
此時,慕風的目光正好也落在她的身上,然而隻是淡然地滑過,又對赫連勃勃說:“我今日能搶你們大曆的太子妃,明天就能搶大曆疆土,赫連勃勃,其實今日我還給你們送了禮物過來,從這邊往西五裏之地,有二百車煤炭,你知道是從哪裏運來的嗎?”
“你還扣了西淩國運往我們大曆的煤炭?慕風,你的膽子可真大,可知你得罪的兩國,都是隨時可以滅了你們所謂的山寨式東夏國的。”
“不是扣留,這些煤炭是西淩國向我東夏國交了通關稅,持有通關文書,順利到達大曆國的。”
這話讓赫連勃勃變了臉色,“什麽?西淩國竟然交了通關稅,持了你們東夏國的通關文書?”
“當然,否則你認為,這些煤炭可以送到大曆來嗎?據我所知,你們便是皇宮內也缺少煤炭,前幾日竟然還有因為太冷而生病,病死的後宮妃嬪。今日,這批煤炭隻是一小部分,若您不同意通關,那麽後續的恐怕,我也無能為力。”
“你——”
赫連勃勃說到這裏,忽道:“好!好!”
連叫了兩聲好,顯然他已經氣得肺都快炸了,又道:“慕風,你們現在是在做強盜的勾當!”
慕風哧地一笑,“本國盛產玉石,遍地富庶,我身為少主的如何能做強盜?我不過是為我的國家爭取正當權益而已。”
事情已經談到此處,不解決是不行了。
赫連勃勃道:“那請慕兄與本王一起入宮,仔細商談。”
慕風卻大袖一揮,“不必了!若是你們有誠心,我們便在這裏商談細節,擬定通商文書,否則免談!”
赫連勃勃猶豫了下,終還是派出兩個人先行回宮。
後麵追來的士兵僅然有序地原地搭起帳篷。
慕風則派人在四處征察,以避免赫連勃勃請救兵來圍繳,容清這時候才慢悠悠地趕到,赫連勃勃道:“容將軍,您身負送嫁的責任,在太子妃被劫後居然如此緩慢的趕來,看起來您的責任心實在讓人質疑啊。”
容清隻是一笑,“有榮王爺在,太子妃決計不會出事。”
若是太子妃在榮王爺這裏不幸罹難,容清反而自由了,能夠直接回國複命。
赫連勃勃冷冷地瞥了眼容清,終沒有再說什麽。
一直等到日已西斜的時候,赫連勃勃派去的人,才帶來了大曆的臣相趙正清及侍郎何乞,二人麵色凝重,與慕風及赫連勃勃一起進入了搭好的帳中,這一入便是很久沒有出來。
段櫻離並沒有進入轎子,亦是站在雪地裏,淡淡地看著這一切。
容清見她的目光一直尾隨著慕風,慕風進了帳她便看著帳子發呆,便問道:“太子妃莫非認識此人?”
段櫻離隻是笑笑,並不回答。
容清又道:“你也不要想著將真相去告訴大曆之人,或者向別國之人求助,大曆人若知道真相真會惱羞成怒,不但會殺了你與你的小霧,甚至兩國反目也有可能,到時候便生靈塗炭,而別國人若肯救你,肯定在他還沒有成功之時,我容清便會殺了你,為了兩國和平,少生戰端,將軍若想毀婚,隻有死路一條。”
其實若是以前的段櫻離,定不會受容清如此的威脅,但是現在的段櫻離居然覺得容清說得很有些道理,便道:“你放心,我不會拿我和小霧的性命開玩笑。”
這時,花輕霧比劃道:“那人是慕風!”
段櫻離點點頭。
花輕霧卻更疑惑了,然而她還是往好的方麵想了,“那可以讓他救我們,我們便不用去大曆了!”
段櫻離卻搖搖頭,從今日慕風的表現來看,他根本完全不認得她了,他還曾那麽用力的將她摔下馬去。試問,讓他救一個完全陌生的女子,他會出手嗎?而且他們要談的是大事,他又怎麽能撇過大事而救她一個“陌生”的女子呢?
花輕霧更加疑惑了,“為什麽?”
段櫻離隻覺得心裏難過極了,忽然便抱住花輕霧,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容清看不懂花輕霧比劃的那些,道:“你們若是商量著如何逃跑,勸你們還是不要費那種大勁兒了。這位榮王爺可不是好惹的。”
又過了很久,帳篷簾終於被掀開,進去的人都走了出來。
慕風手中拿著已經蓋了大曆玉璽印與東夏國玉璽印的文書,嘩地展開,向眾人展示一下,接著向赫連勃勃一抱拳,便上了馬。
馬兒嘶鳴一起,便向前衝去。
慕風如他來時一樣,像在白雪地裏卷起的一陣黑色旋風,刹那間便遠去了。
段櫻離向前小跑了幾步,想要追上去,已經被容清搶前攔住,“太子妃,請注意您的身份!”
段櫻離再往前看時,慕風的隊伍已經消失在路的盡頭,入眼白茫茫一片風雪。
……
之後,段櫻離便被花輕霧扶著進入了轎子,因為離皇宮已近,眾人也都靜默著,進入大曆都城上京的時候,已經深夜,為迎接太子妃入城,家家戶戶的門前都掛了紅燈籠,不過沒有人願意等到如此的深夜,就隻為看轎子經過,所以整個街道冷冷清清。
隊伍不知道什麽時候吹起了喜樂,反而又更添了冷清和幾分莫名的詭異。
皇宮朱紅色的大門打開,那沉重的吱呀聲,忽然讓段櫻離產生一陣窒息感,臉上血色褪了幾分。
終於到了太子宮,文武大臣都靜靜地等在那裏,太子子悅穿紅掛綠,在段櫻離下了轎子之後,就牽著她到了正堂之前,拜完天地父母,夫妻對拜後,她便被送入了洞房,一路上,聽到一些議論。
“第一次見到先吃喜宴再拜堂的事兒,早已經錯過吉時,這太子妃未必能夠做得穩。”
“是啊是啊,聽說還是個女將軍,想來有幾分野蠻,不過皇後是最討厭女子野蠻的。”
“說不定太子偏就喜歡這樣的女子呢?”
段櫻離因為下轎前就已經蓋上了紅蓋頭,下轎後隻看到自己腳下的紅毯,還有那隻牽著自己的挺溫和的手,其他的什麽都沒有看見,花輕霧更是被直接送到了太子妃下榻之處,直到段櫻離回到洞房,二人才又說上話。
段櫻離要扯掉蓋頭,花輕霧連忙阻止。
段櫻離還是很固執地扯掉蓋頭,見花輕霧急急忙忙比劃,“你怎麽能扯掉蓋頭呢?這可是不吉利的,蓋頭要新郎親自扯掉才可以。”
她哧地一笑,輕輕在花輕霧的眉頭點了下,“傻丫頭,難道我這是真的嫁了人嗎?我可是被迫來的。”
花輕霧恍然大悟點點頭,卻又搖搖頭,比劃道:“雖然如此,可是今天的確是大婚了啊,拜了天地君親,夫妻還對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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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日還有一更。
這兩章親們看懂了嗎?沈羅刹與段櫻離也算是有一段孽緣啊,那個木鈴鐺是當初鳳青鸞用沈羅刹送給他的木頭製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