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的孩子
不一會兒,進來一個瘦高個的年青男子,見了段櫻離便拜下去,“三小姐,小人葛青,這次奉三小姐意思去拜城,很有收獲。洽”
段櫻離道:“你辛苦了,你起來說話吧。”
玉銘給葛青搬來了椅子,他坐了下來才道:“三小姐,拜城那裏,的確發生了不尋常的事。”
接著葛青說了自己在拜城的遭遇:
那日葛青按照段櫻離的意思,快馬加鞭,往拜城趕去。那時候,老夫人尚未下葬,二小姐段玉容剛剛死去。
因為段玉容臨死之前,對段櫻離說的那段奇怪的話,其實暗含拜城兩個字,讓她猜測出她可能在拜城有什麽秘密,於是交待葛青一定要細細查探。葛青到了拜城之後,便說自己是段府派來,收拾段二小姐遺物的,因段二小姐已經過世。
拜城所居的其實是大夫人的娘家人,隻是多年來,秦家的兄弟都跟著段擎蒼去打仗,家裏剩的不過是些老弱婦孺,還有秦氏的堂兄弟姐妹等,堂兄弟們也在秦海天、秦妙梧的幫助下,多去外頭經商,實際上留守在拜城的,就是堂姐妹們,雖然她們姓秦,但她們實際上都已經是外姓人。
聽說段大將軍的二女兒要來拜城居住,他們倒都是很熱情,爭相邀請,剛開始的半個月,段玉容也過了段很不錯的日子。
不過後來,她便住到了杜府。
秦氏的堂妹秦小柳是嫁到了杜府的,杜府在拜城當地也是頗有些地位,隻因杜老爺是拜城押司,平日裏大小事他都會插一腳,若是得罪了他的,雖然大事沒有,小事卻也不斷了,杜老爺因此又為拜城一霸,平日裏很好酒色,貪財異常。
段玉容到了杜家後,秦小柳也已經是個三十多歲的婦人,她有個女兒叫杜芊芊,這杜芊芊的性格卻與段玉容有些相似,因自小也算是嬌生慣養大的,極是任性嬌縱,而且很難和著她爹一起欺負秦小柳鈐。
秦小柳對段玉容還是很照顧的,剛來的時候將她安排在最好的客房裏,每日飯食也親自照看,也算是很周到。
秦小柳的女兒杜芊芊,初時時常從段玉容這兒拿些段玉容從奉京帶來的好玩意兒,可是後來,段玉容手裏的存貨越來越少,便表現出不樂意的模樣,杜芊芊仗著年齡比杜玉容小那麽一兩歲,開始裝做不懂事的明搶。
段玉容也不是省油的燈,便向姨母秦小柳告狀,秦小柳其實也非常疼自己的女兒,可到底還是明理人,便當著段玉容的麵教訓杜芊芊,這種情況很快就激發杜芊芊的負麵情緒,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段玉容的身上,從那時起,時常來找些事兒,終於還是把她手裏的存貨都搶光了。而且段玉容發現自己的火食越來越差,而且那杜老爺來看她的次數越來越多,通常還是單身一個人。
會問些諸如,“段將軍什麽時候接你回去呀?”或者是“以後不會再回奉京了吧,不如便在這裏安頓下來?”等等的旁敲側擊的問題。
再後來,時間久了後,發現奉京那邊兒沒有什麽動靜。
而且杜老爺不知從哪兒打聽到了段玉容被送到拜城的原因,知道她是因為在閨房之內就與別的男子做那苟且之事,從而導致被三殿下所棄的女子。
那一日,他居然借酒,厚顏無恥地闖進她的房裏,淫~笑著說:“……小美人,這麽久都沒有人來愛你,你是不是早就已經心癢癢,按捺不住了……這便讓姨父來安慰安慰你……”
說著就餓虎撲食般,將段玉容撲倒在榻上,段玉容驚恐大呼救命,極力掙紮,就在她差點兒被這個老禽獸糟踏的時候,忽然秦小柳衝了進來,見狀二話不說,拿起一隻花瓶狠狠地砸在杜老爺的腦袋上,將他砸的暈了過去。
段玉容慌張地從榻上滑下來,淚流滿麵地道:“姨母!姨母請救救我!將我送回奉京吧!若您將我送回奉京,我必有重謝!”
秦小柳的手一直在微微發抖,這時隻是漠然地看著她,好半晌,才罵了聲,“賤人!”
之後,秦小柳與杜老爺鬧了一場,尋死覓活,總算使杜老爺不勝其煩,便放棄了段玉容這隻美麗的羔羊,然而段玉容卻在那件事的第二日,就已經被送到了離主院最遠的一處院落裏,那是一個已經沒有人居住的院子,房屋破敗低矮,原是仆人居住的地方,現在被掩映在一片荒草中,無比淒涼。
秦小柳恨她“勾~引”了杜老爺,從那時候起就沒有好好待過她,經常給她吃剩飯剩菜,並且要人看住院門,不讓段玉容出去。
而段玉容寫給大夫人的信,也幾乎都被秦小柳截了下來。
如此在院中苦熬了幾個月,忽然有一天,秦小柳接到大夫人的信,信中要求她好好照顧段玉容,可能是她畢竟還是看在大夫的麵上,也或許是懾於大將軍的威名,總之那日,她去那破院子裏探望段玉容。
據說她進入院子裏的時候,段玉容正扶著腰站在一人高的荒草前,仰望天空。那模樣固然也是可憐極了,隻是那突出的腰身,卻又令秦小柳又是驚詫,又是憤怒不已。
她衝上去,一把揪住段玉容的耳朵,咬牙切齒地道:“你竟然懷孕了!你這個賤人!你這個無恥的賤人!果然是能夠做出未出閣便邀請男子上~床的賤貨!”
這一次,段玉容被打得很慘,幸運的是,可能畢竟都是生為女人,秦小柳並沒有讓人打她的肚子,所以肚子裏的孩子倒是奇跡般的保了下來。再後來,這個院子就被砌起高牆,徹底被封閉了起來,隻留了一個小小的洞,除了有人送吃的喝的,竟再也無人能夠進入院子一步,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再見過段玉容。
秦小柳是生過孩子的女人,第二年的夏天,她在廳裏喝著茶,倒是很滿意自己所做的這一切,現在無論是杜芊芊,還是杜老爺,仿佛都已經忘了段玉容這個人的存在。隻是她掐指算算日子,發現段玉容差不多已經到了生產的時候,倒是問了專門給她送飯的丫頭,丫頭說送的飯依然有人接,看起來是一切正常。
秦小柳終於有些坐不住了,帶著兩個丫頭打開了那個快一年都沒打開過的門,原本以為她定要被這無望的日子折磨的快要死了,誰知道院子裏的情景卻讓她們吃了一驚。
因此時正值夏天,院子裏周圍竟然開了許多五顏六色的花朵,而段玉容正自己煮了壺茶,半躺在樹下的竹椅上,愜意地閉著眼睛享受這美好的時光。院子裏很是整潔,屋子裏也是一樣,倒真是過日子的感覺。
不同的隻是,段玉容的腹部平坦,而且早已經恢複了原本的曼妙身材,麵色紅潤,姿態妍麗,竟似比一年前剛剛到杜府的時候,還要漂亮幾分。
秦小柳在院子裏逛了一大圈兒,又進入房間裏搜尋了好半晌,出來後冷冷地問道:“賤人,你生的孩子呢?”
段玉容這時候,才像剛剛睡醒似的,睜開眼睛,唇角帶著笑容,“哦,原來是姨母來了,不過姨母在說什麽?我生的孩子?姨母莫要開玩笑了,玉容還未嫁人,怎敢有孩子?”
秦小柳的臉色變了變,“你的孩子死了?”
段玉容搖搖頭,向她的姨母道:“姨母,我怎麽可能會有孩子?你想,我還從未與男子同過房呢!唯一一次,也是和自己的姨父呢!若是我有孩子,那孩子豈不是姨父的?到時候,姨父若知道,我懷了孕,你卻如此待我,而且還弄丟了孩子,您豈不是成了杜家的罪人,姨父他會饒過您嗎?”
秦小柳的臉色鐵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不過段玉容說的也沒錯。
這時候,段玉容又笑道:“姨母,你最好把我好好的請回去,我在這院子裏住的有些煩了,這院子既然留不住你說的那個孩子,若我是想走,便也早走了。我不走,是看在我們是親戚的份上,不想害你,你可知,若是我爹娘知道,我在你們的院子裏失蹤,你們會是什麽樣的下場,所以,你要識趣的話,好好的將我請出去吧。”
秦小柳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絕不會看錯,這賤人明明是大著肚子的……隻是現在孩子不見了,她又不承認自己懷過孕,一時之間,她也沒有辦法。
況且,終是不能真的將她一直關在這裏,這些日子裏,她可是接到過不少大夫人的信,還說過些日子便會將她接回去。
秦小柳猶豫了下,最後還是決定按照段玉容所說的,將她接了出去,重新好好的安排住處,杜芊芊雖然覺得疑惑,可是拗不過自己的娘親,又去給杜老爺告狀,沒想到杜老爺始見重見天日的段玉容,便被她一個曖昧的眼神給俘虜。
葛青說到這裏,神色變得很奇怪,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居然沒有立刻接著說下去。玉銘等不及,剛要說什麽,卻被段櫻離阻止,她並不催他,便聽得葛青道:“這件事說來也奇怪,小人去尋找杜府從前的丫頭,結果有好幾個表示,曾經看到過二小姐懷孕的樣子,而且絕不會是做偽的樣子,她的確是懷了孕。”
段櫻離道,“你是懷疑,我二姐當時,的確是懷孕了?”
葛青點點頭,“據小人得來的消息,恐怕是真的。隻是為什麽這孩子……”
段櫻離沉吟了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她在封閉的院子裏,尚能過得人模人樣,恐怕那院子並非完全封閉。明明懷孕了,卻沒見過孩子,那便是有兩個可能,一是,孩子沒生下來,因為被照顧得不好或許流產了,但據當時情況,院子被封閉起來的時候,她的肚子已經很顯,這樣的時候,胎應該已經很穩。
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孩子是順利生了下來,但是被送走了,或者是被誰接走了,也就是說,當時有人幫她。”
葛青聽了,覺得很有道理,便將這個問題暫且放下。
接著之前所講述的,繼續說:“二小姐這次出來後,卻與以前大不一樣,她竟然與杜老爺好上了……”
原來段玉容再回來時,不但沒有拒絕杜老爺,反而主動引~誘,當天晚上,便與杜老爺在房中歡好。那夜裏,她無所顧及的浪~叫使秦小柳大受刺激,曾經用藥想將段玉容毒死,可是卻被段玉容及時發現,害人不成,反而被杜老爺打得頭破血流。
杜芊芊原本是很得杜老爺寵愛的,可是現在這個位置,卻被段玉容取代了,杜芊芊轉而與自己的娘親一個陣線了。
這對於秦小柳也不知道是福是禍,自己的女兒在這種時候,忽然注意到她這個當母親,從此成為她貼心的小棉襖,為她出謀劃策,想盡辦法去整段玉容,可是段玉容此時的內心已經住了一個魔鬼,豈是她們這樣的“凡人”能夠鬥得倒的,所以沒有多久,段玉容覺得有點不勝其煩的時候,杜芊芊竟然掉入了自己家裏排汙水的暗渠內淹死了。
杜芊芊死得很慘,因為暗渠的上麵鋪著青磚,初時大家發現她失蹤,卻找遍了府內所有的地方都找不到,杜老爺以押司身份派人展開全城搜索,依舊沒有尋到。直到她的屍體在暗渠內多日,發出惡臭,杜家派人清理暗渠,才發現她被暗渠內水草纏住,已然死去多日,肌肉腐爛,嘴巴鼻子裏全部都是發臭的汙物。
秦小柳見到屍體,馬上便昏了過去。
當天晚上,便敲了大鼓,將段玉容告上公堂,說是段玉容殺了自己的女兒。可惜的是,這時候這位杜押司已經鬼迷了心竅,不但沒有與自己的夫人站在一起,反而給段玉容做起證,並且又在段玉容明裏暗裏的引導下,找出了秦小柳更有可能殺死自己女兒的證據。
杜押司親自將這些證據呈上,最後的結果卻是,秦小柳因恨女兒得到丈夫的寵愛,長年冷落她,而生也忌恨之心,隨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女兒。
秦小柳因此被關進了牢房,幾天後,牢裏傳出消息,秦小柳用自己的衣帶為繩,上吊死於牢中。
杜押司並沒有表現出十分的悲痛,匆匆地葬了自己的女兒和夫人,就每日裏與段玉容膩在一起。
段玉容卻在那時,迷上了上賭場賭博,她其實賭技並不精,甚至隻是一知半解,卻大膽地押上杜押司的所有身家。最後的結果當然是賭輸了,而且是輸給杜押司絕對惹不起的人物,當天,段玉容笑著從賭場裏走出去,異常興奮滿足,她甚至還回到了杜府,親眼看著別人把杜押司趕出來,一腳踢倒在台階之下。
杜押司像死狗一樣爬起來,來到段玉容的麵前,道:“玉容,為了你,我什麽都沒有了。”
段玉容笑得很開心,“那不是很好?你這樣的人,本來便該什麽都得不到的。”
杜押司看著她那嘲諷的笑容,終於明白了什麽,忽然衝上來,就狠狠地掐入她的脖頸,惡狠狠地說:“芊芊是你殺死的吧!你這個賤人,你這個賤人,你害我啊!害了我一家啊!”
段玉容被掐得說不出話來,杜押司也是發了瘋,就是一幅一定要她死的樣子。就在這時候,卻忽然有人從背後打開杜押司一馬鞭,打得他翻滾在地,嗷嗷慘叫,再爬起來時,才發現一位年輕公子坐在馬上,冷冷地看著他。
“你,你這個小子,哪裏來的,敢管我杜押司的事!”
那位公子隻是冷笑,從馬上下來,走到已經被掐得身體發軟,眼前發黑,幾乎已經暈了的段玉容身邊,將她扯到自己的懷裏抱著,輕喚道:“玉容,你沒事吧?”
段玉容睜開眼睛,便看到了這位公子的麵容,竟是曾經在奉京時,她不屑於看他一眼的趙廣施,以前覺得他長得很不好看,缺了男子的陽剛之氣,略有肥頭大耳,此時卻覺得他無比英俊,他的胸膛也讓她感到安心,便這樣睡了過去。
趙廣施自己雖然長得不怎麽樣,才情也欠奉,卻是喜歡美女。這段玉容的容顏雖然比不上段芙蓉,但也是別有番風韻,況且正值落難之時,楚楚可憐,無力地靠在他的懷裏,使他馬上便愛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