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策,毒後歸來

段擎蒼看看扔在地上的那些,潑了黑貓血的可怕布偶,猶豫了下還是向那些道士道:“聽著,今日的事,若被傳到外間一絲一毫,我會把你們全部都抓起來賠命!現在,滾吧!洽”

“段將軍,之前那個五彩的玉片,乃是妖邪之物,千萬不要相信啊!”

那花臉道士不甘心地加了句。

“不用你提醒!滾!”既然這個玉冠山人是大夫人請來的,什麽女媧補天遺下的五彩石啊,什麽鳳格啊,自然是騙人的。

待那些道人散去,段擎蒼自嘲地說:“什麽鳳格,再也不信這些鬼道士的話了,像芙蓉這樣,如何能當個母儀天下的皇後?哈哈哈——難道段家,終也隻是這樣了——”段擎蒼悲滄地大笑,進入書房,把自己關在裏麵再不出來。

老夫人道:“我累了,送我回房。”

一會兒的功夫,這裏便隻剩餘梅氏帶著顧采芹及段鴻,段櫻離剛準備離開,便聽得梅氏道:“采芹,帶段鴻去找先生念書。”

顧采芹悶悶地答道:“是。”

她帶著段鴻離開,經過段櫻離的身邊時,不知道什麽不由自主地停住腳步,盯著她好半晌。

梅氏道:“櫻離,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段櫻離到了梅氏的麵前,微微地福了下,“梅夫人,您要說什麽?鈐”

“櫻離,接下來的日子,恐怕就是要操辦大夫人的喪事,可是因為之前剛剛辦完你大哥的喪事,所以這次的喪事不可以大肆操辦,否則會很不吉利,亦會傳出風言風語。饒是如此行事,也是得忙幾天,這幾天裏娘不能時時看著你,對你有一句叮囑。”

“梅夫人請說。”

“如今這府裏,沒了大夫人,不會再有人為難你,我是你娘,自然不會為難你,剩餘的這些孩子,你大姐已然是沒有翻身之日了,采芹和段鴻,還請你向他們,手下留情。”

段櫻離似乎已經習慣了梅氏如此說話。

眉毛都沒動一下,眼眸安靜冷漠,“梅夫人,人不犯我,我必不犯人。”

“你——你每次都是有理由的,總是有理由讓人覺得是別人冒犯了你,殊不知他們隻是在榮華裏長大的被嬌慣了些的孩子罷了,哪有你如此多的心眼?總之,我不允許你再傷害府裏的任何人。”

“若是別人來傷害我呢?”

“這府裏,還有人能夠傷害到你嗎?”

梅氏毫不示弱,對於這個女兒,她實在已經忍耐太久了。

好半晌,段櫻離已經轉身往外麵走去,梅氏看不見她的神情,隻聽她用低沉的聲音淡然道:“請梅夫人放心,自始至終,櫻離從未想過要害你及鴻兒,你們原本是我最親的人,我又怎能對你們下手。”

……

剛到鶴鳥閣,玉銘就送上一封信。

信上還壓著隻木蝴蝶。

段櫻離將木蝴蝶收起來,這才打開信,信裏寫著“滄洲老店”見。

滄洲老店,據說店老板來自於滄洲,做得一手滄洲菜,很受本地人喜歡,漸漸的名氣便也出去了,由當初的棚下小店變成了高樓廣廈的繁華酒樓,隻是店名沒有換。

段櫻離將信燒掉,這才讓玉銘吩咐備馬車。

到了滄洲老店的時候,正趕上晌午,吃飯的人特別多,像她這樣的閨閣小姐,公然坐在大堂裏與這麽多陌生的諸人一起用膳是不可能的,正猶豫間,就有小廝出來彎腰道:“請問是櫻離小姐嗎?”

“正是。”

“有位慕公子請你進入雅座。”

玉銘很機靈,道:“小姐,婢子去逛逛,給丫頭們采買些針線什麽的。”

“好。”

已經有人將馬車牽到院內停駐,小廝帶著段櫻離饒到後門,穿過一個月洞門,進入了一間雅致小院,又由外部樓梯直上三樓,最後在一間雅間前停住。

“櫻離小姐請進。”

推開門,卻發現房間裏已經擺了一桌子好吃的,酒也已經斟好,卻沒有人,隻有牆角一隻銅鶴爐的鶴嘴裏,有嫋嫋清煙冒出來,那香味兒卻是很特別,涼浸浸的沁入內腑,令人在初夏的天氣裏,感到很舒適。

窗戶打開著,長長的窗簾被吹起,有種靜謐的美。

再往前走兩幾步,才發現這個房間是與陽台相連的,房間與陽台之間,有個完全敞開的雕花門,門上掛著紗簾,此時紗簾被風吹動,上下翻飛間就看到那人穿著一襲深藍色暗紋錦緞長袍,斜倚陽台,一派安閑悠哉地欣賞著街頭的風景,不知道看什麽看入迷了,竟然沒發現段櫻離進來。

段櫻離也不打撓他,也到了陽台,順著他的目光看下去,隻見街道人~流最多處,有個女子正在賣身葬父,那女子始終低著頭,看不清她的麵容,但是僅從身姿看亦會覺得那女子非常的美貌,而圍觀之人中,已然出現了好幾個看起來很有錢的商人。

原來這家夥是被美色迷了嗎?

段櫻離好奇地盯著他的側臉看,果然這家夥是個大色~狼呢!可惜了這麽好看的一張臉啊!她拿出上次鳳青鸞送給她的遠目鏡,自己選往下看去,那女子正巧在這時抬眸,怯怯地瞧著圍著她的大老板們,那張梨花帶雨的嬌美臉龐,果然很惹人憐惜呢。

她把那遠目鏡,很自然地對在慕風的雙眼上,道:“這樣才可以看得清楚些。”

慕風直到這時,才忽然發覺她已經來了,被驚了下,仿佛做壞事被抓到的小偷般,急得俊麵馬上就發了紅,解釋道:“我不是在看那位美女啦,我是在看……”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段櫻離打斷,“你看不看美女又跟我沒關係,你看了我也不會阻止啊,畢竟愛美之心,人人有之。”

“你誤會我了啊!”

“沒有什麽誤會不誤會的。”段櫻離走到桌前,從桌上拿起一隻紅透的果子,輕輕地咬了口,“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發現段櫻離是真的沒誤會,因為她真的不在乎,慕風的心裏又有隱隱的失落。

悶悶地答道:“剛剛兩天而已,不過娘子,你這裏可真是熱鬧,我一來就遇上一出好戲,這次你要謝謝我啊,如果我來晚了,就不能替你落井下石了,還有……”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段櫻離在腿上狠狠地擰了下,“誰允許你叫我娘子的?”

慕風痛得叫了聲,才苦著臉道:“娘子你的心真狠,擰得我好痛!”

“知道痛就好,以後不許亂叫,否則再也不理你了。”段櫻離警告道。

一聽她說不理他了,他馬上就閉了嘴,不再爭辯。

隔了半晌,發現段櫻離的麵色緩和了些,便又不甘心地道:“你真是不公平,為什麽方魚就可以叫你娘子,我就不可以?搞到我在他的麵前總是名不正,言不順,處處都被那小子壓製埋汰?你真是很偏心方魚,早知道我就不把他從棺材裏挖出來。”

“他還是小孩子,他隨意叫叫而已,我當然不在意了。”

“是嗎,那你也當我是小孩子好了……”慕風說著,腆著一張俊臉像小狗似的貼在段櫻離的身上。

“你敢占我便宜,不怕我殺了你!”段櫻離又拿出了匕首,明晃晃地指在他的脖子上。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的身上總是備著匕首,而且平時是絕對不拿出來的,除非是見到慕風的時候,真是把慕風當狼來防著。

慕風無奈,隻好端了正色,很是失望地道:“不叫就不叫嗎,反正你遲早是我娘子。”

接著把玩起手裏的遠目鏡,“這是遠目鏡吧?向來隻聽說過,還沒有見過,看起來果然很神奇的樣子,讓我去瞧瞧……”

他又跑到陽台上,舉著遠目鏡往下看。

段櫻離從段府出來的時候,還沒有吃晌午飯,這時候也不理會他,由得他去看美女,自顧自地從桌上撿了些自己愛吃的,先把肚子填飽。

最後幹脆把吃的東西放在一個較大的盤子裏,搬了把椅子在陽台上,端了盤子邊吃欣賞美男的側顏,幾個月沒見,她的目光竟然有點移不開了,他往返於西淩與大曆,可身上卻沒有絲毫的風塵之色,依舊還是老樣子。

忽然想到,若是上世,就把這家夥救活了,那麽她或許不會受到鳳羽的誘惑。這就跟,看過黃山不看嶽,看過五嶽不看山一個道理吧?

又想,上世將他這堆豔骨埋在老樹下,也當真是可惜了……

慕風怎麽能想到,向來冷清到如不食人間煙火的段櫻離,此時所想的,竟是這樣接地氣兒的事情,見到有個財大氣粗的人,領走了那賣身葬父的女子要走,忙道:“上勾了!上勾了!櫻離你快來看呀!”

他到底還是害怕段櫻離不理他了,不敢再呼她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