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麟王“嗬”的笑了一聲,留下一堆讓人不明不白的話就離開了。

蘇青璃愣在原地,感覺身邊有不懷好意的目光在全身掃描自己,本能的衝向窗戶就想逃生跳下,不巧,這個時候鳳思齊竟然從下麵爬了上來。

為了先震住蘇青璃,紫蘇讓鳳思齊把她捉回了椅子上重新綁好,然後又回到了剛來時候的那個姿態,紫蘇端來椅子坐在她的跟前,好聲好氣地想和她商量。

紫蘇還沒開口,蘇青璃就立馬喊道:“我和你們之間沒什麽好說的了,是你們說彈了琴就放我走的,怎麽?你們要反悔?!”

“怎麽會呢,蘇公子是豪門公子,對待像您這樣的公子,我們絕對言出必行,就是有件事,想和公子商量商量。”

“沒得商量!我是不會再受你們擺布了,識相的就快點放了我,我就當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如果把小爺我逼急了,我就和你們同歸於盡!”

“喲,瞧這爺說的,還打算玉石俱焚了?可蘇公子你別忘了,你才是玉,我們就幾片破瓦,若要和我們同歸於盡,您就虧大了。而且你也別忘了,今天的事你要負大半的責任,若不是你惹出多餘的事端,我們又何須對王爺撒下這樣的彌天大謊呢?”

想來也是,如果不是她突然和鳳思齊打架,大概也沒有這麽多後來的事了,可問題不在於此不是嗎?根源還是因為他們無緣故地把自己強帶來了這兒:“是你們把我綁架來的,還有臉賊喊捉賊了?!”

廢話不要多說,你來我往的也沒一個結果,紫蘇幹脆一下子把話挑明了:“就這麽說吧,現下王爺認定蘇公子是妓院的孌童,如果他明天來找人卻找不到你,此事必將禍及十二坊,你以為如果我們自身難保,我會不把你一同拉下水嗎?到時候不僅你要死,你們蘇家人都要死!”

蘇青璃在心中冷哼一聲,她以為她在乎蘇家人的性命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如果真出了什麽事,她大不了出逃,反正蘇家那大雜缸子她也呆不久了。

紫蘇自然是不明白她的沉默是為了什麽,以為她正在開始考慮妥協的事情,沒想到一直站在一旁不言不語,對蘇青璃察言觀色的鳳思齊終於發話了:“小甘。”

他隻說了一個詞就吸引了蘇青璃全部的注意,她凝視他的眼,完全不用語言的交流,他們似乎就在無聲無息中達成了一種共識。

隻見蘇青璃僵黑了整張臉,憋了半天才道:“我知道了!我幫你們行了吧!但我告訴你們,這是最後一次!是好是賴你們都給我收斂一點!狗急了還會跳牆呢,如果真把我惹急了,你們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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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思齊相信蘇青璃的話,幫忙解下她身上的繩子,還將她偷偷摸摸的送回了蘇家。

她現在可不比以前的自由身,她現在是十二坊身價三千兩的高級孌童了,當然不能隨隨便便在大街上招搖過市。

鳳思齊看她一路無語的樣子,幾次開口,都吃了閉門羹,他說:“南弟,你不要生氣,男人的閱曆就是在妓院裏建立起來的。”

他又說:“南弟,為兄看你戴這抹額真是適合得不得了,不如我把它送給你,不知你會不會嫌棄。”

他還說:“對了南弟,這麽多人,你到底是怎麽找到為兄的,莫非你對為兄……嗬嗬嗬……”

說到這兒,他掩著嘴偷偷地壞笑,反正又恢複了他那副毫不正經的樣子。

一直走在前頭的蘇青璃突然一個大轉身道:“夠了容思齊!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你要這樣害我!你真的以為是我怕了你們嗎?!你真以為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們嗎?!我告訴你,就算現在突然飛出一百三十個人亂刀砍你,我眼睛都不會為你眨一下的,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你們對我而言,根本不重要!”

說著,她伸出手指用力地戳向他的胸膛繼續道:“像你們這樣的人,一輩子就隻知道坐享別人的愛,理所當然的接受給與,從來不知道什麽叫努力。可我就不同了,我努力的活著,堅強地用自己最大的本錢去和命運和歹人賭博,你們卻如此輕賤我……你的命不值錢,但我的命很矜貴,我蘇南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保下來的,不是誰給施舍誰給供養的。不要再試圖窺探我的底線,你們還沒有資格讓我為你們付出生命!”

鳳思齊垂下來頭,不是心中內疚,臉上卻爬上了奇異欣賞的神色,他突然握住蘇青璃戳在自己心口上的小手道:“我今天算是見識到,怎麽叫刀子嘴豆腐心了,你真是……難得一見的好人。”

蘇青璃聞言怔了怔,連忙想收回自己被他包裹著的手,卻被他死死地拽在了掌心裏。他道:“你的心到底是為了什麽砌起一座高牆?表麵上這麽堅硬,裏麵卻軟得如水一般,從牆上滲了出來。”

蘇青璃邊抵抗邊道:“你永遠都不會懂,我說過,你們這樣的人,怎麽會懂得人心的可貴?一味的以為自己做的事業有多麽的偉大,其實你們連自己最愛的人都保護不了。”

說著,她的眼裏滾滾的淚珠就這樣一股一股的返上來,像波浪一樣,卻始終越不過眼瞼這座大壩,那是她用無情與冷漠建造的大壩。

鳳思齊看她這副無可奈何卻不肯柔軟下來的樣子,終於放開了她的手:“南弟,我們做的事業說不上偉大,但是對我,還有我的家人而言卻很重要。我承認我自私,但做大事的人能活到最後,又有多少不是靠自私二字支撐著呢,所以我想請你幫我這個忙。”

他的這番話讓蘇青璃動心的絕不是那真摯的請求,而是“家人”二字,蘇青璃默默與他對視良久,先前所有寫在臉上的情緒,都收回到了鳳思齊說的那座高牆之後。

她麵無表情的道:“這麽久以來,你一再試圖摸清我說話的套路,窺視我心中所想。我想你一定已經找到了其中的門路,這是你的本事,我無話可說。不過我忠告你,你口中所說的大事,遲早有一天,會讓你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