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從半開的房間門外傳來,深色樸素的衣角出現在她的房裏,是大夫人房裏的馮媽媽來了,蘇青璃沒有表現出讓人懷疑的慌張,隻是緩緩地推開了小甘,拿過身邊的衣服穿上。
媽媽往房外退了半步,但又沒有把全部視線從房裏收回,八卦的心理十分想繼續觀看房裏發生的一切。
最先出房應對馮媽媽的是小甘,她按照蘇青璃的教法,簡單的解釋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一切,跳過了她訴說家事的那一段,就說蘇青璃背傷嚴重,痛得隻能倒在了她的身上。
媽媽還是將信將疑,心中自有分寸,重要的還是把主子讓傳的話給傳了:“小甘呀,你轉告你們家小姐,侯爺府有請三小姐過府做宴,屆時小伯爵也會到場,夫人讓你家小姐一定要把握好機會,千萬別像上次一樣,明明救了伯爵夫人這麽大件事也不說出來,差點錯過了這樁好姻緣。”
雖說是讓小甘傳話,但也不知她是故意還是天生嗓門大,屋內的蘇青璃聽得是一清二楚。
這事真是她始料未及的,蘇青璃一聽,什麽表情都沒有了,就隻剩眉頭深鎖。
不,不是她始料未及,應該說她原本就一直在擔心這沒有下文的事,可是經昨天那一著,她都忘得差不多了,怎麽現在突然又說要見麵呢?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倒黴的事接二連三的發生,就是因為天要絕她?
不行,好不容易忍到了今天,絕不能輕易認輸,她想了想對著門外大聲說到:“馮媽媽,可否麻煩馮媽媽進來,青璃有話要說。”
馮媽媽心想,這個三小姐真是好大的口氣,她可是大夫人身邊的管事嬤嬤,就連以前的蘇流雲也都是把她當成長輩般對待,她三小姐才吃了幾天的甜頭,就這麽囂張,還有話要說,真是笑死人了。
不過不知道什麽原因,馮媽媽是這麽想來著,卻沒有當麵落蘇青璃的麵子,進屋走到床前,看到躺在床上的蘇青璃大吃一驚:“三、三、三小姐,你的腰怎麽了……哎呀,還有這腦門,這腦門上的傷是怎麽一回事,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我要去告訴大夫人,三小姐你可千萬別動,我這就去請大夫人!”說著,馮媽媽晃悠著豐tun,急急忙忙地離開了院子。
脫了衣服特意擺好姿勢,在床上等著馮媽媽觀看的蘇青璃咬著下唇得意的笑了笑,所以說什麽叫天無絕人之路?她以為碰到那個什麽倒黴的容思齊,弄了自己這一身傷可以算得上是一種劫數,沒想到竟然還能用這個劫數去擋另一個劫數。
那好吧,容思齊,她就不練什麽化骨綿掌了,用鏹水隨便潑潑他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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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還沒來之前,蘇青璃反複叮囑小甘,什麽姐夫的事絕對絕對不能對外提,不能再讓第二個人知道,即使那人是她失散多年的親爹媽也不能說。
一是,這事是個傷疤,小甘現在不懂它的嚴重性,但這事是多麽不被世俗所能接受她知道。第二,如果被別人知道了,府裏是絕對容不下不幹淨的丫鬟,這樣影響不好,所以必定將她轉手賣回給牙子。以小甘這樣的身世,最後的命運也隻能是被賣到窯子一類的地方,那到時候,小甘的一生算是真的完了。
不過小甘這事隻要不說,暫時就不會有什麽問題,反正她留在蘇府也隻是為了儲備力量,總有一天她會帶著小甘離開這個地方。
但是小伯爵那邊的婚事,倒真算得上麻煩,為什麽他明明知道了他們八字不合,卻還要安排這次相親呢?
而且相親本身就是一件不合理的事,古代婚約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雖是庶女,但蘇流雲也曾說過,女子未嫁前是不應該與外家男子太多接觸,這才是淑女該守的婦道。
不過,一切問題在徐氏的到來後都有了明了的答案。
徐氏隻是瞟了一眼她傷的不輕的背,卻抬著她的下巴,打量了許久她頭上的那點紅印,然後問道身邊的馮媽媽:“媽媽,你說這印子用水粉能蓋過嗎?”
馮媽媽為難地搖搖頭:“印子太大,可能有些困難。”
聽媽媽這話,徐氏愁眉頓時加深:“哎,本想伯爵夫人喜歡你打緊,不介意你與小伯爵八字不合,甚至還積極安排侯爺幫忙設宴相看,沒想到你這丫頭這麽福薄,昨天人還好好的,今天就傷成了這副樣子,嘶……話說,你平時不大出院子,外出也隻聽說過你去找風雅應景彈琴,怎麽會傷成這個樣子?”
蘇青璃算是明白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原來伯爵家早已經知道了她八字不合,這麽多天不聯係,完全是為了動員兒子,讓他先看看人再做決定。
什麽叫伯爵夫人喜歡她喜歡得打緊,她不過就是幫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忙,怎麽會惹來這麽大的麻煩?不由得讓她想起一個笑話,如果可以,她好想對天大喊,你到底喜歡我什麽,我改還不行嗎?
徐氏見蘇青璃沒有回答問題,卻隻是發愣,摸上她的小手,覺得煞涼煞涼的,於是探了探她腦門的溫度:“怎麽了?是不是傷了腦子了。”
蘇青璃被擋在視線前的東西拉回了神:“還不是被野狗追被狐狸精鬧的,我跑得急,腳下不見穩就著地了,結果給摔成了這副樣子。青璃真是對不住母親的苦心安排,要不然讓人去伯爵府說說情,看看能不能推遲這相看的日子……十天半個月可能是好不了了,三個月吧,三個月,青璃一定變回原來的我,保證活蹦亂跳什麽傷都沒有。”
“三個月不行,三個月變數太多,這次的安排是伯爵府要求的,伯爵府想要你,你占著優勢。過三個月你再去求人家,別人還不興著要你呢,還是想想辦法看看怎麽應付過明天吧。”
不要就不要吧,她這個當事人都不急,徐氏不過是半路殺出的假好人,瞎操什麽心。
可她又不能顯出這般的不耐煩,隻能想,早知道剛剛就承認傷了腦子,看她們還能有什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