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姨娘帶著到被關押三個月的蘇琴冉回到他們在京暫時居住的宅子裏,蘇琴冉整個都被嚇蒙了,從前狼一般囂張的氣勢完全被打磨一空,現在的她就是一隻小羊,還是完全沒有靈魂的那種小羊。
冉姨娘不讓別人碰蘇琴冉,自己親自為受苦了的女兒洗澡,可是滿腦子想的,還是今天在太後麵前為她求情的那個少女。
那分明就是已逝的蘇青璃,當然,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蘇青璃沒死的事實,隻是沒想到她真的和當今皇上有染,而且成功的到達了皇上的身邊。
她微微歎氣,聽到了有人進屋的聲音,她走出屏風,看到是丈夫,丈夫心急的抱住了她,今天太後隻肯見她一人,蘇大老爺想幫又幫不上忙,心裏幾乎要忐忑而亡。
他放開冉姨娘,問道:“琴兒真的回來了?太後這麽簡單就饒了她的欺君之罪?”
冉姨娘搖搖頭,又點點頭,蘇大老爺看不懂她的舉動,抬著她的下巴輕輕一吻道:“發生了什麽事,告訴我,我們是夫妻,有什麽事就應該拿出來一起分享不是嗎?這是你嫁給我前對我說的。”
冉姨娘點點頭,是,是她說的,古代人內心封閉,她穿越時空來到這兒,真是沒想到竟然就這樣打開了一個古人的心,她看看四周,確定沒人才道:“我看到蘇青璃了。”
“誰?”蘇大老爺蹙了蹙眉道。
“蘇青璃,你的三女兒,你忘了嗎?”那個死在火場裏的庶女,蘇家人除了記得她燒了一棟房子之外,對這個庶女他們還記得什麽。
聽到解釋,蘇大老爺才想起這個女兒來,他臉上顯出了一些慚愧,但也十分驚訝冉姨娘的說法,他道:“怎麽可能,那丫頭不是已經死了嗎?”
因為死前被封為了郡主,皇家還派人來記錄了她的一些資料,以後是要記入朝廷檔案的。
冉姨娘搖搖頭,便把那日的情形全都說了出來。
蘇青璃沒死!
原本已經癡癡呆呆的蘇琴冉,聽到這個消息,所有的靈魂都回來了。冉姨娘是忘了還有人在那屏風之後,才把真相說了出來,沒想到竟然被蘇琴冉給聽到了,蘇琴冉揪著自己趟在水裏的長發,恨得牙齦發癢,都是你蘇青璃,是你!是你把我害成這樣的,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的。
過了沒幾天,蘇青璃沒死的事情突然傳的沸沸揚揚的,蘇府三小姐假死,還進了皇宮的事一傳十,十傳百,傳的越來越離奇。
冉姨娘十分驚訝,因為這件事明顯是從自家傳出去的,可是除了她知道蘇青璃沒死以外,就隻有蘇大老爺知道了,蘇大老爺縱橫商場,怎麽會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這件事竟然被泄露了,冉姨娘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最後,這事終於傳到了小伯爵周子衡的耳中。
最初,周子衡隻當是她太傳奇,太特別,所以才會引起這麽多沸沸揚揚的議論。可是,周子衡耳邊聽到的越來越離譜,他終於還是對她的事情不能放開,才打點了幾個大臣,托他們打聽一下太後身邊是否有一個侍女叫蘇青璃。
當聽到結果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跌坐在了椅子上。
她,她,她,竟然沒死。
“太後身邊確實有一個小婢女叫蘇青璃,太後身邊確實有一個小婢女叫蘇青璃……”打聽回來的結果一遍一遍的在他耳邊重複著,讓他不知道對於先前的事情,還有現在擺在麵前的事實,到底該相信哪一個。
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太後身邊的婢女也叫蘇青璃,這絕對不是個巧合!
想不到,得知她還沒死的消息,哪怕隻是個可能,他也發自心底的高興。從見到她的第一麵起,他就徹底淪陷,深深地愛慕著這個蘇三小姐。無奈落花有情,流水無意,她就像天邊的雲一樣,讓他抓不住,隻能放手……
而且,他感覺的到,在暗處,有一股無形的黑手在阻止他們倆,不然不會連清靈縣主和清靈郡主這樣的事情都能搞錯?這個黑手來自皇宮嗎?這樣看來,一切的一切似乎也不那麽難懂了。
周子衡還沉浸在思索這路走來的曲折,卻聽到來回稟的人道:“我家主人問小伯爵,伯爵可曾知道現在朝堂之上,市野之上還有另一個流言流傳甚廣?”
“嗬嗬,”周子衡摸著下巴微微一笑,“回去告訴你家老爺,皇家的事情,不是我們臣子所能妄加揣測的……”
他當然知道除了她的事,還有一個謠言也被傳的滿天飛,雖然,隻是在暗處。那個謠言說當今的皇上不是皇上,而是太後為獨攬大權而控製的傀儡,假皇上,理由就是皇上即使上朝也帶著麵具,似乎在掩藏什麽。
天家的事情,他不想參與,也不願參與,他才不想去趟這趟渾水呢。
不過,他真的好想再見她一麵,看看傳言中的人是不是她,如果不是的話,他就立馬收拾包袱回家,從此隻在他的夢裏想念她的身影;如果是的話,她還真的活著的話,那就關切的問一句,你過的好嗎,然後轉身離去。
忽然,窗外,一陣清風吹入,像極了她飄靈的轉身,然後,沒了蹤影……
這風不大,卻吹醒了想要進宮去見蘇青璃的周子衡。以他的身份,進宮又有何難?去見太後又有很難?可是周子衡問自己,見又如何,不見又如何?見或不見,她就在那裏,不來不去;見或不見,思念就在那裏,剪不斷,理還亂。她原本就死過一次了,如今好不容易脫離過去,開始了新的生活,自己卻還要跑去攪亂她的生活嗎?
罷了,罷了……
就讓她過她想要的生活把,不要再去打擾她了。
周子衡收回剛剛邁出的腳步,躺在藤椅上,閉上了疲憊的眼睛。
流言當然也傳到了他們口中的“假皇上”鳳思齊那裏。
“叫母後不用擔心,不用管他們,清者自清,不過是一些小人想要動搖我朝根基而已,根本站不住腳,慢慢地就消失了……”鳳思齊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對太後派來的人說到,想要趕快把他們打發走。
“是,皇上,奴婢告退。”宮人慢慢退了出去,隻剩下心煩不已的鳳思齊。
該死,他都快煩死了。她果然還是沒聽她的話,去了那裏。說不定,已經背著他暗中開始那荒唐至極的計劃。
該死,鳳思齊“啪”的一聲一拳打在桌子上,差點把桌子震破。
她就是仗著他對她的愛,她就是仗著他對她的尊重,才會如此肆無忌憚,跑去那個女人那裏,還要冒天下大不韙做那麽出格的事情,她以為她是月老啊。
而且,而且,更過分的是,明明就是她的錯,她卻沒有先來和他道歉,反而和他這麽僵著。
五天了,已經整整五天了。
他連她的人影兒都沒見到一個,難不成還要他去找她?她這是和他冷戰嗎?鳳思齊心裏冷哼哼的想。
好,戰就戰,僵就僵,可是就算是這樣,他也絕對不會讓她離開他的身邊。這輩子,她隻能是他鳳思齊的女人,他就是鎖,也要把她鎖在他的身邊,何況,他是當今皇上,誰敢違背他的意誌?
“哼”,鳳思齊冷哼一聲,卻越想越心煩。
正心煩意亂間,忽聽窗外宮人喊道:“太後駕到。”
鳳思齊低罵了句“該死”,整理了下衣袍,從皇椅上走下來,向門的方向走去。
“皇兒給母後請安……”抬頭一看,竟是蘇青璃攙扶著他的母親走來,目光看到他,沒有絲毫的避閃,仿佛他才是錯的那一個似的。
該死,該死,她怎麽沒有絲毫悔改的跡象呢?鳳思齊麵如冷霜,寒意不停地從他周遭散出。
“平身吧……”熟悉的冷冷的聲音傳來,太後在屋子裏的椅子上坐定。
“聽說,皇兒最近比較心煩,可是因為後宮的事情?”
“回母後,朕隻是近日來沒有休息好而已,後宮有您在,後宮的事,孩兒有什麽好擔心的呢。”鳳思齊邊說,眼角邊盯著太後身後的蘇青璃,臉上還掛著冷冷的笑。
“哦?哀家知道皇上政務繁忙,可是辰國的現在和未來都在皇兒手上,皇兒可不要為了幾個妖媚惑主的小妖精迷了雙眼,耽誤了國家大事。至於那些不懂事的人,哀家會替皇上好好管教的,皇上不必擔心才是。”說著,太後抓住蘇青璃的手,笑著給鳳思齊看。
鳳思齊的臉色由青變黑,由黑變青,強抑著怒火瞪著笑眼盈盈的女人。眼神的餘光早已掃向旁邊的人,可是那裏的人麵色如常,平靜一片,似乎眼前的事和自己絲毫沒關係。
真是的,他就知道會這樣,真不知道這個女人腦袋瓜子裏在想什麽,這不是自己找抽嗎?還那麽淡定的“享受”著這樣的待遇。
“皇兒,最近有一些宵小之輩想在京畿重地妖言惑眾,說什麽皇上是假的,隻是哀家獨攬大權而控製的工具,皇兒可要替母後作主,還哀家一個清白……”
聽到太後的話,鳳思齊才勉強把心神從蘇青璃的身上收回來。
“外麵傳那樣的話,其實也是有原因的,母後為兒子操勞,很多事情都是親力親為,替兒子做主,外麵才會傳母後那樣的謠言,如今兒子已經長大,很多事情兒子做主就好了,母後隻管安享晚年就好了,不必再勞心勞力為兒子操勞了……至於,要消除謠言,還母後一個清白,也不是什麽難事,隻需孩兒脫下麵具就可以,隻是,孩兒需要向母後借一個人……”頓了頓,鳳思齊又補充道。
太後和蘇青璃都是一愣。
想到要看到麵具下那張熟悉的臉,太後的心裏就一陣百味陳雜。
而一邊的蘇青璃則是因為聽到鳳思齊說要借人,已明白了鳳思齊話中的含義。他曾經向她承諾過,隻有她能揭開他的麵具,也隻有她,才能毀掉他的麵具。可是令蘇青璃擔心的是,這樣離開太後,以前所做的所有怕是全都白費了,一切又都回到了原點。
想到這裏,蘇青璃徐徐走到太後麵前做了個揖,然後開口道:“太後,已是您用晚膳的時間,民女這就去給您傳膳……”
“好,去吧……”太後當然知道蘇青璃在想什麽,而且,她也確實不想這麽快就讓她離開她的手掌心,一切,才剛剛開始,不是嗎?
想跑?門兒都沒有。鳳思齊心裏喊道,也迅速開口說道。
“等等,母後,孩兒正是想向您借一下青璃……朕曾經和她說過,朕的麵具,隻有她才能拿去,也隻有她才能毀掉,君無戲言,還望母後不要讓兒子做無信的小人……”
太後微笑,十分雍容,毫不誇張:“當然不會,青璃本來就是皇上的女人,皇上想什麽時候叫她回來,就什麽時候叫她回來,說什麽和哀家借人?”
他的麵具,竟然隻能讓她來摘?憑什麽,憑什麽?為什麽過了這麽久卻還是什麽都沒變,他的眼裏,心裏,依然沒有自己,隻有她。
“兒子謝過母後,以後,朕一定讓青璃多……多去孝敬母後……”鳳思齊陪著笑對身穿華服的女人道。
“那哀家就靜候佳音了,”,太後接過鳳思齊的話,然後道,“翠兒,我們走。”
瞬間,房間裏隻剩下蘇青璃和鳳思齊兩個人。
“你是在和朕賭氣嗎?”停了一會兒,鳳思齊麵無表情的道。
“我怎麽敢呢,你是皇上,誰敢和你賭氣?”蘇青璃接過鳳思齊的話,開始打太極。
“小南……”鳳思齊無奈的喊了聲。
房間裏又一下子安靜下來,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小南,明天和朕一起上朝吧……”過了許久,鳳思齊才道,打算在明日的朝堂上,暗示蘇青璃未來的身份,好讓她呆在他身邊。因為,他真的好害怕,揭了麵具後,她會逃跑,逃離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