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兒來到梅園,她知道今晚蘇青璃就會入住這個地方,但是她發誓這隻是暫時的,因為這裏不屬於她,這裏從來都隻屬於一個人。
可是來到梅園之後,她看到的卻不是蘇青璃的身影,而是另一個熟悉的影子,她緩緩走進院子,對著梅樹下的那個人影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還是和從前一樣,這麽喜歡坐在梅樹下,因為她覺得這個世界上,隻有梅能了解她冰冷的個性。
悲兒輕輕地喚了一聲:“絳兒?”
絳梅剛剛送走了鳳思齊,她已經離開這兒很多年了,從一個孩子變成了一個女人,能輕易叫出她名字的人不多,她轉頭一看,冰冷的表情瞬間逆轉,冷梅也化出了溫暖的微笑,她道:“悲兒,我們又見麵了。”
悲兒衝到她麵前,和她緊緊的擁抱在了一起:“真的是你,你回來了,你沒有死,真是太好了。”
“哭什麽,都已經這麽大了還哭,一點兒都沒變。”絳梅用袖子擦去悲兒臉上的淚,就好像是娘親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安慰她,照顧她。
時辰也不早了,絳梅把悲兒領進屋子,絳梅知道悲兒身體寒,便給她倒了一杯親手曬過的梅茶,悲兒看著她的一舉一動,覺得雖然過了這麽多年,絳梅除了長大了一點點,其他的一點兒也沒有變。
“絳兒,這些年你都去哪裏了,為什麽你會沒有死。”
“我……差點死了,但是太後救了我,我被她老人家送到了一個地方安置著,也不知道為了什麽,她突然把我接回了宮裏。”
原來是太後救了絳兒,雖然悲兒不知道太後為什麽要救一個她曾經視為敵人的人,但是悲兒知道,太後之所以就把絳兒接回宮中,完全是因為那天自己去麵見了太後的緣故。
她把鳳思齊有心想娶蘇青璃為皇後的事情告訴了太後,當時太後就差點沒把桌子給翻了,太後說會處理好這件事情,沒想到竟然是把絳兒找了回來,真是太好了,這樣子她們兩姐妹終於又可以重新在一起了。
悲兒突然又回到了那副小孩子的樣子,親昵的抱著絳梅道:“絳兒,我好想你,你知道嗎?我一直相信,有一天你一定還會回來的,我一直幫你盯著皇上,皇後的位置是你的,就永遠是你的,沒有人可以奪走。”
絳梅似乎是十分的習慣她這副樣子,撫著她的長發道:“悲兒,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皇上現在已經有了別的心上人。”
“不!不是的,皇上的心上人永遠是絳兒你,你不了解那個蘇青璃,她個性古怪,剛開始認識皇上的時候表現得十分冷淡,皇上之所以會喜歡她,完全是因為她的身上有你的影子,皇上喜歡的人是你。”聽絳梅的語氣裏有一絲落寞,悲兒急忙否認道。
“我的影子?”絳梅不可思議地喃喃道。
“對,她的身上有你的影子,我本來已經把她趕走了,可是沒想到皇上又把她給找回來了,不過沒關係,她始終不是你,你回來了就好,這樣皇上遲早會回到你身邊的。”
悲兒看著絳梅,興奮得幾乎留出了眼淚,絳梅覺得她開心的程度有些奇怪,盯了她半天,才道:“悲兒,是不是皇上對你做了什麽?”
絳梅的問話一擊即中悲兒的心,悲兒低了低眉,假裝懵懂地道:“什麽?沒什麽呀,他能對我做什麽?我是皇上的紫衛,就是要保護皇上不被奇怪的人利用。”
絳梅搖了搖頭:“你騙得了別人,難道你以為你騙得了我嗎?皇上在我走了之後對你做了什麽?你已經是他的人了是嗎?”
悲兒心中極大的震撼了一下,絳梅還是和以前一樣聰明,她永遠都比別人更加的老成,所有的事情都看得很透,正因為如此,才會讓她像冰雪一樣,把自己和這個黑暗的世界遠遠的分離開來。
絳梅見她久久都不回答,便問道:“是他強迫你的是嗎?”
悲兒一愣,那件不堪回首的往事突然就這樣浮現在了她的腦海裏。
對,絳梅沒有猜錯,她身上所發生的一切不幸就是在絳兒死的那天,那時鳳思齊十五歲,在一場太後安排的計謀下,手刃了兩小無猜的初戀情人——十四歲的絳梅。
他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回到宮中看到和絳梅如影隨形的她,竟然獸性大發強暴了她。
那年她隻有十三歲,這不僅是她的第一次,也是鳳思齊的第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很有紀念價值,所以鳳思齊才會一直把她帶在身邊。
但是對於她來說,她根本不想要這樣的寵幸,因為她喜歡的另有其人。
“那麽現在你有什麽封號了嗎?”絳梅還是等不到她的回到,但是也相信自己猜到了大半,又問。
悲兒搖搖頭,道:“沒有,我沒有封號。絳兒你不要多想,皇上和我在一起那都是因為他把我當成了你,由始至終你在他心裏才是最重要的,而我,我隻要能為你留住他的心,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可是你喜歡的人一直都是錦年不是嗎?”
錦年,多麽好聽的名字,就和那人一樣,行雲流暢,她還記得那個翩翩的少年,如果說鳳思齊妖媚精怪,那錦年絕對是個儒雅沉穩的翩翩公子。
絳梅知道這樣的人比鳳思齊更容易討人喜歡,她也知道從悲兒進宮的那一天,悲兒喜歡的人就是鳳錦年。
悲兒甚至為了鳳錦年加入紫衛,她怎麽會突然心甘情願呆在鳳思齊的身邊了呢。
“我有什麽資格說喜歡呢,像我這樣的人,不過是從一個悲劇跳到另一個悲劇裏罷了,如果當年不是有你的話,我早就死在那個地方了。不,如果不是你,皇上可能也死在那個地方了,當年你救了他的時候,他明明答應過你要娶你做皇後的,所以皇後的位置隻能是你的。”
當年,也就是鳳思齊曾經說過的他十二歲逃離宮中遇難的時候。
那時太後對鳳思齊的教育十分的嚴苛,因為太後始終希望鳳思齊能成為超越先皇帝的人,所以那個時候他雖然僅僅隻有十二歲,卻承受了難以想象的壓力。
帶大鳳思齊的奶娘覺得他可憐,有一天無意中就說出了鳳思齊親身母親的事情,這讓鳳思齊覺得,太後是因為他不是自己的親身兒子,所以才會這樣嚴苛的。
結果他一怒之下逃出了皇宮,跑到了臨州那個小地方。
小皇帝私自逃離皇宮的事情被某些居心不良的人知道,便派人追殺,後來鳳思齊躲在了某個地方,吃了那兒放著的魷魚幹,然後才得以活了下來。
這些事情鳳思齊都對蘇青璃說過,隻是他沒有說一件事,後來這框魷魚幹的主人找了過來,發現了這個奄奄一息的尊貴男孩,保護了他,直到他的家人找到了他為止,這個人就是絳梅。
臨走前,鳳思齊答應把絳梅帶回宮中,而絳梅的唯一要求是要帶上她當時正要被賣給牙子的小姐妹悲兒。就是這樣,兩人才會一同來到了京都皇城。
所以悲兒十分的感激絳梅,因為如果不是絳梅救她,她現在說不定就真的是青樓裏一條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嚐的*了。
她一直把絳梅當成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在世的觀世音菩薩,沒有人比絳兒更有資格當這個天下的母親。
不過這件事絳梅卻比她看得開許多,其實方才她看到鳳思齊的時候,從他的眼裏就可以知道,他年少時的那些浪漫柔情已經給了另一個人。
因此絳梅道:“悲兒,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和皇上是沒有緣分所以才要分開的,以前那些小打小鬧也被這麽多年的光景給衝淡了,你就不要為了我耿耿於懷了。”
“絳兒,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不忍心看到別人因為你受苦,但是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你沒有什麽好內疚的,而且我已經不一樣了,不再是以前那個一無是處的小丫頭了,我會幫你的,我一定會幫你的。”
絳梅看她如此執著,也不再對她說什麽,隻是道:“好,就算你過得了皇上那關,把那個叫蘇什麽的姑娘趕走了,但是太後呢?你有沒有想過太後那關要怎麽過。還有你的師傅,你不要忘記了,你師父是太後的人,他不可能違背太後的意思去幫我們的。所以悲兒,不要做傷害自己的事情,其實能不能當皇後真的不是很重要的。”
對了,她怎麽忘了還有太後和她師父那兩關,太後現在倒還好對付了,因為鳳思齊已經培養了自己的勢力,而且足夠強大,正如他現在就是在一而再再而三的為了蘇青璃違背太後的質疑。
反而是沈齊雲更值得讓人擔心,因為他的立場十分明確,就是站在蘇青璃那邊。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會這樣幫一個素未蒙麵的人,但是的確是個棘手的問題。
但悲兒卻轉過頭盯著絳梅,臉上的笑是十分的自信:“絳兒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