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八章 “二十年”預言
被留下守大營，雖然感到有些鬱悶，不過，於中也並沒太把這事放在心上。
這一場仗在他看來，其實並沒有什麽。台灣叛軍的水師跟搭乘了海參葳戰船的福建水師根本就沒得比！無論海上陸上，那絕對都隻是一個恃強淩弱，雖然不知道此刻台灣上下有多少叛軍，但是，麵對藍理這幫已經紅了眼要大開殺戒的人，就是再多人都沒有用！實力上有著絕對的差距！如果台灣上的那些人真的要硬來反抗，那麽，他們將要麵臨的，絕對是一場屠殺！……清代的將領大多如此，從來不管殺的是什麽人，隻要是能為他們帶來軍功，那就不會客氣，何況這回藍理、吳英還憋足了氣要報仇！而這種“殺人”的戰爭，於中知道自己目前還是打不來的。
不過，於中想得開卻並不代表其他人也想得開。
這一次出戰，藍理選派的大多是福建水師的人，海參葳水師他隻要了一千火槍手！而這一千火槍手裏，沒有一個屬於神機營！……這讓那位大阿哥胤褆差點兒沒氣的吐出血來。
皇子殿下有了一種感覺，那就是好像沒有一個真正帶兵的將領把他放在眼裏！
現在，於中就看到他提著一根上麵滿是血跡的鞭子從對麵走過來。
“大阿哥，你幹什麽去了？”於中沒有現直接稱呼“胤褆”，人家現在心情不好，沒必要觸火頭。
“哼，那幫叛賊，嘴巴還挺硬，居然什麽也不說……”胤褆拽了拽手裏的鞭子，一臉殺氣。
“噢！……”看了看上眼前這個大皇子，於中沒沉默了一下，沒再問什麽。這人太暴躁！連心中的鬱氣都受不了，因為藍理等人不帶他出戰，居然就去鞭打俘虜出氣，他也不想想，以他的身份，藍理就算知道他能帶兵打仗，又有幾個膽子敢讓他出戰？於中看了看他鞭子上血跡的濃厚程度，暗暗估計了一下，挨鞭子的那幾個叛軍士兵，能活下來的可能性不太高！
“都統大人，藍理那幫老將太過份了，我們千裏迢迢來趕來助戰，他們卻把我們晾在一邊兒，這算什麽？簡直就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裏！”胤褆又沉聲說道。
“是有些過份，不過……大阿哥，你很在乎這次的軍功麽？”於中想了一下，笑嗬嗬地朝他問道。
“……當然不是。不過，被人視若無物，難道於都統你還能如沐春風不成？”胤褆反問道。
“必要的話……可以！”於中答道。
“……”胤褆一愣，接著，他就盯著於中直看，眼中盡是疑問。
“大阿哥，你認為我們海參葳的戰船怎麽樣？”於中也看著他，微微笑了一笑問道。
“是好船！恐怕整個大清也找不出這麽大的船來！”胤褆答道。
“大？其實海參葳的船最好的地方不是大，而是它們帆好，船板足夠堅實，吃水夠深！”於中答道。
“哦？胤褆不太懂這些……都統大人能否講清楚一點？”
“帆好，能用八麵風；船板堅實，抗得住海浪擊打；吃水夠深，穩得住，在大風大浪之中，不易翻船！”於中微笑著說道。
……
“都統大人是在提醒胤褆？”胤褆沉默了一下，突然說道。
“呃……哈哈，大阿哥你還真直接啊！不過，幾句隨口之言，大阿哥又何必放在心上？”於中被對方這一招“單刀直入”驚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恢複了過來，還了一記“翻臉不認帳”。
“胤褆知道都統大人的意思！都統大人您和馬德馬大人，費迪南費老大人三人見識獨到，目光長遠，此已是皇阿瑪與諸位朝中大臣的共識。今日難得多說一些話，胤褆鬥膽，想請大人再賜幾句，以為警言！”胤褆朝於中拱手低頭求道。
“大阿哥說笑了！於某哪有什麽警言可說？告辭，告辭！哈哈哈……”於中朝胤褆拱了拱手，大笑著就要離開。不過，胤褆很顯然不願放過這難得放開了聊聊天的機會，一步邁出就擋在了他的麵前。
“都統大人且慢！”
“大阿哥還有何事？”於中還是佯做不懂。
“都統大人，胤褆不是有眼無珠之人！”胤褆鄭重地朝他拱了拱手，誠懇地說道：“我知道，以前我跟都統大人，還有馬德馬大人之間有些不愉快，可是，那都不是什麽大事！胤褆也相信以二位大人的心胸為人，絕不會把此事放在心上！不知胤褆此言可對？”
“這個，大阿哥……”於中發現自己一直小看麵前這位皇子了。康熙的兒子裏麵，龍恐怕沒有一個，可老虎卻絕對不少！胤褆現在的表現，正是想以一招“開門見山”來打破他的防禦，以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畢竟，一位皇子這麽坦白地對他說話，他若是還一切照舊，那可就是往明麵裏得罪人了，以後，也很難再有轉圜之處。
“還請都統大人有以教我！”胤褆又朝於中深深的一躬。
“你……”於中暗罵自己賣弄過了頭，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可是，現在他必須找出最合適的話來說才行！既不能讓人抓到把柄，也不能讓這位大阿哥可以繼續“得寸進尺”！
“都統大人！”胤褆又叫了一聲。現在清廷之中誰都知道費迪南、馬德、於中三人都是能人，也都知道這三個人乃是一體。隻要拉到一個就等於把三個都拉了過來。隻是三人都非常人，絕不是輕易就能拉攏得了的。現在，難得於中被他逼到了死角上，如果不趁機逼著這家夥表明心跡，那他非得後悔死不可。
“大阿哥，”於中把眼睛望向了別處，躲著胤褆的目光，“聽聞咱們萬歲爺的武藝高強，去年木蘭秋狩一下子就獵了三頭熊，五隻虎，是不是啊？”
“沒錯，確有此事！”於中這話太歪了，胤褆有些摸不著他是什麽意思。康熙以前獵熊虎的隻數更多，為什麽非要提去年那一次？
“果然是真的！了不起啊，我到現在還不敢單獨進山林呢！……大阿哥，說真的，咱們萬歲爺身體如此之好，又精於醫道，平時張馳有術，依我看，恐怕就是再過個二十年，照樣還能獵熊殺虎，你說是不是？”於中笑嗬嗬地拍了拍胤褆的肩膀，然後，不等對方反應過來，便撒丫子揚長而去。
胤褆則一時呆在了那裏！
“二十年？”
他茫然伸出兩根指頭看了看，……之後，轉過臉，朝著於中的背影冷冷地哼了一聲：“你們以為隻忠於皇阿瑪就能躲過一切了嗎？玩這一手，連上書房裏的那幾個人都不夠資格，何況是你們！”
憤憤然地邁開步子，他朝著自己的住處走了回去，可是，……才剛走沒幾步，他就慢了下來，一種深深的失落感，此刻已經繞上了他的心頭：“二十年？難道，皇阿瑪真的還能再在上麵坐上二十年嗎？那我還爭什麽？胤褆啊，你還有什麽可爭的？那時候你恐怕連孫子都有了！還能爭什麽？為兒孫嗎？……不行，不能放棄！如果你放棄的話，就等於是讓胤礽日後可以報複你，以那個家夥的性格，你肯定會死無葬身之地。所以，無論如何，一定要把那個家夥從皇儲的位子上拉下來！……船身堅實？不錯，胤礽，你做了這麽多年的太子，確實根基深厚，可惜，再堅實的木板，也經不住蟲蛀！你這個人的毛病實在是太多了，皇阿瑪恐怕也想不到吧？當初寵你，居然會慣出你這麽多的毛病！而且，你已經當了這麽多年太子，我就不信你會不急著登位！哈哈哈……咱們走著瞧！看看誰能經得起這大風大浪！”
胤褆抬起頭，目光堅定地，重新又邁出了步子，這一步……很大！
*
“怎麽樣？審問的如何？”
於中逃離了胤褆的“魔掌”，遛遛達達的又找到了穆爾察！手下的那些將領都呆不住，於中好心，便放他們帶著兩千人出去了，為了能壓得住，又派了年羹堯帶隊。不過，大部分海參葳的將士都留在了泉州，自然也要有人留下才行，於中想來想去，隻好犧牲“親戚”了！穆爾察現在擔當著“副將”的職責，跟那些無緣出戰的士兵一起留在了泉州的大本營。而現在，他的這位“同族”正帶著德雷克審問被俘的那個海盜頭子霍普金斯。
“台灣通過南洋天地會的一個香主在呂宋買到了很多火炮和火槍！”穆爾察按學自於中的方式聳了聳肩，“隻不過火炮全部都是鷹炮和霰彈炮。大炮一門都沒有！”
“哼，肯定是因為貪便宜！是不是？”於中猜道。
“不是。是呂宋總督不賣！也不許那些商人賣！聽說還看得很嚴。說是因為他們正在那兒跟英吉利國的人開戰，正缺火炮！就連這些小炮，也是那幫台灣人出高價他們才賣的！”穆爾察說道。
“媽的，那是怕得罪朝廷不跟他們交易，而且，他們也不怕那些台灣的笨蛋不買他的炮！整個兒一囤積居奇！對了，那些海盜又是怎麽回事兒？”
“雇來的！台灣那幫叛賊出了高價，一艘大船兩萬兩，兩桅船七千兩，先付了一半！結果，這群海盜沒打完就跑了！就我們審的這個倒黴蛋兒沒跑成！”穆爾察說道。
“又買炮，又雇人，嗬嗬，台灣的藩庫裏絕沒有這麽多銀子！”於中突然笑道。
“大人，你的意思是說那些叛賊……”
“是啊，看來，台灣的老百姓過得不太好啊！嗬嗬……”於中笑嘻嘻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