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風
當視線裏的那一縷青絲被銀絲所“替代”後,波風水門才算是回過神來:黃粱一夢、魂牽一刻!待到清醒後,除了失望就是失落。
波風水門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傻站在人海裏,身體深處翻滾的潮湧不過人山人海中的一朵小浪花,除了他之外,其他的人們甚至連看都看不見……
波風水門還沒整理好自身情緒的時候,那邊,伊藤碧卻已經看見了他,她那裏一轉身將手中的風車給了兩個孩子,就看回來,踏著輕快的步子到了男子麵前。
“我們又見麵了!”腳尖才在視野裏冒出的同時,那充滿活力的話語也已經傳到了耳中,那如泉水叮咚的清澈聲音,頃刻間便連浮躁的空氣和人心都撫平了些。
也許是太突兀,在那將將收攏了思緒,正視於少女的時候,波風水門才發覺那銀絲隨著奔跑的餘韻輕輕飄舞下,是一張充滿活力的臉——也不知是否燈光的緣故,那張臉上神采飛揚,是之前所不能比的——對麵的少女,隻不過一日的光景,恍如便變了個人樣,一下子耀眼得讓人都不舍移開目光來!
在那一刻,他的心底真真切切地浮起一個清晰的感慨,方才體悟到:前一日夜裏那被群鳥所簇擁的絕代麗影,也許,的的確確就是麵前這人。
而,注意到了少女那非凡風采的人,也許並不止他波風水門一個。就聽附近一傳兩、兩傳三……的議論聲漸成同一頻率,伴隨著指指點點,人潮竟漸漸簇擁而來……
“走。”
湊到耳邊的呼吸如夢似幻,眨眼功夫,隻是手腕被一托,耳邊的嘈雜紛擾們就都“退避”到了遙遠的那端,而他的耳邊、鼻端處都隻剩了風的鳴響、花木的芬芳吐息……
“……”他抬起頭,蒼穹今晚綴了副格外美麗的星圖;他放眼四望,天空下,四處是寧謐的黑幕,花木、鳥獸隱在陰影裏,煙花綻響在遙遠的天際,似乎還能聽見那之下人潮的熙攘……波風水門收回遠遠的視線。
而此時此刻,那個將他拉到了這裏的“始作俑者”,已經放開手,猶如一陣風般,在黑夜裏飄蕩、飄蕩得、白得是那麽得“絢爛”!
“喂喂喂——————————————!”
那白影如煙、似風,片刻即“卷過”山林,竄至山峰!
白衣白發的少女,如天外之人,飄然而立在山巒之巔,將手圈在嘴邊,放聲大吼道:“我伊藤碧——————回來了————回來了———回來——回—”
轟得一下,波風水門直愣愣地望著那一點白,忽然就如雷霆直擊住了一般,腦海裏回蕩來回蕩去的就隻有那聲音——那山穀中來回回蕩的回音!竟沒察覺那如天外飄來的人影,轉眼又飄至身前!
“嗬~”伊藤碧似乎一點都沒有因他那“呆樣”為杵的意思,她就那麽風淡雲輕地站在男子麵前,黑夜中凝視過來的雙目中,不知是否會繾綣成一片?
“水門……”
也許是因為黑夜遮蓋了視線,再加上那過分熟悉懷念的聲音,波風水門一瞬間竟錯覺是那記憶中的人兒真實地回到了身前、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就在那一步之遙處!
“……我可把錢都花光了哦!所以……”她笑得嬌俏、笑得理所當然地道,“接下來的二十天裏,我可就跟你混了。”
“……”心情是如此得複雜,波風水門忽然無法出聲答上個兩句,而對麵那陌生又熟悉的白發少女似乎也沒打算真的要他一個答案,而是飛快地自顧自就接了話道:“不會不願意吧?那好!”她不知從何處又掏出了根比巴掌長不了多少的長條來,卻正是昨夜那通體青碧的碧玉短笛,“嗯,我就送你一些見麵禮。”
她咯咯一笑,那夜色裏的明眸一睞,恍若傾城:“看好了!”
伊藤碧如是道了聲後,就將笛子送到唇邊,自身則飄然朝後飛走,那一刻,衣袖翩躚發飛舞,波風水門隻覺得麵上微風一蕩,目光粘在了那少女的身上,便再也移不開了!
“碧……”
夜色下的少女如精靈、如妖精,穿花繞樹毫無滯礙,身輕如燕,那一個一個朝外蹦開的音符,也許沒什麽規律,卻激蕩著人心,仿佛就是那山野精靈、林間妖精的伴奏;她又如夜色下的仙子,白衣翩躚、聚攏了月華,隻看一眼,就叫他心潮澎湃,甚至不自覺地朝著她所在的地方、所在的方向伸出手去、邁開步去……仿佛那“仙子”所在處,才是心之指引、靈魂的救贖……
“……當你再次看到風車的時候,就是我們再會的時候……”記憶裏的人麵、聲音,其實在相隔了超過十五年後,早已經變得有些模糊……而如今……究竟是巧合還是其它……
——不得不承認,心在那一瞬有些動搖了起來!卻也是,因為被輕易地擊中了軟肋……波風水門忽然有點飛蛾撲火的決絕,不願去想那背後是否會有什麽陷阱,而隻想將這一場“盛宴”追到底、看到底……
“這個笨蛋,他到底在想什麽呢?都這麽明顯了,居然還不明白,跟個木頭似的,看了就叫人生氣!虧得我還都那麽幫他們了,不知道時間寶貴啊,這兩人真是急死個人了!”空曠的地麵上,一襲火影帶著個藍色的小精靈突然出現。
“你那‘幫忙’才讓人頭疼好吧,居然弄出了那麽大的動靜。”藍夢腹誹,不過她也知道,對自己這位“非人”的主子,不能用普通人的衡量標準去看,何況,十五年前的事,對她身邊這位主子的性格和能力也是有一定影響的,頭一條,便使得身旁這“少女”的性格中成熟的一麵急遽退化,也許……藍夢看向前方,心中暗思:需得等到她再次完全成長的時候了……
“主上……”藍夢忽然望向半空,出聲提示那火衣少女朝上看——她小小的眼珠不住地轉,沒料到這“夜下風”竟然會美麗如斯!而那火衣少女,則明顯也在一望之後被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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