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粟

一腳踏入的是個清晰寬敞的庭院。

嗒。

腳底濕濕的痕跡在青石板上留下了兩個橢圓的印子。

波風鳴人驚訝地抬起頭,似乎還沒從剛剛還是濕雨綿綿到此刻光陰明媚的突然轉變中回過神來,又或者是驚訝於庭院深深、天水集團總部古樸卻異常龐大的建築群!

呼。

煦風自身後吹來,吹起幾縷金色的額發,忽閃忽閃地飄蕩在眼前,波風鳴人隻覺著,那風吹往的庭院深處,擁有著指引著他到來的激蕩人心的東西。

果然那些人回回到這個地方!他唇角帶著一絲“得逞”的滿足,雙目煥發出一陣奕奕神采,正要信步向前之際,突然間,於空曠的庭院中冒出兩人來:“什麽人?為何闖進來?”於鬆懈中具現出十足有序防備來。

於出現至此刻不過一秒,波風鳴人不覺心頭一驚,左右側這兩人實力可不容小覷!好在除他二人外,並沒有其他人繼續現身,不遠處另一座庭院內,他能感覺得到,那位打掃的仆人此刻也還是在一如既往地打掃著,並沒有絲毫異象。

偌大的庭院,很安靜,他這被發現闖入“蜂巢”的“入侵者”,似乎根本沒有驚到太多的阻擋者。而從另一角度去看,卻又正證明了這“天水集團”總部乃臥虎藏龍處,出現的兩人也定非不俗之輩——因為人家壓根就不屑於“以眾欺寡”!

念及此,波風鳴人不由微微一笑,惹得那兩人詫異處,不知突然看見了什麽,態度立刻從劍拔弩張的敵視迅速轉變成了畢恭畢敬的謙卑,對於波風鳴人居然能“無聲無息”出現在結界密布、防禦森嚴的“天水集團”總部中央處的那一絲疑問也在瞬間轉變成了一種認為是“理所當然”的欽佩。

“不知是大人來了,屬下等冒犯之處還請恕罪。”那兩忍者驚訝得張大了嘴,一怔過後,連忙齊齊躬身行禮道,“您請便,我等打擾多時,立刻就走!”

那二人一唱一和中都旋即消失,如來時一般迅捷,就隻波風鳴人還有些摸不著頭腦,呆呆地站在原地,禁不住撓了撓頭好生奇怪。

“嘛,反正來都來了!”他抱著這樣的想法,也不去管那兩出現得突然又消失得奇怪的兩人,徑自闔上眼感受了一番,片刻後睜開眼睛——在那邊!竟似熟門熟路地朝西北方向摸去。

細致鋪過的石板小路、清新的兩旁花道,寧謐的所在,不是什麽宏大的建築,連室內“擺設”也最多的是那滿室的書卷。

但就環境而言,卻又不得不說這算是個不錯的地方。

波風鳴人自進門起,渾身就泛起一股子奇異的熟悉感,不是因為他曾經到過什麽裝飾類似的房間,又或者說這樣滿室書卷氣、無甚擺設的地方本就沒有什麽能令人印像十分深刻的特色。隻是,卻從那盆栽的外形、書櫃的位置、書和卷軸的擺放循序……甚至墨汁的味道中,都能透出隱隱的熟悉氣息來,吸引得他打從進門起,就上下四周打量,而後,眼睛落在了書案之後。

書房內並沒有人,波風鳴人信步越過書案,站在右側牆壁前打量,稍作猶豫,便將手放在身前沿大地圖右角高一寸、又約莫三寸遠的右方空白處停下。

奇妙的空間的扭曲……是結界?

右手心處傳出的查克拉,自手心底朝外分散,逐漸逐漸,由殘缺到完整,自動化作了一個個咒符,離心旋轉著浮現……

波風鳴人微蹙著個眉頭,他能感覺到這個隱秘結界的精妙,至少以自己現在對結界術的感悟,還無法輕鬆破解。

“鳴人?”

帶了輕微疑惑的聲音突然在室內響起,驚了少年一跳,少年手中那個個圖符也在刹那間全部碎開。

波風鳴人隻覺得大腦“嗡”得一聲炸開,按在牆上的右手“噗”得使力按落,身子顫抖中一晃。

“鳴人!”他但覺身側一個溫暖的身影及時出現,將自己攙住。

“鳴人你怎麽了?難道是在地之國受了傷?”伊藤碧在門邊見他站立不穩,著實嚇了一跳,連忙縱前一步將他扶過,就要搭脈查傷——忍者的身體一向很結實,波風鳴人還有九尾的驚人恢複力,怎麽會被她一句話就弄得差點摔倒?地之國驚天的爆炸下,她隻道少年說不定真受了什麽自己不知道的重傷,不免麵色一白。

可是,她懷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卻望見了什麽?

除了心跳有點快之外,脈象什麽的,一切正常。就隻是那緩緩回首的臉上,那眼神、那雙目中的深邃無比的藍,驚得她頓時心中一悸,連忙丟開手,不著痕跡地退開一步,撇過臉去,不自覺地就避開那目光。

伊藤碧表麵平靜,短暫的幾秒內大腦卻著實茫然,還未及平複了心情,就聽那已然長大,不再嘰嘰呱呱聒噪個不已的聲音已先道:“你果然在這裏,我真笨,居然這麽久才想到。”

什麽“天水集團”的董事長是個叫“波風白石”的金發少年?

……

“……不在。”搖頭。

“不知道。”搖頭。

“董事長的行蹤不是我們可以知道的。”抱歉。

……

波風鳴人從沒有對人講過,那年來“波風白石”突然失蹤了後,他發瘋了般隻要一有機會就到處尋找的事,和那一次次於尋找中被一張張搖頭的麵孔否決的時候一次次心冷如冰的感受。

你說為什麽他不直接跑到天水集團的總部去問、去找?

抱歉,既沒有人告訴他那在哪,“天水集團”總部也沒掛了個牌子道“啊,我在這裏,請朝這邊……這邊……走”!

當然,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眼前的女子在刻意地避開他,不讓他知道、不讓他找到,正如當年她煞費苦心地瞞下真實身份,甚至是性別的行為一樣。

後來,慶幸她自己回轉到了木葉,不管是為了什麽目的,因為突然多了對查克拉的鑒別力這一特殊能力,他慶幸自己認出了她——真實的本人!

可是她又一次不告而辭去,他的心一下子又空空蕩蕩、無著無落得打不起精神來。起初的時候,那份感覺其實並不是特別明顯,他在選擇遺忘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伊藤碧對自己的“義務”已經結束了,再沒有理由留下她!不可以怪她離開……可是忘不掉!忘不掉啊忘不掉!他在等待著渺茫無期的再遇時間裏被折磨……縱然是忍界危機爆發,身心俱疲、忙到不可開交的日子裏,他以為已然忘記了那個人,卻在不經意地一轉首、午夜夢回間……又總能再一次記起那一襲模糊、卻似乎會永遠停住在那裏,怎麽也都無法忽視的靚影……

是夢幻、是真實?其實到後來就連波風鳴人自己都快分不清了,也不知道自己一定要記著她、尋找到她的欲望源自於何方,究竟有何目的?

除了少時以波風白石的假身份兩人相處的時光外,之後雖不多的每一次見麵,每一次見到那張美麗冷漠的麵孔,他心底最先升起的也總是一股難言不明的酸楚,酸澀到甚至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深覺是不是當真不該再見麵。卻又像一個吸食了罌粟的人那樣,盼著再見麵……

伊藤碧,她是他道不明原因的“毒”。

波風鳴人隱隱約約地意識到了,卻絕不願把她往“毒”的方麵想。

“你來這做什麽,有事嗎?”伊藤碧遠遠地站在書案那邊,側過身去,從案頭上撿起一份卷軸來看,不看他。

“三代目說我是唯一有對付幽靈手段的人,派給我任務,要我四處去巡查,及時發現並消滅漏網的幽靈,並幫助結界班遞補破損的結界……”

“……”

“我答應了,不過不會立刻就去。我打發他們去了各地,沒有危險信號的話我是不會先跑去的……”

“……”

“我要先去前線。圍繞忍界大陸中心圍起的結界就隻有那裏還因為大型戰爭而無法圍攏了!要是戰爭沒有及時結束的話,如果讓幽靈們趁機跑了進來的話,就什麽都前功盡棄了。那個,人類也會麵臨滅亡的危險的。”

他二人一個站在桌子的左邊,一個站在右邊,冷冷清清地隔著,一個如自言自語嘟喃般不住說話,山乎雲乎地漏文漏字,也就隻有那不遠處,見識不凡的女子,能一字不問地大略聽懂;而一個,莫不做聲得隻低了頭,從進門起就連視線都不同男子對在一處。

“既然如此,你現在應該在大前線才對。為何會來這裏?”伊藤碧終於開口,隻是視線一點都沒抬起過。

波風鳴人忽然大步上前,一把將對方從那一頁未翻的卷軸中拉起來,強迫著同自己視線相對,望著她,動情地道:“我也不知道,是腳自發自覺地把我帶來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但就是想見你一麵!”

波風鳴人的大膽,令伊藤碧大吃一驚,甚至她那麽謹慎的人,一瞬間竟忘了掩飾自己的感情,等到勉強回神之際,一時半會竟無力抽手。

“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慶幸這次竟然被我給猜對了,那一百個人中果然有你的人,而且他們也有迅速回來的手段。”他深邃無比的眼神,刹那仿佛脫出了懵懂無知的形骸,同另一個相似的麵容混合在了一起,當然,隻是一瞬。

伊藤碧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像是讀懂了那一刹的停頓般,波風鳴人接著道:“我在那些人身上做了記號,又讓影分/身們一個一個地跟著突然離開的人,終於被我找到了這裏!終於、被我找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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