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生活中我時常懷著感恩的心情,對上蒼,對冥軒,深深的感激。在那天實在不知道要怎樣活下去,不曾想上蒼竟然賜予難得的機會擁有這一切。黑水晶或許就是那天丟失的吧,總之是不見了。原本有個習慣性動作,緊張時便會用右手摩挲黑水晶緩解情緒。就在那天,那拉才發現黑水晶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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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已是到穀中很長一段時間以後了,我常常懷疑冥軒以前受過什麽難以忘卻的傷害,他總是一貫的平靜淡漠,當彼此走到一定程度就再也靠近不了他的心理距離。那天,冥軒略顯落寞的坐在大榕樹下,鬱鬱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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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去,冥軒驀然抬起頭來,“那拉,你有沒有愛上過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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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裏恍惚閃過拉當的影子,模糊而頎長,“有過吧。”我老老實實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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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人,每想到,仍是逃不過。”冥軒躲過我的眼光,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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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冥軒的眼光是從沒見過的鋒利和明亮,我簡直都要以為,就是那拉點燃了那眼底的火熱和深情。但是,一陣巨大的疼痛襲來,我記起蒙祖的一句話,“不要被平靜的表象所蒙蔽,或許那裏隱藏著更為陰險的陷阱。”一抹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是啊,命運之神,怎麽會如此輕易的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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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隻想過簡單快樂的日子,維護心底那份祥和。它猶如一個神聖的使命,為未來存儲巨大的能量,祥和的強度有多大,那麽生命的彈性便有多大。在複歸自然的平淡之中,這種滿足畢生難得。在這裏,我的鬥誌和生存意誌獲得重生,我會接受命運的一切挑戰,不管以後遇到什麽,不會再被輕易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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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峽穀的貪戀使我無暇顧及這許多,何況未來命運的挑戰,我並不想讓冥軒介入其中。回歸的幸福浸透每一根神經,通體的舒暢簡直讓人得意忘形。總是呆在峽穀讓我不免覺得精力過剩,似乎又找到了時空精靈的影子,久違的惡作劇和痛快的笑容終於在時空界以外的世界與那拉再次相逢融為一體。我甚至不知道,這是否又是命運荼毒的一個間歇期,接下來是它帶來得更大的對生命的衝擊。

命運總是在你以為已經承受了它能帶來得最大的苦痛之後給予更強烈的衝擊。這是老榕樹的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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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狀態我突然想知道藍紫兩道虹橋的對比度,以我現在這麽強的生命力可是威脅到拉當??有幾次,我想或許我死掉,拉當的生命便不再受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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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想我在漸漸的愛上冥軒。冥軒的憂鬱和淡然偏偏挑起了水晶之中這顆輕靈跳動的心的好奇,固執地以為在他冷漠的背後必定有著太多不尋常的曾經,他從沒提過的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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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自以為洞曉了世間眾多顛撲不破的真理,勘破了紅塵俗念的繚繞,堅持認為,愛一個人就是有一點純真,帶一點幻想,再有一些些甜蜜的感覺。那拉既已看透它的全部機密,即使果真陷身其中,至少也可以出入自由,理智處理。也許那個時候,在那拉心中它僅僅就是一根冰棒加一個七彩水泡再加點糖之類的東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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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軒常常微笑了看我在陽光下做夢,而我看到那些夢穿過門前的原野,升騰過高山峽穀,進入時空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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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那拉或許應該躲避一些東西,這樣的感情對那拉來說是絕不該有的。清靈高傲堅持,怎能得人之憐愛。況且那拉有著太多的使命,近來疼痛出現的頻度升高,我想,或許某一天我終會返回時空界,那裏畢竟是那拉的歸屬,即使它曾拒我與千裏之外。而且,我怎能舍棄拉當的生命,置時空界於萬劫不複之地。

>時空界返回之路無望,但是我必須想辦法盡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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峽穀裏漸漸寒冷起來,高高的岩石在遠處斜裏峭的刺了出來,向上隻看到天空的一角蔚藍。榕樹又開始大把大把的落葉,好像暮年裏不斷脫落的白發。突然無端的心煩意亂,竟是很多天未見到冥軒了,自從有意的避開他的歸期以後,感覺已是很久很久了。安慰自己說,回到時空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們很快會彼此忘卻。不是嗎,就連拉當和那拉曾以為已深深植入彼此生命和靈魂裏的夥伴都可以漸至疏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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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換季的時節,手腕上的黑水晶竟是若隱若現地閃爍著,我突然明白黑水晶的消失和出現對那拉意味著什麽。

我的時間在一點點地逝去,生命在最璀璨的季節就有可能離開這個世界。我不知道為什麽會來到這裏,不知道來到這裏是為了找尋什麽,如果說僅僅是為了自由和愛,為什麽現在這一切隻會讓我更加難過的留戀不舍。時空界隨時會收回它的命運之符,將那拉重新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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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清醇的世界悠悠而過,我又能留下什麽銘記那拉的存在呢?命運可以收放自如,可是愛為什麽一定要夾雜一絲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