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悲歡6
“對不起，外婆……”外婆的話，讓我的心糾在一塊，我沒有想到我曾經一度厭惡的媽媽，會有這麽一段往事，內疚的心情混雜著一絲莫名的痛楚充塞在我的胸中，驅之不散:“馨馨，阿香其實很愛你，她一直都很後悔她在不清醒的時候，對你做的事情，所以她才很少回家，她就是害怕自己克製不住，沒有哪個當媽媽的，不愛自己的女兒。”
“我知道。”
有幾顆淚水掉落在我的手背，冰涼的觸感，讓我不由低頭看它，它晶瑩剔透的就像一滴水珠，可是她是淚水，包含著心疼的淚水。
我想過關於自己爸爸的無數版本，卻怎麽也沒有想象到實際上是這樣的，我懂得媽媽的悲傷，因為愛是來過，走過，癡過也恨過，傷過後才會懂，一切皆是錯。
恨何嚐不是因為愛而所產生的，有些人會一直刻在記憶裏的，即使忘記了他的聲音，忘記了他的笑容，忘記了他的臉，但是每當想起他時的那種感受，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最痛的不是自己愛的人不愛自己，而是自己愛的人，明明知道你愛他，他不能愛你，卻死死抓著你，不讓你離開。
這種愛，充滿自私，或許，這種愛，根本不配稱為愛。
“外婆，可以帶我去見見媽媽嗎？”
“可以啊！我本來就有這個想法，想帶你上去見見阿香。”外婆用袖口擦去臉上的淚水，露出欣慰的笑容：“王姨和我說了你問了阿香的墳墓，我想那地方那麽偏僻，你應該找不到。”
“所以我們一起去吧。”我用手擦去她下巴上不知道怎麽弄上去的黑點，和外婆雙手緊扣。
“好，這就帶你去。”外婆聽完我的話，連忙扶著我從地方坐起來，牽著我往岸邊走。
拿著旅行袋和收拾好心情，我和外婆踏上了路程。
雖然一路上我們都沒有怎麽說話，卻也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好，走了好一會兒，我和外婆出現在東方山山腳下。
此時大山的軀體被陽光分成雙色，漸漸的被陽光覆蓋，樹木被陽光淋下，搖曳的枝條抖落著陽光的明亮，它在拉長著萬物的模樣，也在縮短著萬物的模樣，路上行人的影子，有的在靜止，有的在移動。
繼續走了一會兒，昨天出現在我麵前的哪條路，呈現在眼前，一條寬廣的大路，一條蜿蜒的小路。
“你昨天從哪條路上走的。”外婆轉頭問我。
“我走的小路。”我實話實說道。
外婆稍稍頓了頓：“小路也可以上去找到阿香的墳墓，隻是有些遠，今天我先帶你走大路吧，等以後有時間在帶你走小路。”
她雖然說的很婉轉，但是我到底還是明白話中的意思，聳聳肩我說道：“外婆，我沒事的，以後我們都走大路。”
“也好。”外婆迎著陽光，淡淡的笑著。
是啊都走大路，不走蜿蜒小路了，我懂得那個道理，不一定所有寬廣大路距離就遠，不一定所有蜿蜒小路距離就近。
公路旁邊沿途的風景改變了很多，和小時候記憶裏的這裏相比，有著天壤之別，所有的東西都在隨著時間改變，變成另外一個模樣。
陽光漸漸的溫暖起來，灑在世界裏撫摸著萬物，山裏的寒風也開始慢慢的溫和下來，拂麵而過不再涼意無限了，它輕輕的滑過去，沒有一絲聲息。
它讓我響起了日出，以前我最喜歡的就是爬上這裏看日出，因為那時候喜歡課本裏的一段話：清晨，一輪橘紅色的陽光從地平線上升起，給籠罩在氤氳迷霧的大地塗摸上了一層霞光，雖是冬天，濃重的白霜蓋住了草叢、田垛、菜蔬、田間、原野，然而這絲絲縷縷黃燦燦的光亮驅散了霧障霜凝朦朧的早晨，尤如穴居久了的生靈凝聚的血液重又活躍起來了。
所以我喜歡日出，喜歡爬上山看日出，或許更喜歡的是和錢子茂一起吧。
在快到達山頂的時候，外婆停了下來，指著那片盛開的月季花：“就在哪裏。”
走進一看，才發現這裏是座墳墓，墓碑照片上的媽媽自始至終親切地微笑著，看著我和外婆。
“阿香，媽媽來了，我還給你帶了個驚喜，我帶著你的女兒一起來看你了……”外婆走上前抓著衣袖擦了擦照片：“這張照片是你媽媽十八歲成年生日的時候拍的，我最喜歡這張照片了，因為很漂亮，你覺得怎麽樣。”
“很漂亮，我也很喜歡。”放下旅行袋，我跪在外婆身旁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的如花笑顏。
玫紅色的月季花很香很好聞，在這片枯黃的雜草中，顯得尤其美麗:“媽媽最喜歡花了。”指尖觸碰月季花嫩嫩的花瓣，折下那一朵盛開的最豔的花，放到墓碑上，輕風淺淺的吹動著花瓣，讓它看起來不再那麽孤寂。
小時候媽媽很喜歡花，更喜歡在花叢中跳舞，那時候的媽媽很美，美的驚心動魄，我雖然很懼怕媽媽，但依舊會被花叢中她的樣子所吸引，四周
“是啊！我就是知道她喜歡花，所以我在這裏種滿了月季花，就怕她孤單，我不能來看她的時候，以後至少還有月季花陪著她，她就不會孤單了。”
忽然有種想哭的感覺，鼻子酸酸的：“媽媽。”我輕聲喊著：“我才知道你的過去，媽媽，對不起。”泥土下埋著的那個人，曾經是我最憎恨的人，卻怎麽樣也沒有想到其實她才是最可憐的人。
“她不會怪你的，你能來這裏看她，已經完成了她最後的心願。”外婆把墓碑旁邊的雜草拔掉：“阿香，你可以開心的笑了，馨馨回來了，馨馨回來了，我們一家三個人團聚了……你看見了嗎？”
外婆的話自然是沒人回答，過了一會，她無奈的搖搖頭：“馨馨，你想清楚了嗎？”
沉默了好一會兒，我不得不說道：“沒有。”其實心中早就已經有了答案，隻是不敢說出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