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王鈴的舅舅
不曾想,現在的和尚都是些什麽和尚,他們自己都沒超度自己,又怎麽可能去超度死人,而且所謂的超度也是針對枉死有冤之人,或者生前做了壞事,怕死後要下地獄的那些人,一個老實巴交苦了一輩子的農民也用得著超度?
把死者入了棺,下午還得給找一地方葬了,現在雖然政府天天喊著要火葬,但我們這裏山高皇帝遠,誰會去火葬呢,頂多就是給當官的塞點紅包,人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準備妥當,開始作法,先是念了一大堆其他人聽不懂的話,然後讓死者家裏所有人都到靈堂來,當然所有人是指死者的直係親人,比如兒子女兒,孫子孫女,他的妻子是不用來的。
讓他們跪在死者的麵前,最好是哭出來,越是大聲越好。
接著就是把他們一個一個的生辰八字寫在符上,放在火上燒了,我就拿出陰陽卦,這裏的陰陽卦呢,就是類似八卦占卜之類的東西,是兩塊半月形的木頭,不像易經八卦那麽複雜,隻能占出陰陽兩卦出來。
兩塊都是朝上就是陽卦,一塊上一塊下就是陰卦,如果兩塊都是朝下那麽就是陰陽卦,這是不吉之卦,一般來說就是占卜出來,我們陰陽風水師也不會算上的。
開始占卦,死者的直係親人有十一個,總的來說還算順利,隻占卜了十一卦,除了四卦是陰卦,其他的都是陽卦。
然後我就讓他們每個人把自己的衣服剪下一角,陽卦的放在死者的右手,陰卦的放在死者的左手。
做完這些,看看時間馬上就到十一點了,我就吩咐他們做好準備,開始入棺。
按照我的吩咐,棺材裏隻放了一床杯子,當然如果他家裏人想放點陪葬品什麽的,也是可以的,但現在已經不興那套了,一來是舍不得花那麽多錢,反正人死了以後也就一堆爛骨頭,二來也怕遭賊惦記。
入棺到埋進土這個過程中,女人都不能參與,因為女人是陰,容易遭來不好的東西。
都是村裏的幾個青壯年來幫忙,先把死者抬進棺材裏,等蓋上蓋子,我拿起事先已經準備好的公雞,手起刀落,把雞公血撒在了棺材上。
做完這一切,我也可以坐下來休息休息,這家人連忙塞一張紅票子給我,當然好煙那是少不了的,把我請進了正堂,水果茶水端了上來,嘿嘿,到事情結束的時候總共能收到六張紅票子,這是我們這一行的規矩。
不過相比和尚還有喪葬隊的,我們也隻能算是小意思,聽說請和尚做一場法事,念一次經就得上萬,人家一來就是五六個,酒要喝煙要抽,肉也要吃。
我一個人坐在堂屋裏看電視,不一會兒又有幾個人被請了進來,看樣子應該是那夥搞喪葬隊的。
他們被請到桌子那裏坐著,而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待遇差異明顯看得出來。
我是懶得管那麽多,從做陰陽風水師以來,我沒坑過誰,沒多收過人家一分,要知道現在外麵那是所謂的道士做一場,也得上萬,聽說看一處風水要好幾萬,而且有可能那道士還是假的。
“不就是一個陰陽風水師麽,好像洋得很”,其中一個人陰陽怪氣的說道。
另一個又說道:“老張,你快莫這麽去說,人家是陰陽風水師會法術的,得罪了他,小心人家整你呢”。
“豁我,當我是嚇大的哦,我才不信這些,陰陽風水師,我看就是騙子一個”,那個老張聲音猛的提高。
我無所謂的笑笑,這樣的人我見多了,根本沒必要去理會,靠在沙發上吃起香蕉來。
見我不搭理他們,頓時也覺得不好意思,麵子上有些掛不住,齊齊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又走了進來,其中一個年紀較青走到我旁邊,掏出煙遞給我,“劉師,你莫生氣,來抽煙”。
我接過煙,這人又立馬給我點燃,笑著說道:“我姓王,叫王成遠,想請劉師幫個忙,不知道可不可以?”
“幫忙?”
“對對,幫一個忙,一個小忙而已,價錢隨你開”。
“什麽忙?”
“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家剛修了新房,搬進去以後本來還好好的,可不久就發生了怪事,就是.....就是,我們一家人都會尿床了”,王成遠有些尷尬的說道。
聽他們這麽一說,我立馬就明白過來,一定是給他裝修新房的木工做了手腳,以前我們這裏也發生過,但現在已經很難見了,懂得這一手的木匠基本沒有了。
我有些驚訝,沒想到我們這裏還有會這一手的木匠,要說起來木匠這一脈也有著古老的曆史了,而且和我們陰陽法師一脈還有些關係,因為在古代大多的房屋都是木材所做,古代的房屋基本都涉及到風水,特別是一些大型的建築,比如皇宮什麽的。
當年木匠的祖師魯班,在陰陽風水上的造詣可以說是已經登峰造極,跟陰陽法師也隻差一步。
當然在這裏我就不細說了,這東西說也說不清楚。
剛才說的這一手呢,就是木匠根據陰陽風水,在房屋的某個地方放上一個紙人,一個用黃紙剪成的巴掌大小的紙人,手裏拿著一個尿桶,或者瓜當(瓜當就是四川農村裏農民用來種菜舀水的工具),紙人上被下了法咒,然後這家人住進了,每天晚上都會尿床,雖然沒有什麽傷害就跟惡作劇一樣,但也讓人不得安寧。
大多會這一手的木匠都會把紙人放在房梁上,但是現在修房在乎風水的也沒多少了,而且大多都是水泥板封頂,所以這種事情也越來越少。
一般發生這種情況,要麽是木匠故意為之,要麽就是房子的主人得罪了他,這還算好的了,以前聽說過,有的木匠會好幾種,厲害的能把人整死,比如人住進去了,晚上會聽見房子裏有人在走動,或者門自動就打開了,甚至是鬼壓床。
“劉師,你看怎麽樣?”
“有空的話,我會去一趟的”,我點了點頭回答。
“那敢情甚好”,王成遠點頭直笑,要去了我的電話號碼,說是改天給我打電話。
我也沒在意,馬上就要吃飯了,吃了飯還得去山裏給死者找塊死,當然是隨便找塊就是了,如果要找上一塊好地,就得給錢,這是我們這行的規矩,一般保後人平安的收個888就是了,要是想要後人大富大貴,這就得花大價錢了,而大多數時候陰陽風水師也不會答應,因為這個東西有些損陰德,也就是奪天地之造化,對陰陽風水師本身會有不好。
不一會兒,主人家就叫吃飯了,我是不用出去,等下堂屋裏會開兩桌,都是死者家裏的一些輩分大的,或者是有身份的人物,而那三個搞喪葬的也坐在了另一桌。
結果我這一桌來了幾個老頭子以及幾個當官的,桌子是農村裏的那種典型的大桌子,能坐八個人,我是個左撇子,坐在這樣的桌子上倒也方便。
王鈴她們一家人也來了,坐在外麵,現在我跟她相親了這事已經在村裏傳開了。
一個穿著中山裝的老人向我舉杯,“原來是老劉家的後人,我們幹一杯”。
桌子上喝的都是白酒,我們的這人能喝酒的多了去,尤其是一些老頭,喝起白酒來那是如喝白開水一樣。
我心裏很清楚,和這些人喝酒,一不小心就會被灌醉,當然不會去拚酒,微微表示下就可以了。
“你們劉家那可是一個古老的家族啊,出過不少高人,當年你爺爺的本事讓我們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酒一喝,這些老人的話就多了起來,說著一些陳年往事。
這是坐在桌子上的一個當官模樣的中年男人向我舉起了杯子,“早就聽說過劉師的大名,今日相見,我敬你一杯”,說完,就幹了下去,我也回敬,喝了一口就是了。
從旁邊老人的談話得知,此人是縣裏教育部門的一個官,聽說還是某學校的校長,在這一帶也算得上有頭有臉的人物。
“說起來,你要跟王鈴結婚的話,我們還有點親戚關係,王鈴應該叫我一聲舅舅呢”。
我點頭笑了笑,官場上的人都是成了精的,我一般沒有必要的話,是不喜歡跟他們打交道的。
這是他又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我,“有什麽事情來找我,幫得上的我一定幫你”。
把名片接下,雖然不想跟他打交道,但也得給個麵子是不,酒桌子上本來就是這一套。
吃完飯大部分的人都醉了,我還好基本保持清醒,下午要去看墓地,我也有正當的理由可以不喝。
王鈴倒了一杯水給我,“怎麽樣,你沒事吧?”
“沒事”,我擺了擺手,喝了一杯水就好多了,帶上羅盤再吩咐主人家帶了一些香紙,就進山看墓地去了。
我們這裏,一般人年紀大了,都會提前給自己看好墓地,但這家人也沒想到他會死得這麽快,剛把棺材給準備好,墓地還沒來得及看。
進了山,我觀察著山勢走向,又看了看手裏的羅盤,來到一個山窩處,心中已經有了眉目。
我讓主人家把香點燃,插在選中的墓地上,又燒了一些紙,讓他們磕頭跪拜,這是敬給土地的山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