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討論案情

子時,夜翎殿,門窗緊閉,屋頂上廊簷下等四周都布滿了暗衛,戒備森嚴。

幾盞琉璃燈稀稀落落地閃耀在漆黑的夜空裏,點綴著偌大的空曠的宮殿,更顯靜謐,無端端添了一股神秘惑人的氣息。

昏黃的燈光照耀在堂上並排而坐的一對璧人身上,顯得朦朧而又美好,堂下兩男兩女規規矩矩地坐在一起,認真仔細地傾聽著主子的吩咐。

“方才我已經把母妃知道的都說了一遍,現在我就先跟你們說一下我的懷疑!”理了理昨日連夜整理出來的頭緒,花解語掃視了一眼眾人,緩緩地說道,“事情很明顯,鶯兒燕兒之所以憑空消失,而現場又隻留下兩灘血水和一行梅花血印,是因為她們都曾見過那個名喚柳兒的古怪丫頭,從而被人殺了滅口。”

“那屍體呢?不是說完全找不到麽?”這件事雖然聽起來危危險險的,卻又那麽刺激,就連有些膽小的織錦都不由得投入地問道,“那兩灘血水又是怎麽來的?”

“對呀,琉璃殿後來全部癡傻的宮人又遇到了什麽?”纏·綿摳了摳手指,若有所思地說道,“難道真的和璃妃娘娘一樣中了什麽巫蠱之術?”

“到底是巫蠱之術還是單純中毒,如今還不能肯定,所以現在下定論還為時過早!”單手扶了扶下巴,又恍然大悟地拍了拍手掌,疾風抬頭看了眾人一眼,繼續說道,“把他們都找出來問一下就好!”

“不是說他們早已被遣散回鄉了麽?這樣茫茫人海天大地大的,要從何處查起?”雖然擅長收集情報,但是麵對突然毫無頭緒的人肉搜索,驟雨還是感覺無從下手,遂十分虛心誠實地拋出了自己的疑問。

冥洛夜靜靜地坐在一旁,一句話也不說,眸子裏的顏色卻隨著眾人的一字一句時而深沉時而暗淡,變化莫測。

輕睨了眼故作輕鬆,漫不經心,不發表任何意見的某個男人,花解語抿了抿唇,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從我們那個世界,俗稱電視劇的情節中,我知道一種叫做噬骨散的毒藥,隻要把它撒在人體表麵上,無論是死人還是活人,瞬間就會化為一灘血水,連根骨頭都不剩!百毒聖手上也記載過一種名為化骨膏的毒藥,其功能與噬骨散大同小異。所以我推測,琉璃殿的那兩灘血水,可能是被類似於這樣的毒藥傷害所致!”

“天呐,世間怎麽會有如此慘無人道的毒藥?真是太可怕了!”聞言,纏·綿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仿佛眼前出現了一個活生生被化成血水的人,不由得恐懼地問道,“小姐,萬一我們遇到了持有這種毒藥的人怎麽辦?嗚嗚……我好怕……”

“纏·綿,你……你別嚇我了……”聽纏·綿這麽一問,織錦也不受控製地吞了吞口水,弱弱地說道,“這隻是小姐的猜測而已,並不能證明有人真的有這種毒藥……”

“不,世上真有化骨膏!”突然冒出來的聲音殘忍地打斷了織錦的自我安慰,驟雨仿佛這時才想起什麽似的,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幾年前我去紫雀國辦事,曾經無意之中目睹過一個活蹦亂跳的人突然憑空消失不見,不出片刻,地上便多了一灘血水。當日距離比較遠,我沒有看清他消失的過程,但是地上的血水絕對是真的!那時我怎麽也想不出原因,再者又跟自己沒關係,所以就沒當回事兒。今日被王妃這麽一說,我才想起還有這麽一出。”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疾風皺了皺眉頭,嚴肅地說道,“若真是這樣,那我們一旦碰上,可能就很難全身而退了!”

眾人擔憂疑慮的聲音在耳邊炸響,冥洛夜的大腦有一瞬間一片空白,薄唇動了動,猶豫地凝望著身旁毫無懼色的人兒,他好多次都差點大聲喊出“別查了,語兒,我很怕……很怕你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卻常常話到嘴邊,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冥洛夜,你不是說好了要相信她麽?那就不要動搖她的心……

緊緊地握著拳頭,他如是努力地勸誡著自己。

“不用害怕,我已經研製出解藥了!”小手溫柔地覆在冥洛夜攥緊的拳頭上,堅定有力地拍了拍,花解語不知是在跟纏·綿他們講,還是在寬慰著冥洛夜,聲音柔柔的,卻那麽地安撫人心,“百毒聖手就是一本解毒秘方,我自是不會白看!現在裏麵的上百種毒藥,我已經研製出了近三分之一的解藥,其中正好就有化骨膏,所以你們大可放心!”

“呼呼……這樣就好……”聞言,眾人集體鬆了口氣,方才緊繃的身體也不由得垮了下來,彼此放心地對視了一眼,氣氛回複到了正常的狀態。

偷偷鬆了口氣,握緊的拳頭緩緩地舒展開來,冥洛夜不動聲色地收回被花解語握住的左手,轉而抬頭作出一副事不關己仰望天空的模樣,無比耐心地等待著談話的結束。

花解語心知某個王爺在傲嬌扮酷,也不戳穿,隻是理了理衣襟,俯視著堂下的四人,悠悠地說道,“等會兒你們服下我自製的百毒散,可保百毒不侵;現在我要開始分配任務了!”

“嗯,多謝王妃/小姐!”四人感激地點了點頭,紛紛坐正了身子,一臉認真地看著花解語。

“驟雨,當年被遣散回鄉的琉璃殿宮人的詳細資料我都需要知道,你明日一早去內務府以茉仙郡主的名義拿過來,當然,最好能讓內務府的人全部守口如瓶。”花解語美眸輕眨,靜靜地注視著微光下抱著雙臂的青衣男子,複又看了看某個一臉興奮的丫頭,淡淡地補充道,“為了方便打交道,纏·綿也跟著一起去!你們拿了資料不用回來,直接出宮調查那些人的現狀,看有沒有人記得當年的事情,無論細節大小,一定要認認真真記錄下來。”

這個任務聽起來雖然無聊了點,但有個丫頭陪在身邊應該還不錯,看來一路上也不會寂寞。

想到這裏,驟雨毫不猶豫地接下了任務,“是,王妃,屬下遵命!”然後回頭衝還沒反應過來的呆萌丫頭痞痞地打了個響指,調笑道,“哎,纏·綿姑娘,以後多多關照!”

沒好氣地睨了眼看起來相當不靠譜的驟雨,纏·綿嘴唇動了兩下,欲要說些什麽,卻在迎上花解語那滿懷期待的眸子後,徹底吞進了肚子裏,隻好蔫蔫兒地應了聲,“哦,知道了,小姐!”

對於這次入住皇宮調查十年前的案件一事,她是很好奇沒錯,也想過會體驗到種種刺激的經曆,所以也算是做好準備了,但這些前提條件都是和小姐還有織錦在一起呀!現在好了,不僅要和小姐織錦分開,還要孤男寡女和這個啥驟雨同行,她能不焦慮麽?可是不答應又怕傷了小姐的心!哎,她可真是腸子都糾結成一團了。

“放心吧,驟雨會好好照顧你的!”仿佛看出了纏·綿內心的各種鬥爭,織錦體貼地拍拍她的肩膀,笑著說道,“小姐還會害你不成!”

嗬嗬,小姐這樣安排肯定不隻一個用意!否則為何不選心思更加細膩的她和驟雨出宮查案?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她們的小姐估計又尋思著把誰湊成一對兒了!

也對,她們小姐看人一向很準,若是這個驟雨不是個安全的人物,小姐肯定不舍得把她就這麽丟給他!嗯,她就放心跟著去吧,不是說好了會竭盡全力幫助小姐的麽!

聽織錦這麽一說,纏·綿頓時放心了不少,遂小聲地嘀咕道,“呃,好像是這樣的哈!有小姐在呢,怕什麽!”

“傻丫頭!”輕笑著搖了搖頭,花解語接著說道,“疾風和織錦就留在我身邊,隨時待命!”

“是,王妃!”

“嗯,小姐!”

經過好些日子的相處,彼此已經心照不宣,疾風和織錦齊齊應了聲,二人默契地對視一眼,卻很快像觸電一般,飛速地錯開視線,徒留兩顆心兒不受控製地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語兒……”見任務分配的差不多了,某個故作深沉等待良久的王爺終於按捺不住不樂意了,大掌一揮,一把拉住花解語擱在桌子上的寬大袖子,很不避嫌地暗示道,“天晚了,該歇息了!”

“今日不方便,未來幾日都不方便,你自己想辦法!”被冥洛夜各種厚臉皮欺負得已經不知道害羞了,花解語也不避諱,很直接地宣布噩耗,還頗為幸災樂禍地說道,“我也是個女人,還是個生理期很正常的女人!”

嗬嗬,多虧了每個月的那麽幾天,她可以消停消停了!呼呼,頭一次這麽希望大姨媽最好來個十天半個月的!

轟隆隆,晴天霹靂,某人不開心了!

嗯?慢著,容他再想一想!

“你哪裏受傷了,快讓我看看!”

“我沒受傷,是大姨媽來了……”

…………

腦海裏飛速閃過她落水的那一次,他清楚地記得,那日分明是除夕之夜,而現在離月末還有六天,所以……

對這些事隻知道一星半點的冥洛夜,自認為花解語是在搪塞他,又自認為自己找出了證據,於是很理直氣壯地沉聲說道,“咳,我明明記得你上次葵水差不多是月初,現在怎麽變成月末了?你休想騙我!等會兒檢查一下就知道了!”

“你白癡啊,不知道女人生理期跟天氣一樣變幻無常啊,一點常識都沒有!”不雅地翻了翻白眼,花解語十分鄙視抽回袖子,嫌棄地說道,“建議你去向我哥哥多學點醫術知識,哦,最好是關於男女身體構造的!”

“是不是學了就不用顧忌大姨媽了?”某個王爺不在狀態,依舊不死心地問道,眼裏的火花都快把自己給融化了。

“你腦子裏一天不想那個是不是會死啊?簡直是精蟲上腦!”花解語聞言,小脾氣上來了,也顧不得場合,凶巴巴地擰著冥洛夜的耳朵炮語連珠地低罵道,“你讓我太太平平休息幾天會死啊?你知不知道縱欲過度就等於慢性自殺啊?那以後我懷寶寶了你是不是也要不顧大體對我各種欺負啊?啊?”

“啊……痛痛痛……”齜牙咧嘴地捂著發麻的耳朵,冥洛夜輕輕地掙脫著花解語的束縛,十分誠懇地道歉著,“娘子,為夫錯了,你手下留情!”

“那也要等會兒,現在我得趁機欺負回去!哈……放心,我不會把你的耳朵揪下來的……”

“啊……娘子,輕點兒輕點兒……要斷了……”

“…………”

轟……天雷滾滾,瞬間劈焦了作為旁觀者的o型嘴四人組。

隻見底下四人徹底石化,目瞪口呆地盯著上麵扭在一起毫無形象可言的兩人,下巴直接跌到了地上,困難地吞了吞口水,還雙雙自欺欺人地捂住對方的眼睛,喃喃自語,“我們什麽都沒看見……我們什麽都沒看見……”

嘖嘖,王爺王妃這兩位大神,變臉可真快!咱們現在是在嚴肅深刻地討論案情耶,怎麽突然間就扯到了你們夫妻之間那檔子事兒了?居然還這麽理所當然不躲不避地當著他們的麵細數攤牌?請問,這夫妻二人到底還有什麽事情是不敢當著他們的麵做的?

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四人默契地如是想到:呃,任務也交代清楚了,現在這種情況,他們是不是溜之大吉比較明智?

好像收到某種信號,四人從指縫中偷瞄了一眼不知何時已經從扭打狀態變為熱吻狀態的二人,嚇得猛地一下閉上了眼睛,然後捂著對方的眼睛,慢騰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隻見兩對交叉蒙著對方眼睛的奇葩,先是以烏龜的速度慢慢地向前移動,待到逃離地雷區十米開外後,便急忙放開雙手,撒腿就跑,慌不擇路地往這個是非之地的相反方向逃竄,徒留下原地耳鬢廝磨吻得不可開交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