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後,金夜昕在品茗軒陪著心陽長公主品茗聊天,龐明鷺也在一旁陪著。
“今天陪皇後娘娘賞了一天的花,禦花園裏百花盛開,其中茶花開的尤勝,真是美不勝收!讓我著實喜歡。”心陽長公主品著手中香茗,儀態萬方,與金夜昕龐明鷺聊起今天禦花園的賞花會。
“禦花園集合了全國名花,自然是百花爭妍,美景如畫的。公主今天可謂大飽眼福!”龐明鷺放下茶盞,溫潤如玉,不急不慢的接道。
“禦花園自然美麗非常的,不過,長公主的府邸也是有如詩如畫美景的,”金夜昕轉向心陽長公主,輕聲細語,“龐先生今天給我們放了一天假,夜昕和姐姐們一起到後花園賞了一會花,真是滿園錦繡,夜昕私想,長公主的後花園應該不會輸於皇上的禦花園的。”
“夜昕這小精靈就知道逗我開心,我的後花園怎麽能跟皇帝陛下的禦花園相比呢?”心陽長公主聽得金夜昕這般誇獎自己的後花園,十分受用。
“長公主自謙了,夜昕怎麽敢說謊話騙長公主呢?長公主的後花園真是滿園芬芳,各種茶花爭奇鬥豔呢。可惜夜昕今天想著明天還要習舞,所以沒跟姐姐們一起賞花而提前回房,夜昕到現在還惋惜著呢。”夜昕嘟嘟小嘴,做出一臉懊惱的樣子。
“你這個小不點!好好,既然這樣,我今晚就陪你再逛後花園,細細賞花,可好?”心陽長公主轉向盧羽,“羽兒,吩咐下去,擺駕花園。”
“諾。”
盧羽剛要下去,金夜昕連忙站起來攔住她,“羽姐姐且慢,”說完又麵向心陽長公主行了個禮,“長公主厚愛,親自陪同民女前往賞花,民女已是受寵若驚,怎能再大張旗鼓前去,這樣顯得民女也太狂妄了。還請長公主收回成命,莫帶許多隨從,民女從未見過大陣勢,真是十分害怕。”說的是情真意切、惶惶恐恐。
“你這小丫頭!本公主看啊,你可一點都不會害怕大陣勢。你呀,就是仗著本公主疼你。”
盧羽在旁邊竊笑,心陽長公主望向盧羽,“羽兒,你笑什麽呢?怎麽?莫不是不相信本公主的話?你們呀可別不信,就夜昕這樣的容貌與才情,難保那一天不會成為皇兄寵妃,到時候隻怕陣仗不知怎麽大呢。”
下人們都笑了,金夜昕羞紅了雙頰,“長公主就知道取笑我,我不理你們了。”說著就要走,盧羽一邊笑個不停,一邊緊緊拉住了金夜昕不讓她逃了。
龐明鷺心中隻覺一陣刺痛,感覺心裏酸澀,十分不適,便想著把話題轉回賞花上。“長公主,依明鷺看來,賞花重在意境,要的就是一份清幽與靜謐,若是人太多了倒破壞了賞花的氣氛了。”
“嗯,龐先生言之有理。好,那就羽兒跟著,其他人都不必跟著伺候了。”
“諾。”
盧羽在前打著燈籠,金夜昕與龐明鷺一左一右簇擁著心陽長公主,四人緩緩向後花園走去。素紗製成的燈籠發出柔和的光線,若是沒有注意,定難以看見這慢慢行進的人。
滿天繁星,細細的彎月釋放著少得可憐的光亮,春寒料峭,雖已是二月的天氣,晚風依舊吹得人骨子冰涼。行來路上有許多燈籠照明,恍如白晝,但一走進後花園就可以明顯感覺到著黑夜的魔力。
賞花一般是在白日,心陽長公主之前從沒有在夜裏賞花,如今出來又沒有驚動府裏的仆人,所以並沒有仆人為心陽長公主將後花園打扮的明晃晃的。花園小徑兩旁都是各式各樣的花草樹木,十分的黝黑與繁密,著實有些怕人。虧得龐明鷺相伴心陽長公主才敢進這夜裏顯得昏暗的後花園。
看了看黑黝黝的四周,心陽長公主此時不禁有些後悔為何要提出夜賞茶花,明日再賞其實也是一樣的,夜昕難道會與自己爭論不成?況且即使真要夜賞也應該帶上侍從啊。如今真是後悔聽了明鷺與夜昕的話,意境也好,氣氛也罷,有什麽能比自己的玉體更重要?這萬一來刺客了,憑著來賞花的四人是無論如何也不行的啊。可是如今已騎虎難下,難道要與他們說是自己害怕所以讓仆人來保護自己嗎?不行,這萬萬不行,這樣豈不是要讓他們笑話,堂堂元國公主,膽子竟然這麽小,這要是傳了出去,自己可如何在元國立足啊?
正當心陽長公主胡思亂想之時,從茶花叢中忽然傳來一陣陣男子的低喘與女子的呻吟,長公主緊繃的神經終於斷了,“誰?快給本公主出來!”
心陽長公主渾身顫抖,說話中甚至都帶著顫聲,“快給本公主出來!”
她雖然害怕,但是公主的皇家風範依舊讓她強忍住驚懼,喝令兩人出來。
“長公主,長公主饒命啊!”趙流鶯從茶花叢中爬了出來,衣裳不整,發髻散亂,哭著跪在心陽長公主腳邊,“長公主饒命啊!奴婢不是自願的,是駙馬逼迫奴婢,求長公主放過奴婢吧!”
一聽“駙馬”兩字,再見到趙流鶯此時形狀,心陽長公主隻覺得自己的心被一把尖刀狠狠地剜了幾道,一陣頭暈目眩,整個人倒在了龐明鷺的懷中,龐明鷺也覺長公主甚是可憐,心中並未多想,順勢扶住了長公主。
“陽兒,你別聽她胡說八道,我……”見趙流鶯已將自己供出,祁皓軒知道自己躲不住了,隻得出來為自己申辯,但一見倚在龐明鷺身上的心陽長公主,祁皓軒剩下的話硬是吞了下去。
“皓軒,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你能不能給我一個解釋?”心陽長公主此時早已淚流滿麵,當年他調戲郡主,自己不僅原諒了他,還為了讓他再次回到京城與自己相聚做了這麽多的努力,為什麽他還是花心不改?還不到十天,他就這樣不喜歡自己嗎?
祁皓軒站得筆直,一言不發。
“軒,你沒有什麽話要說嗎?”心陽長公主的話中帶著哽咽。
在聽到自新婚來長公主一直對他的昵稱時,祁皓軒的臉上有了一絲動容,但看到他如今想一心一意對她好的陽兒依舊依靠在龐明鷺懷中時,他終是壓下了那向上湧的情思。
“我喜歡她,所以今夜與她幽會,沒有什麽好說的。今日被你發現倒好,省了我的事,我打算納她為妾,與她廝守終生。”趙流鶯目瞪口呆,盯著祁皓軒,欣喜地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為什麽?為什麽?”心陽長公主早已顧不得自己的皇家形象,不禁大聲質問。
“沒有為什麽。”祁皓軒一臉冷淡。
“你就這麽喜歡她嗎?”此時的心陽長公主幾乎要站不住了,多虧了龐明鷺相扶,她才沒有倒下去。
祁皓軒瞧了瞧整個人都靠著龐明鷺的心陽長公主,冰冷的說:“是,我喜歡她,非常喜歡她,她才是我心中真正想要的妻子。”
“好,很好,既然你這麽喜歡她,”長公主眼中湧出滿滿的絕望,或許還有一絲的妒忌。
“羽兒,把這個不知羞恥的人給本公主帶下去,交給總管劉赤風,告訴他,這個舞姬偷了本公主最珍貴的寶物,”說到這裏,心陽恨恨地瞪了祁皓軒一眼,“讓赤風把這個舞姬趕出公主府。”
在聽到最珍貴的寶物時,祁皓軒終於忍不住了,他現在知道了,長公主最在乎的人是他,自己才是長公主最珍貴的寶物,自己怎麽可以傷她的心呢?
“長公主,我……”
盧羽就要將趙流鶯拉出去,趙流鶯拚命掙紮著,“長公主,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長公主,您就饒了我這一次吧。長公主……”趙流鶯的聲音十分淒厲,祁皓軒的解釋硬是被壓了下去。
“長公主……”金夜昕忽然跪倒在心陽長公主的腳旁。
“夜昕,你這是做什麽?有什麽話就起來說,怎麽動不動就跪下呢?”心陽長公主連忙要將金夜昕扶起來,但金夜昕就是不願起來。
“長公主,夜昕想求長公主放過流鶯姐姐。”
“夜昕,你……”長公主麵露難色,趙流鶯竟敢與駙馬行這苟且之事,自己怎麽可以放過她?是的,她承認,她是個醋壇子,她不能容忍別人勾引她的駙馬,她尤其不能容忍在她的府裏有人膽敢勾引駙馬。駙馬在自己的心中是那麽重要,她不願意和任何人分享。何況此例一開,將來還不知道會出現什麽更讓自己心痛與難堪的事。
“長公主,流鶯姐姐隻是一時糊塗,她定不是故意的。她在公主府呆了這麽久,如今以這樣的罪名被趕出公主府,豈不毀了流鶯姐姐的清譽。對於女子來講,清譽甚至重於生命,流鶯姐姐這樣出去,以後可怎麽見人,可怎樣生活呢?”金夜昕聲淚俱下,柔美的聲音,善良的話語,讓人聽了無不感動。
但是,心陽長公主此時正在生氣,雖然她在心裏將善解人意的可人兒當成了自己的妹妹,她還是無法因為金夜昕的幾句話,因為金夜昕的眼淚就原諒了這個在自己心口上捅刀子的趙流鶯。她恨趙流鶯,她恨祁皓軒,可是祁皓軒是她心裏最最要緊的人,再怎麽恨,她也不舍得傷害祁皓軒,她隻能把所有的氣都撒在趙流鶯身上。聽到清譽二字時,她靈機一動,“羽兒,快將夜昕扶起來。”
夜昕在盧羽的攙扶下站了起來,“長公主,您……”
“乖乖站著,你要是再跪下,以後本公主可就要罰你長跪不起了。”
“諾。夜昕以後不敢放肆了。”金夜昕低下頭,十分乖巧。
“嗯。”心陽長公主對她微微一笑,“這就對了。”
轉過身來,心陽長公主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羽兒,讓赤風把這個喜歡勾引人的舞姬連夜送到花滿樓,交代那裏的人,永不許她贖身。”
“諾。”
“長公主,長公主饒命啊,長公主……”
“別叫了,長公主沒要你的命。”盧羽的聲音在這黝黑的小徑上竟似乎有一絲低沉,流鶯隻覺得自己墜入了萬丈深淵,再也起不來了。
花園中的心陽長公主與祁皓軒相顧無言,心陽長公主此時隻覺得自己的心已經碎了,她不願意再見到這個屢次背叛自己的駙馬,“夜昕,龐先生,我們回去吧。”
“諾。”金夜昕行了禮,乖巧的陪在長公主身邊。龐明鷺一言不發,隻是和她們一起走了回去。
送了長公主回房後,龐明鷺又將金夜昕送回房間。
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