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小心。”元樂帝扶著金晚晴小心翼翼地過門檻,眼睛緊盯著金晚晴的步子,生怕她一個不小心絆倒了。
“你呀,不就是過個門檻嗎?這麽小心,真是。”金晚晴輕聲‘責備’,臉上卻是滿滿的幸福。
元樂帝傻傻的笑笑,什麽也沒說。
“妹妹來了。”金夜昕聽著皇帝與金晚晴的談話,忙迎了出來,手中抱著未滿兩歲的傾陽公主哄著。
“父皇~”傾陽公主奶聲奶氣地喚了皇帝一聲,就伸直了小手想讓皇帝抱她。
“璐兒~”皇帝放開了金晚晴的手,走上前來欲從金夜昕懷中接過傾陽公主。
金夜昕微微一閃,不著痕跡,“陛下,璐兒好動,陛下陪在妹妹身邊,妾身隻怕到時候璐兒踢到妹妹就不好了,還是讓妾身自己抱著璐兒就好了。”
皇帝還未說話,冰蘭淡淡一笑,像對著鄰家姐姐那般向金夜昕說道:“娘娘就是愛說笑話。公主乖著呢,哪會踢到寧婕妤,娘娘自己懷有兩月身孕,不還是親自照顧公主,我看啊,娘娘就是心疼陛下,不舍得陛下受累罷了。”
“昕兒,你也懷有身孕了,真是太好了,可謂是雙喜臨門啊!隻是昕兒怎麽也不跟朕說一聲,朕也好召太醫給你瞧瞧。”皇帝說著忙從金夜昕懷中抱過傾陽公主,這回倒是皇帝生怕金夜昕受累了。
金晚晴也蹬蹬地跑到金夜昕跟前,絲毫不想著自己已是懷孕之人,急得冷月趕緊追上扶住了她。
“姐姐,你也有身孕了,真是太好了!”金晚晴笑嘻嘻地說,圓潤的臉上現出了兩個淺淺的梨渦。
金夜昕嬌羞一笑,輕輕瞪了冰蘭一眼,“我本來是不想驚動陛下和妹妹的,誰知冰蘭這丫頭就是最快,什麽話都藏不住。”
“昕兒,朕馬上召董修潔到飛仙殿來你看可好。”元樂帝抓住傾陽公主拽著金夜昕衣服的小手,溫柔問道。
傾陽公主撇嘴要哭,嘴裏呢喃著‘母親’兩字。
金夜昕輕輕拍拍傾陽公主,眼中的溫情足可以化開千年的冰山,母愛的光輝亮的冰蘭她們睜不開眼。寒月看著微笑著的小姐,心中也是為小姐高興。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麽小姐對著皇帝雖然總是柔情似水,眼中卻是沒有一絲感情,一直冷的像冰一般,可對著傾陽公主這個皇帝的女兒卻是有著對二小姐一般的溫暖,或許是因為傾陽公主不僅是皇帝的女兒,更是小姐自己的女兒,小姐心中對皇帝雖然沒有太多的感情,但對於這個自己的孩子總是非常關愛的。
“陛下,妾身並沒有什麽不適,陛下何必大張旗鼓宣太醫進殿呢,太後娘娘要是知道了還以為昕兒矯情,到時候又要生氣,那豈不是更不好。何況昕兒已經育有璐兒,孕者一切要注意的事昕兒都是知道的。倒是,”金夜昕執起金晚晴的手,“倒是妹妹第一次經曆這樣的事,何況妹妹又是個一刻也閑不住的人,還望陛下要對妹妹多加照顧,昕兒也就放心了。”
“昕兒放心,朕一定會好好照顧晚兒的,你隻管好好養胎,不必擔心晚兒,以免思慮過甚影響身子。”
“諾。”金夜昕行了禮,又將金晚晴的手放在皇帝手上,借機將皇帝手中的傾陽公主接了過來,讓寒月抱走了。
金夜昕、金晚晴姐妹二人同時孕有龍種,元樂帝喜不自勝,對飛仙殿、沁雪殿賞賜不斷,什麽珍珠寶石、綾羅綢緞,數不勝數。宮中眾位妃嬪知道後雖是心中不快,嫉妒非常,卻也是毫無辦法,隻好怨天尤人。
晞陽殿中,秦憐雙眉緊皺,眼空蓄淚,慨歎自己色衰而愛馳,如今金夜昕金晚晴同時有孕,自己上次為了堂姐之事曾經為難過她們,這下可如何是好。
“娘娘。”凡柔看著皇後珠淚不斷,心中疼惜,輕聲喚道。
“凡柔,這下可怎麽辦呢?”秦憐心中亂成一團麻,既對皇帝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失望,也為自己的苦命哀傷,毫無主意。
“娘娘,”凡柔幫秦憐順了順背,“娘娘不用擔心,雖然金昭儀、寧婕妤雙雙有孕,但是您始終是皇後娘娘,我想她們也不敢對您怎麽樣的。何況金昭儀在宮中一直是謹言慎行,為人溫婉和順,宮中眾人無不交口稱讚,就連一向容不得非紀家人受寵的太後娘娘也對她喜歡的不得了。可見金昭儀該是不會主動對您不利的。上次金昭儀之所以與您針鋒相對,可能是為了寧婕妤,所以才會出言不遜。奴婢聽說金昭儀與寧婕妤從小相依為命,金昭儀對寧婕妤寵得很,因此才會為保寧婕妤對娘娘說那一番話。娘娘看,那天之後,晞陽殿不還是與以前一般沒有出什麽事嗎?可見金昭儀並不是故意與您為敵,娘娘大可放心。”
“真的嗎?”秦憐長睫上掛著淚珠,襯得黃瘦的小臉更加楚楚可憐。
“嗯。”凡柔重重點頭,見皇後似乎還有疑慮,凡柔想了個主意,“娘娘,我們送去祝賀的禮物,金昭儀全收下了,還向皇後娘娘道謝。娘娘要是還有疑慮,不妨賞賜給金昭儀一些點心,以示好意。雖說這樣對皇後娘娘來講似乎有些降了身份。但是我們可以金昭儀有孕為名目,這樣既顯得皇後娘娘大方,對宮中懷有身孕的妃嬪的關愛,也不顯得自降了身份,娘娘看可行嗎?”
“好,”秦憐將眼角的淚拭去,“就這樣辦。那要給寧婕妤也送一份嗎?”
“嗯……”凡柔沉吟片刻,“娘娘,聽說寧婕妤十分善妒,最是不能忍受陛下的眾多妃嬪,之前眾位妃嬪送的賀禮她就沒有絲毫的歡喜,如今娘娘給她另賜點心,隻怕她會拂了娘娘的好意,到時候有皇上護著,娘娘臉上不好看,卻還得吃著啞巴虧。還是不給寧婕妤了。”
“嗯。那好,凡柔,就委屈你親自下廚做幾道家鄉的點心給金昭儀送過去。”
“諾。”
秦憐看著凡柔遠去,不禁趴於桌上抽泣,想自己堂堂皇後,與皇帝十幾年夫妻情分,竟落到要討好嬪妃這些皇帝的妾室,真是滑稽。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飲泣的秦憐聽到了凡柔進殿的腳步聲,趕緊將淚水拭淨。
“做好了?”
“是的,娘娘。”凡柔捧著一個大食盒,後麵跟著的兩個宮女也各捧一個食盒。
“凡柔啊,你怎麽做了這麽多?應該送一食盒過去就可以了吧?”秦憐眼帶迷惑,看著凡柔一臉不解。
“娘娘,”凡柔將食盒放到秦憐麵前,“這當然不是全給金昭儀了。奴婢好久沒有下廚了,奴婢記得娘娘也很喜歡奴婢做的點心,所以就多做了一些給娘娘和兩位公主嚐嚐。”
“凡柔,真是辛苦你了。”秦憐不覺有溢出淚水,滿懷感動。
凡柔忙掏出手帕幫皇後拭去滾落的淚珠,“娘娘,伺候娘娘是奴婢的本分,哪會辛苦?娘娘千萬莫再哭了。”
秦憐淚眼婆娑,輕輕點了點頭。
凡柔打開了食盒,將點心端上,“娘娘,您先用些點心,奴婢將那盒點心給金昭儀送過去就回來。”
“嗯。”
凡柔正待出門,殿外宮女忽稟若雲求見,凡柔也停住了腳步。
“宣。”
“諾。”
秦憐放下了茶,正襟危坐。
“奴婢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永樂未央!”若雲屈身行禮。
“快起來吧。”
“諾。”
“若雲,你匆匆前來,是不是堂姐又出什麽事了?”秦憐麵帶憂色。
“皇後娘娘放心,秦少使近來很好,上次受刑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奴婢大膽,代秦少使謝謝皇後娘娘關心。奴婢這次前來是替秦少使給娘娘送來幾個香囊,都是秦少使親手做的。”若雲畢恭畢敬。
秦憐聽得若雲這樣說,心裏更是過意不去,“都怪本宮沒用,不能幫堂姐好好懲治寧婕妤一番。若雲回去代本宮向堂姐多多道謝。”
若雲將香囊交給了凡柔,“皇後娘娘千萬別這樣說,這次皇後娘娘為了秦少使得罪了皇上,秦少使心中感激,也愧疚的很,責怪自己讓皇後娘娘犯險。”若雲說的情真意切,讓人動容。
秦憐越發為秦傲菡感動,“若雲,這次寧婕妤與金昭儀雙雙有孕,堂姐還好吧?”
若雲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皇後娘娘是知道的,秦少使進宮十幾年,始終未能為皇上誕下一兒半女,心中慚愧。如今聽得這般消息,也隻有日夜啼哭,歎自己命薄,無福為皇上生育龍子鳳孫。”
秦憐眼眶有一些濕潤,“若雲,本宮知道堂姐最是聽得你的勸,你一定要好好勸勸堂姐,千萬要放寬心啊。”
“諾。”
秦憐心下放心,招招手將若雲叫到跟前,“若雲,這是凡柔剛做的點心,你也來嚐嚐。”
若雲連忙跪下,“奴婢不敢。”
秦憐輕聲一笑,“這有什麽不敢的?這宮裏又沒別人。你就嚐嚐,看凡柔的手藝是否還和以前一樣好。待會兒回去的時候將那個食盒的點心帶回去,也讓堂姐嚐嚐。堂姐向來也是喜歡凡柔做的點心的。”
“謝皇後娘娘恩典。”若雲這才拈起一塊點心,笑了笑,“凡柔姐姐心靈手巧,做的點心既精致又味美。若雲就笨拙了,雖可做出一樣的點心,隻可惜形似而神不似。”
皇後看著凡柔,一臉驕傲,“凡柔這丫頭隨時古怪得很,這一雙巧手倒真是少有。”
若雲淡淡一笑,又抬頭看了看,驚訝道:“凡柔姐姐今日怎麽做了這麽多的點心?莫不是有什麽喜事?”
凡柔羞澀一笑,“你這丫頭,我能有什麽喜事,不過是一時閑暇,想著做一些給皇後娘娘嚐嚐罷了。”
秦憐也笑了,“凡柔啊,幾年前有喜事不要,非要留下來。如今與本宮一般人已老,花已凋,估計是沒有什麽喜事了。這一食盒的點心是我讓凡柔做了待會兒送到飛仙殿去,賀金昭儀有孕之喜。”
凡柔嘴角微翹,“是呀,奴婢現在沒有人要了,奴婢這一輩子呀就賴在皇後娘娘身邊不走了。”
“你呀。”秦憐難得展開歡心的笑顏。
這邊若雲卻是眉頭緊皺,想著皇後給金昭儀另賜點心,看來是想向金昭儀示好,如果皇後與金昭儀和好,那秦少使怎麽辦?秦少使還怎麽翻身?到時候秦少使又要生氣了。為今之計隻能破壞皇後與金昭儀的關係,讓皇後與自家小姐完全到一條船上。可是……若雲看了看笑得甜美的秦憐,秦憐正與凡柔說笑,兩人皆未注意到她怪異的表情。可是皇後人這麽好,這麽善良,對自己,對小姐都是真心的好,從不把自己當成宮女,也從不計較小姐的得寵,自己真要害她嗎?思前想後,終究是秦傲菡占了上風,若雲牙關一咬,心意已定。
“多謝皇後娘娘賞賜點心,”若雲用完點心,啜了一口香茗,起身告辭,“皇後娘娘,秦少使還等著奴婢回去伺候,奴婢就先告辭了。”
“好,讓宮女帶著食盒跟你回沐恩殿吧,你回去一定要好好勸慰堂姐。”秦憐召來宮女捧起食盒。
若雲行了禮,剛要起身又停住了,“皇後娘娘對秦少使與奴婢這般好,奴婢不知如何報答。既然皇後娘娘要賜予金昭儀點心,不如奴婢回沐恩殿順道為皇後娘娘走著一趟,也可省去凡柔姐姐的勞累,讓凡柔姐姐留著伺候娘娘可好?”
“如此豈不辛苦了你?”
“皇後娘娘言重了。奴婢順道送去何言辛苦?隻要皇後娘娘不嫌棄奴婢手拙嘴笨,難擔此差,就讓奴婢為皇後娘娘送點心過去吧。”
“也好,那就有勞若雲了。”
“謝皇後娘娘!”若雲嘴角噙笑。